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蒺藜, 是當年霍道玄的獨門暗器,必須使用霍家獨特的手法,才能擊出暗器, 發揮其威力。”茶樓裡, 七叔拿着無情交給他的東西看了下, 就很快得出了結論。他瞥了眼無情, 低聲道:“你從哪裡得來的?”
“昨日捉拿神秘兇手的時候, 他用這個暗器打傷了我。霍正、霍道玄?”無情略爲沉思,隨即想到:“難道,霍正是霍道玄的兒子?所以, 他也會使這種暗器。”
七叔不置可否,垂着眼, 氣定神閒地端起茶杯啜了口。可是, 無情接下來的話, 差點讓他把嘴裡的茶水都噴出來。
“而另外那個有些陳舊的,是從我腿裡取出來的。”
看到七叔有些狼狽地嚥下茶水, 無情又緩緩地說:“我問過雪姨和舒大人,他們都刻意避開這個話題,而舒大人還說什麼‘二十年前的恩怨’。七叔,你在蕭家這麼久,可曾知道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無情, ”七叔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擡眼看着他:“這件事按理說, 不該由我來告訴你。”
“您真的知道?”本是想要試探, 卻不曾想, 七叔如此爽快地就承認了。無情沒了往日的氣定神閒,急切地說:“爲什麼你們都要瞞着我?這件事, 跟我的身世有關對不對?”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七叔轉頭看着窗外,幽幽地講起了往事:“想當年,霍道玄被武林人士稱作‘鐵面判官’,懲奸除惡,聲張正義。二十年前,他聽聞成鼎天將兵器賣與外邦,通番叛國,便設計在大研鎮橋頭,將成家滅門。”
無情和七叔在屋裡談了很久,直到夕陽西沉,無情才心事重重地離開。一直等他走遠,七叔纔對着窗外說道:“站了大半天,不覺得累麼?”
話音剛落,筱筱就出現在窗口。七叔看她也是一臉愁容,有些擔心的問:“現在,他已知道自己的身世,回去後,定會找諸葛正我問個清楚明白。過不了多久,他也會知道那件事,你想要如何解決?”
筱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搖頭啞聲道:“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我回去了。”
看着她離開,七叔不禁嘆氣:“何苦來的……”
神捕司的書房外,站着鐵手、追命和冷血。他們看着緊閉着的房門,眼裡都有着些擔憂。傍晚時分,無情神色異常地回來,對世叔說有時要問他,兩人便進了書房。這會兒,都已經過了一個時辰,雪姨做的飯菜也都熱過兩遍了,他們還沒出來。
隱隱的,聽到世叔說什麼“成家兵器”、“絕世神兵”,追命忍不住好奇,悄聲問鐵手和冷血有沒有聽過,鐵手一臉茫然地搖頭,冷血只是看了看他,什麼也沒說。
就在這時,筱筱手裡拿着一本書緩步走了過來。看到門外的三人,勾了勾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察覺到她神色不對,冷血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筱筱把他的手拉下來,輕聲道:“沒事。我有東西要給無情。”
冷血不覺皺了皺眉,接着點點頭,讓她過去:“去吧,勸勸他們。”
“嗯。”應了他一聲,筱筱擡手敲了敲門:“世叔,我有事找無情。”
說完,她推門進去。無情背對着門口,看不到他的樣子。世叔見她進來,慌忙轉過身去,不過,筱筱看得清楚,他的眼裡分明有淚光閃過。
反手關上門,把外面幾雙好奇的眼睛再次擋在了門外。筱筱走到無情身邊,輕聲道:“無情,這本兵器譜,是你爹畢生的心血,你好好收着。”
無情渾身一顫,仰頭看向筱筱,又看了看她手裡的東西,伸出去的手止不住的微微發抖。而諸葛正我也猛地轉過身來,詫異地看着筱筱,沉吟半響,似是想起了什麼,神色漸漸恢復,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踱步走到窗邊。
“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後來想起這本書,就給你拿過來了。”筱筱避重就輕地說着,心虛地瞥了眼無情,見他全副心思都在兵器譜上,似乎沒聽到自己的話,不由鬆了口氣。
在她知道無情就是成崖餘之後,也就想起了誰是成鼎天,想起了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那個神秘兵器的。這本兵器譜,是成家給雲家定親信物的回禮。裡面記載着成鼎天製造的各種神兵利器,卻獨獨少了“絕世神兵”。
原來,真相一直就在她身邊,只是時間太久,許多許多事都被她遺忘罷了。心中對無情有愧疚,又怕他知道一切之後,自己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和冷血兩個人,筱筱自私地讓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幫她隱瞞着。
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她悄悄地出了書房。瞥到鐵手關切地朝屋裡張望,又看着她想要說什麼,筱筱忙拉住冷血溫暖的手,低聲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這裡的氣氛太過壓制,加上心中有事,她憋得有些喘不過氣。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到了城外的樹林裡,當然,他們是翻牆出的城。
“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跟我說,不要憋在心裡。”
冷血擋在筱筱面前,扶着她的肩膀,柔聲問道。這兩天她很不對勁,總是心事重重的,卻又什麼都不說,還每天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看到她這樣,冷血只覺得心痛,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安慰她纔好。
知道自己現在這幅鬼樣子想瞞也瞞不下去,筱筱順勢偎進他懷裡,緊緊摟着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上悶悶地說:“成家和雲家是世交,我一直以爲,成家的人在二十年前都死了,想不到,無情居然是成家的後人。”
把她摟在懷裡,一隻手無意識地把玩着她柔順的髮絲,靜靜地聽她說話。
“世叔還告訴了我一個秘密……還要我保證不說出去,可是我真的憋得好難受。”
“那就不要想了,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筱筱仰起頭皺着眉瞪他:“你爲什麼不問我是什麼秘密?”
“你也說是秘密了,還答應世叔不說的。”
“你不要這麼老實好不好?”好吧,她就是逮着機會開始使小性子了。“你不聽我偏要說,讓你跟我一樣,憋在心裡難受。”
低頭在她翹着的小嘴上啄了一下,冷血好笑地看着她:“那就說吧。”
皺了皺鼻子,筱筱沉聲道:“當年,霍道玄帶人追殺成鼎天全家,無情的雙腿就是在那時被霍家人打斷的。”
冷血收斂了笑,微蹙眉頭,可他知道,這還不是重點。
“霍道玄有兩個兒子,一個是霍正,另一個叫霍義,當時只有三、四歲。在成鼎天找霍道玄復仇的時候,霍義被管家帶走,後來失了蹤。”
“不過,經過世叔多方查找,終於找到了霍義。原來,他當時被好心人收養,還改了名字。年幼的他,早已記不得當年的事。不過,他卻和他父親一樣嫉惡如仇,最後,還投身神捕司,和無情成了同門師兄弟,一起共事。”
冷血瞳孔一收,看着筱筱:“你是說,霍義就是……”
筱筱肯定地點點頭,說出了答案:“不錯,霍義就是鐵手。他和無情,是不共戴天的世仇。”
她還是沒有勇氣坦白一切,只好用這件事來轉移冷血的視線。是她自私,是她卑鄙了。她只想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本以爲霍正只是鐵手的師傅,沒想到,他們竟是親兄弟。想必霍正也是知道了親弟的下落後,才找到鐵手教他武功。多年後兄弟重逢,一個是被通緝的殺人兇手,一個是神捕司的捕快,着實讓人唏噓。
見他被這個消息怔住,筱筱又偎在他懷裡,靜靜地數着他的心跳。等冷血回過神之後,以爲她累了,便說:“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算了算時辰,不過纔到亥時,擱在現代也就九點過一點,夜生活還沒開始呢。
賴在他懷裡不依地扭了扭身體,用力抱緊他,筱筱撒嬌道:“不要,讓我再抱一會兒。”
對於她的要求,冷血向來都是千依百順,這回當然也不例外。何況她的舉動和語氣,早已將百鍊鋼化成了繞指柔,讓他哪裡捨得放手?
可是,現在天氣真的變涼了,夜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聲,冷得人不禁打個哆嗦。
“天涼了,待在這兒受了風寒也就麻煩了。”自己倒是無所謂,自她上次受了內傷之後,雖是好了大半,卻也不曾好好調養,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他可是會擔心死的。
某隻繼續撒嬌耍賴:“嗯嗯,走不動。”
話音未落,立刻被人打橫抱了起來。看着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得逞的筱筱笑得像只小狐狸。在他肩上蹭了蹭,嗯,有青草和陽光的味道,真好。
結果,在筱筱的無敵纏功和不懈努力之下,當晚冷血進了她的房間就再也沒出來。
她發誓,是因爲天氣涼了,她體質偏寒,到了這個季節總會凍手凍腳的,睡一夜都暖和不起來。有了這麼個全智能人工取暖器,不用她才真的是白癡!而且,她絕對沒有半點霸王硬上弓的意思,絕、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