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一天兩夜, 待嫁的心總是焦灼的。雖然說一切都已備好,但云娘還是翻來覆去睡不了好覺。很快就要嫁爲人妻了,除了興奮, 緊張, 期待, 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害怕。嗯, 是害怕, 那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嫁給他之後,他還會像現在這麼寵愛自己麼?嫁給他之後,他能包容自己大大小小的缺點麼?嫁給他之後, 萬一要吵架,到底要不要先低頭呢?……今天許鼎言都沒過來看過自己, 難道是覺得快要到手了, 就不再着緊了麼?
雲娘胡思亂想着有的沒的, 心裡一陣大大小小的失落。嬌娘看着兩眼無神的雲娘,乾脆給她一個任務, 照看夏兒。人忙起來的時候,就沒有時間再胡思亂想了。
雖然婚禮一切從簡,但該有的大家都沒有馬虎,茶園上下都貼滿了大紅喜字,屋內到處懸掛着紅綃紗帳, 嫁妝和雲娘平日裡的衣物妥妥地收好, 擺放在一空屋裡。
雲川帶着部分許記的夥計幫許鼎言將私塾和新房佈置一新, 張燈結綵, 貼上大紅喜字。許鼎言則與大林一齊到鎮上採購成親擺酒用的酒水和瓜果等物品。衆人由早上忙到傍晚, 都已疲憊不堪。唯有許鼎言這個新郎倌一直精神抖擻,容光煥發。
大喜之日, 李大娘、嬌娘和嬌杏一大早就來到茶園,幫雲娘梳洗準備,順便說說話來解解心慌。姐妹們互相戲謔調笑,好不熱鬧。
中午吃過飯後,月娘就推着雲娘趕緊去沐浴更衣,足足泡了半個時辰才讓她起來穿衣裳。雲娘穿上嫁衣,頭髮披散下來,端坐在銅鏡前,等候李大娘給她梳頭。
李大娘笑吟吟地給雲娘輕輕梳着頭:“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梳好頭,披上霞披,嬌杏替雲娘描好眉,塗上胭脂和脣脂,雲娘立即變得明豔動人起來。雲娘望着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杏眼粉腮,在大紅嫁衣的輝映下,更加顧盼生姿。雲娘和衆姐妹說說笑笑,等待着許鼎言過來迎娶。
許鼎言穿着大紅色的新郎服,意氣風發地騎着高頭大馬,帶着迎新隊伍走進茶園。到了屋前,許鼎言下了馬,青山和大林走近前來,簇擁着許鼎言走進屋中,來到雲孃的房前,替他加油助威。
許鼎言輕輕叩響房門:“各位姐姐妹妹,請高擡貴手,幫忙開個門。幫忙開門的,一定封一個大大的開門紅!”
裡面一片嬌笑聲,大家慌忙幫雲娘把紅蓋頭蓋上。嬌杏清了清嗓子,大聲問道:“要我們開門可以,你得先答我們幾個問題,答得好了,自然會放你進來。”
許鼎言滿臉喜色地應道:“鼎言自當竭盡所能,給姐姐妹妹們一個滿意的答案。”
嬌杏三個相視一笑,月娘第一個提問:“姐夫,你第一次親姐姐是在什麼時候?你可要從實招來,不要和姐姐招供的時間不相符哦!不符就不開門哦!”
許鼎言愣了一下,隨即大大方方地笑道:“到目前爲止還沒親過。還有別的問題嗎?”
月娘一副不相信的口氣:“不對,你和姐姐招供的不一樣,你再好好想一想。”
許鼎方一副無奈狀:“真的沒有。難道月娘妹妹和青山兄在成親之前就親過了嗎?”
裡裡外外鬨堂大笑起來,月娘羞得直跺腳:“我沒問題了。”
嬌娘笑盈盈地問道:“請姐夫說一說與姐姐相識的情景。”
許鼎言低頭想了片刻,勾了勾脣角,眉眼舒展開來:“我第一次見到你姐姐的時候,她明明很害怕,眼睛裡面全部都是驚惶失措,卻是佯裝強悍鎮定,一臉母老虎要吃人的模樣。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小娘子真有意思。”
雲娘想起第一次與他相遇的情景,也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當時還差點兒把他當成了攔路搶劫的劫匪了。後來自己否定他是劫匪的理由是,劫匪不可能長得這麼斯文這麼的帥。
嬌娘認真地聽完,“嗯”了一聲,很快就放許鼎言過了關。對於給自己和大林牽紅線的恩人,嬌娘並不想太過爲難他。
嬌杏的壓軸提問終於隆重登場了。對付兩個小姨子輕而易舉,可這回對付的是嬌杏,許鼎言不由有些緊張了。雲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放鬆下來。
嬌杏清了清喉嚨問道:“我的問題只有一個,許三少爺是什麼時候發現雲娘開始喜歡上你的?可要對得上雲孃的答案才放你進來喲。”
許鼎言不禁頭冒冷汗,這個問題,不知道雲娘給的答案又是什麼?許鼎言沉默了下來。
“嗯,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知道,只是拜託你不要在這麼多人的地方問好麼?”雲娘終於按捺不住,小聲地嗔怪嬌杏。
嬌杏咯咯笑道:“喲,新娘子心疼新郎倌了,不讓問問題了,沒答好問題又不能放進來,那要怎麼辦呢?”
許鼎言慌忙答道:“我答,我答。我發現雲娘喜歡我,是在和她一齊在廚房做魚丸的時候。”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許鼎言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笑逐顏開地封了雲娘三位姐妹一人一個大紅包。許鼎言走入房內,躬身將雲娘背了起來,送入花橋中,再上了馬,帶着迎親的隊伍在陣陣的鞭炮聲中回到私塾。
兩人拜過堂,送入洞房後,許鼎言扶着雲娘坐在牀上,叮囑她好好等着自己,自己和外頭的兄弟朋友們喝兩杯很快就回來。雲娘點了點頭,許鼎言於是走到外面招呼賓客。
雲娘在房內焦灼地等着,好不容易,才聽到青山和大林的聲音由遠及近,接着,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進了洞房,許鼎言晃晃悠悠地走到牀前,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掀開了大紅繡鳳蓋頭。雲孃的心頓時像小鹿亂撞,撲騰不已,含笑望了許鼎言一眼,一臉嬌羞地低下了頭。
許鼎言望着如花似玉的美嬌娘,心頭一熱,俯下身來將雲娘壓在牀上,低頭便吻雲孃的脣。細細柔柔的吻,吻得雲娘一陣臉紅耳赤,心跳紊亂,淌出一層細細的汗來。雲娘慌忙推開許鼎言:“我們的交杯酒還沒喝呢。”
許鼎言老大不願地從雲孃的身上爬了起來,在雲孃的攙扶下又晃晃悠悠地走到桌邊,斟了兩杯小酒,與雲娘一齊喝交杯酒。
一杯白酒下肚,雲娘不勝酒力,臉上很快就燙了起來。良辰美景,美人如花。許鼎言醉眼朦朧地望着雲娘越來越嬌豔的臉,伸出大手攬了過來:“我們上牀歇息吧。”
這是要那個的節奏麼?好像自己還沒有準備好。雲娘心裡一陣緊張,便坐着不動。許鼎言把頭湊了過來:“難道娘子想在這兒洞房嗎?”
雲娘嚇了一跳,趕緊站了起來。許鼎言笑了笑,伸手攬着雲孃的香肩,讓她攙着自己,晃晃悠悠地走到牀前。兩人一個沒站穩,兩人一起跌落至牀上,許鼎言剛好壓在雲孃的上面,呼呼大睡起來。雲娘用力推了幾下,無奈許鼎言太重,絲毫推不動。
雲娘只好無奈地放棄掙扎,睜大眼睛望着繡着並蒂蓮的大紅紗帳頂,這個洞房花燭夜也太特別了吧?許鼎言的頭微微側了一下,鼻息正好對着雲孃的耳垂,呼吸之間,雲娘覺得一陣溫溫潤潤的癢,臉一熱,有點手足無措起來,伸出雙手來扳許鼎言的頭。
好不容易扳了起來,弄遠一點,許鼎言卻很快地又將頭挪了回來,這次他的嘴脣正好落在雲孃的耳垂上,雲娘一下子又臉紅心跳起來。雲娘接着發現,許鼎言的心跳也跟着加速了,而且是愈跳愈厲害。雲娘不禁有些狐疑,這個傢伙到底是真醉還是假醉?他身上濃濃的酒香味又似乎證明了不像是假的。
雲娘正在疑惑間,忽然感覺耳垂一陣輕微被啃咬,立即醒悟過來,這個傢伙果然是在裝醉!雲娘一陣羞惱,對着許鼎言垂打起來:“叫你裝醉!叫你裝醉!”
許鼎言隨即哈哈大笑地蹦了起來,兩人又是嘻嘻哈哈的一陣打鬧。忽然許鼎言捂着某個位置,發出一聲慘叫。
雲娘頓時緊張起來,糟糕!不是被我踢中了命根子吧?雲娘連忙坐了起來,手足無措地問道:“很疼嗎?要不要找大夫看一看?”
許鼎言一臉壞笑地伸手將雲娘抱進懷裡:“要不,你替我揉一揉?”
雲娘聞言頓時羞紅了臉,推開許鼎言,隨手撿起一個枕頭就往他的身上砸去:“你真壞!你真壞!”
許鼎言從雲娘手裡搶過枕頭扔到牀頭,徑直把雲娘撲倒在牀上:“更壞的還在後面呢!”
許鼎言熾熱的雙脣覆在雲娘柔軟的紅脣上,猶如暴風驟雨般掠奪着,雲孃的腦海漸漸變成一片空白,迷失在與他的耳鬢廝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