“鍾小姐?”阿辛在認出她後,立刻輕輕從佟佑安的懷抱裡退了出來,她的眼睛有些紅,像是剛剛哭過,卻梨花帶雨的向鍾亦可一笑,“那我就不打擾你和佑安了,我先走了。”
鍾亦可愣在門口,不知自己是該退出去,還是該給她讓個路。而佟佑安卻一臉坦然的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送她。”
他說着便和阿辛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鍾亦可僵了半天,才慢慢走向沙發,直直的跌進了沙發裡。
她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
吃醋?失落?還是難過?
這一晚上已經被姚望和鍾勝藍以及那些七嘴八舌的人攪得夠心亂了,誰知道還會撞見佟佑安和別的女人親密擁抱……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爲什麼那個阿辛會在他懷裡哭……阿辛如果是他心愛的人,他爲什麼不娶她反倒要來招惹自己……難道是阿辛因門不當戶不對而被佟家長輩排斥在外卻是他心愛女人這樣的狗血戲碼?可佟佑安應該不會是在婚姻大事上輕易妥協投降的人啊……
或者,她應該收起所有心緒,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做一個聽話懂事與人無爭的佟太太?
鍾亦可煩躁的甩了甩頭,賭氣似的吃起了盤中的食物。
很快佟佑安就返了回來,她的水果還沒吃完。
她只是擡頭掃了他一眼,連招呼也沒打就重新又低頭去專心的吃,他在她身邊坐下,看了她片刻,忍不住笑了,“佟太太胃口真好。”
鍾亦可可沒心情和他笑。
她沒應他,只是淡然吃完最後一片水果,用餐巾沾沾脣角,“給奶奶的蘇繡我選好了,走吧。”
“一會還有舞會,跳幾隻舞再走,佟太太今天一定是舞會的焦點。”
鍾亦可扯扯脣,“我剛纔把腳崴了,跳不了舞。”
他聞言便低頭去捉她的腳,她躲了一下,沒有躲開,他已經捏住了她的腳踝,大手在她的兩個腳踝處仔細的摸了摸,“還好,沒腫。既然你累了,那就回家吧。”
他說完卻忽然看見了她裙角的撕裂處,不由蹙眉,“怎麼把腳崴的?被什麼絆住摔倒了嗎?”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讓鍾亦可心裡那些被人肆意品評譏諷和被鍾勝藍耍心機擠兌的委屈慢慢浮起,她多希望當時有他陪在她身邊,那樣她就不會受那些莫名其妙的氣了。可是已經過去的事,再和他說,還有意思嗎?總不能讓他覺得她是個只會訴苦告狀的廢物吧?
她於是點點頭,“不小心絆倒了,毀了這麼貴的裙子,真是對不起。”
他也沒多問,只是站起身,“走吧,一條裙子而已。”
話音未落他已經走到了門邊,鍾亦可看着他的背影,心裡酸的發苦。難道他一點都不打算和她解釋一下那個阿辛是怎麼回事嗎?就算她鍾亦可不是他心中所愛,可她畢竟是他妻子吧?他這樣明目張膽的和其他女人摟抱親熱,真的好嗎?
“怎麼?”他回過頭看着一動不動的她,“要我抱你?”
鍾亦可牽脣,“不用。”
她說着便起身,緩緩向門口走去,他看着她略顯失落的表情,心頭忽然一顫……
就算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這個女人不是瀟兒,可每當看見她和瀟兒幾乎一樣的表情時,他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輕輕摟住了她,低低說道,“外面有些涼。”
他的舉動讓鍾亦可的心立刻暖了起來,可那溫度還沒來得及傳播,就被他外套上的淡淡馨香所澆滅個透頂。
鍾亦可仰頭看着他,彎脣一笑,“佟總的外套太香了,我鼻子不舒服。”
佟佑安愣了一下,她那明明介意卻故作沒事的表情和口吻,讓他再一次想起了他深愛的那個小女人……
本來沒想解釋的他,竟扶着她的雙肩,輕聲說道,“阿辛是我的老同學,她要去做一件很冒險的事,臨行前來聽聽我的意見。我們之間,僅此而已。你看見的那個擁抱,除了老友臨別時的牽掛,再無其他。佟太太這下可以放心了?”
鍾亦可歪着頭,認真盯着他的眼睛,在看不出他有任何心虛閃躲之後,又是一笑,這次的笑,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愉快。
她不知這個男人究竟是給她下了什麼蠱,她就是願意信任他,信任他說的每一句話……
“其實我並不想打探佟總的私事,但是既然佟總主動告訴了我,我還是願意接受的。”
佟佑安忍不住笑了,“佟太太真賢惠。”
他也不知自己是受了她迷人笑容的蠱惑,還是控制不住心頭對瀟兒的思念,兩人出了門,他竟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鍾亦可一驚,“佟總,這樣不太好吧?還有很長的路纔到停車場。”
“佟太太怕我太累?”
鍾亦可愣了一下,繼而抿脣輕笑,“我主要是怕你戴着墨鏡看不清腳下,把我摔地上。”
佟佑安也是淺淺笑着,“墨鏡是特殊材質的,我看的一清二楚。如果你被摔出去,一定是我故意的。”
這個男人,一旦這樣溫柔這樣幽默,就更加的讓人着迷,甚至,讓人沉陷……
鍾亦可隨後便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心底暖暖的,甜甜的。
“佟總似乎很怕被人認出來?”她輕聲問道。
“不習慣被人注視而已。”他隨口應着。
儘管鍾亦可十分好奇他爲什麼要這麼低調甚至神秘,但她卻沒有再問。相對於他們的關係而言,她覺得今晚她已經說了不少逾矩的話,她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
他氣息絲毫不亂的抱着她,步履輕鬆的一路走過十幾階樓梯,又穿過一條長廊,走進了大廳。不少人看見他們的親密舉止,發出了陣陣議論聲,他的腳步半分也未作停留。
門童替他們打開門,鞠躬恭送,他們剛出了門,就聽見了關紹東追過來的聲音。
“哥,怎麼這就走了?”
佟佑安替她打開車門,回身道,“她腳崴了,我們先回去。”
關紹東咧着嘴,低頭看着車裡的鐘亦可,“喲,怎麼崴的啊?都怪我一時貪嘴去喝了杯酒,竟然不知道呢?”
鍾亦可笑笑,“謝謝關少關心,我去衛生間時候崴的。”
關紹東愣了一下,看向佟佑安,“她沒告訴你怎麼回事?”
已經替她關了車門正要走向自己那邊的佟佑安停住腳步,“什麼怎麼回事?”
關紹東摸了摸下巴,這女人難道就這麼算了?竟沒去告狀好讓佟佑安給她出口氣?她會是那麼安分的女人?
他腦子忽然一轉,哼,難不成還是惦記着那個四
眼蠢貨,怕告了狀再讓他吃虧?這個吃裡扒外的女人……
他低低對佟佑安說道,“她纔不是去衛生間崴的腳,她是和姚望那個二貨媳婦起了爭執推推搡搡絆倒的,準是怕你再找姚望麻煩纔沒告訴你,這個女人,還心疼她那個舊情郎呢!你小心着點,保不齊她以後還和姚望勾、搭!”
佟佑安的黑眸閃了閃,拍拍他的肩,“好,知道了。我們走了。”
車子一路飛馳,佟佑安忽然問道,“你真的是在衛生間絆倒崴的腳?”
鍾亦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已經沒事了。”
佟佑安沉默片刻,又問道,“和姚望單獨都聊了些什麼?”
鍾亦可立刻側頭看向他,微微皺眉,“我沒單獨和他聊,宴廳那麼多人,鍾勝藍又寸步不離守着他,我怎麼可能和他單獨聊。佟總誤會什麼了嗎?”
佟佑安點點頭,語氣微涼,“那最好。我不希望看見你和他在一起,你明白吧?”
鍾亦可笑了笑,看向窗外,“我明白。”
兩人之間本來挺好的氣氛,莫名其妙就又冷卻成冰水混合物的溫度了。鍾亦可在心底無奈的一聲輕嘆。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一直到車子駛入市區一處鬧中取靜的老宅子。鍾亦可看着那像是古蹟景區一般的入口,有些詫異。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裡不是傳說中的寒王府嗎?”
“嗯。”佟佑安隨口應道。
鍾亦可疑惑不已,“可是,你住這裡?這裡不應該是受國家保護的歷史遺蹟嗎?”
佟佑安語氣平淡,“所謂的遺蹟就只是你看到的那兩塊殘垣斷牆,而且你也說了,這是傳說中的寒王府,只是一個槿城的傳說而已,沒有歷史可考,和買其他的地皮一樣,政府許可,不過是價錢高點罷了。”
鍾亦可於是不再說話,只是默默欣賞着這一路紅瓦青牆宮燈輕搖的悠遠韻味,彷彿離別了現世,走進了一段遙遠的歷史時空。
很快,一處府邸模樣的大宅映入眼簾,門匾上石雕的繁體“望瀟園”三個字,讓整個門樓看上去氣派而靈美。
車子駛近時,大門徐徐自開,別有洞天的院景,讓人頓生置身皇家園林之感,鍾亦可忍不住輕嘆道,“佟總真會享受生活,佟總的家,儼然是帝王居所一般。”
“過獎,我只是不喜俗套而已。”他聲音無波。
話落時他已經下了車,走到她的門邊,爲她打開了車門。
“請吧,佟太太。”他的語氣雖然輕緩,表情卻是淡漠的,鍾亦可淺笑着下了車,“我這個佟太太,還是第一次’回家’呢。”
“怎麼,還沒進門,就喜歡上這裡了?”
佟佑安意味不明的聲音讓鍾亦可果斷搖頭,“錯了,我還真不敢住這裡。福薄的人,壓不住這樣的宅子,反倒容易惹事上身。”
佟佑安輕輕攬住她的肩,兩人狀似親暱的一路前行,他卻笑的無情,“那正好,我正不習慣和人同住。看來娶你,真是省卻了不少的麻煩呢。”
鍾亦可心底一陣微涼,卻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兩人進了主院,忽然便響起一陣狗叫聲。
門口一隻高大無比像灰狼一樣的狗,正在向着他們狂吠,毫無束縛的它在看見鍾亦可那一瞬間,嗖的就向她撲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