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神馬的,習慣了也就好,這操蛋的人生註定幾多別離,只是年歲大了之後看遍了世事,早就平淡,一顆青春的青翠琉璃心卻格外易碎。
我說下午到傍晚的時候會過來拿蛋糕,就沒打算回家過生日。
最初的打算是自己一個人過,後來的打算是跟小楠一起過,再後來的打算是跟道哥一起過,現如今,又只能自己過了。
出了蛋糕店,看了看地址,我打算去看看道哥給我介紹的工作。
距離蛋糕店這邊有些遠,不過我沒坐公交也沒沒有打車,反正時間也充足,我就乾脆一路走過去。
南通路,這是我們縣城最最繁華的商業街,那家店在這裡開,應該很不錯。我按照地址找到了地方,停下。
小世界。這就是那個店的名字,根本看不出是個什麼店,而且大白天的,這個店竟然關着門,側面一個小牌子寫着營業時間,下午六點到凌晨四點。
我就納悶了,這是個幹什麼的地方,怎麼大白天的還要關門,晚上營業。
我沒辦法,拿出電話來,按照紙條上的聯繫方式撥通了號碼,沒響兩聲電話就被接通了。
我說,喂,您好。
電話另一頭的人說,哪位?
我說,我是我是過來應聘的。
應聘?
嗯,是道哥介紹來的。
道哥?是小於吧?
嗯,是他。
道哥本名姓於,我答應着,就聽見電話裡的聲音小了很多,對方在跟另外一個人說,是應聘的,小於介紹來的。
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纔有人繼續對我說話,應該是換了個人,問我是不是還是個學生。
我說,我還是高中學生。
那邊又問我什麼時候能過去。
我說,我現在就在店門口,不過店現在關門了。
那邊說了句,大白天的開什麼門,開門也沒人來。然後又說,那你在那兒等會,我們十五分鐘就到。
掛了電話,我看了一眼時間。
這個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了,我這纔想起來,這個時候打電話太冒失,人家可能
正在休息,不太好,然後又想起自己連飯都沒吃呢,沒吃早飯也沒吃午飯,肚子都餓了。
想吃個飯,但是看看周圍根本沒有什麼小吃攤,只有各種餐館和高檔的飯店,再想想自己的兜,也就算了。兩頓不吃也餓不死,等着面試結束了再吃飯吧。
我這麼想着,但是肚子越想越餓,加上又走了這麼遠的路,就乾脆坐下來休息。
背靠着小世界緊關的大門,我盤腿坐在那裡,看着街上的繁華,看着路上行人來來往往,最後目光落到一隻狗的身上。
我特別喜歡狗,特別特別喜歡,可惜我家那情況註定沒法養狗,我也不敢養,怕我爹喝多了拿狗撒氣。所以每次看到狗,我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而且我這輩子絕對不吃的東西只有一樣,狗肉,除了狗肉我生冷不忌。
關於我吃東西生冷不忌的事情,又是另話了。
還說那條狗。我能看出來那是一個流浪狗,因爲他走路夾着尾巴,因爲他走起路來尋尋覓覓的,隨口舔到什麼東西都用舌頭捲進嘴裡咬一咬,能咽則咽,咽不下去就吐出來。
我對於狗還算了解不少,最喜歡的品種是金毛,小薩。看這隻流浪狗年紀應該不大,一歲到兩歲之間,是雜交的土狗,不過看身形和頭型應該是串了金毛和農村大狼狗,也不知道我看得對不對。全身的毛髮漆黑,偏偏四個爪子和肚子下面是白色的,好像個騰雲駕霧的麒麟。
我正這麼想着,那隻狗已經走到我前面不遠的地方,似乎發現我在看他,也轉頭看我,我們就這麼對視着。
那是餓了的眼神,在跟我討吃的。但是我那時候自己都餓着呢,啥吃的也沒有,當然沒吃的給他。
那期待的眼神一直看着我,我就衝他笑了笑。然後他就朝我走過來,走到我跟前。
都說狗通人性,這話是半點不假,養過狗的人都知道,當然,二哈那種一輩子不認識主人找不到家的二貨除外。
他能感受到我的善意,就靠近過來,湊到我跟前,搖擺着尾巴,低下頭,似乎在等待我的撫摸。
我越發喜歡這狗,心想真好,真想養着,但這是不可能的。
我把手
放在狗的身上摸着,摸過他的頭,摸過他身上的毛髮。雖然灰塵遮掩了毛髮的光澤,不過他的毛髮很順,很硬,摸着感覺很不錯。
似乎很享受我的撫摸,流浪狗閉上了眼睛,安安靜靜地享受着,我能感受到他的幸福。
但摸了一會,我就放開手,說,我也餓着呢,我沒吃的,你去別的地方討吧。
他湊得更近了,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臉。我沒有躲,嘴角不自覺地上挑,會心地笑了。又摸了他幾下,他這才滿足地轉身走了。
他肯定很滿足。儘管他沒有吃到東西。
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對於一個狗來說更重要的是什麼,對於他來說最怕的是什麼。
大多數人應該是不知道的,那些回答是一口食物,或者回答是主人的人。
忠犬守護主人,生死不離不棄的故事,多得我都數不過來,相信大家也都看過不少。農村裡養狗的人很多,我親眼見過的都數不過來,我們村甚至還有兩個人狗合葬的。
我們村村西頭那家老光棍無兒無女,死了好幾天臭味傳出來才被人知道,村裡給他下葬的時候,他家的狗哀鳴着,不讓埋,好不容易埋了他又想要把土刨開,被人制止後一頭撞死在墳碑上。村裡人商量了下,給他墳挖開,把狗放了進去,讓他們在一起。
還有個在我們那片幾個村撿破爛,每天晚上睡人家草垛裡的流浪老頭,帶着一隻陪他十年的老狗。後來狗死了,應該是老死,那老頭就抱着狗,在村頭哭了整整兩天一夜,最後活活哭死了。他不是我們村的人,但大家還是給他倆葬了,因爲那狗是從我們村要的。
這些事甚至是我們村人的驕傲。
不止家養的狗,哪怕是一羣流浪狗,他們會因爲爭搶食物和配偶而打起來,但是打過架之後,他們會彼此舔舐傷口,相互安慰。
親眼見過的,亂說我割舌頭!
最重的,是情誼,最怕的,是孤獨。
所以,見了面,沒有吃的,就給一陣撫摸,一段安慰,一片溫暖。
這是我跟流浪狗之間的默契,這是流浪狗跟我只見的默契,這是流浪狗與流浪狗之間的默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