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三章

“鐵手, 快走!”

見他傻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追命朝他大喊一聲,早已運起輕功飛奔而去, 趕在蔡京等人之前, 抓住鐵手退回到神捕司衆人這邊。

依然搞不清楚狀況的鐵手, 看着衆位兄弟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此時鐵手一臉的不解, 在蔡京眼裡是十足十的裝傻充愣。不等無情等人解釋, 他已忍不住大聲喝道:“鐵手,你殺了我的絛兒,我今天要你給他償命!”

“什麼, 蔡絛死了?”雖說心裡覺得蔡絛死有餘辜,可鐵手對於這個消息還是很震驚, 隨即明白蔡京認定自己是兇手, 連忙辯解:“蔡絛不是我殺的, 我沒有殺人!”

如此蒼白的申辯,對認定兇手的蔡京來說又怎會相信?他朝身後的人一招手, 立刻就有人擡着一具被白布遮蓋住的屍體上前,將屍體放在地上,蔡京揭開白布,便見到已經死去多時的蔡絛。然而,最讓人觸目驚心的, 是他胸口上兩個凹陷下去的拳印, 赫然是肋骨被全數打斷造成的。

在場的人裡能造成這種傷害的, 只有鐵手一人。而且, 大家都知道, 鐵手的親妹被人拐到蔡絛的黑礦做苦工,還差點死在裡面。說鐵手不恨蔡絛, 誰會信?如今蔡絛死了,蔡京不懷疑他又該懷疑誰?

“你看看他身上的致命傷,不是你還會有誰?”蔡京忿恨地看着鐵手,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碎屍萬段。

“我沒有殺蔡絛!我沒有做過,就不會承認,你們相信我!”見跟蔡京說不通,鐵手轉頭看向自家衆位兄弟,只求他們能信自己。

他們當年知道鐵手不是兇手,不過,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鐵手不利,他們得找出真兇,才能爲鐵手洗刷冤屈。而蔡京,顯然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只見他大手一揮,大聯盟的嘍囉在凌落石父子的帶領下衝了過來。

搶在衆人之前,冷血的斷劍迎面架住凌落石來勢洶洶的關刀。

本是聽命於自己的殺手,現在反過來和自己刀劍相向,此時的凌落石只恨當初養虎爲患,瞪着氣勢凌厲的冷血,沉聲喝道:“早知今日,當初就該殺了你。”

“你現在也可以來殺我。”冷血聲音不大,卻透着自信和鄙視:“不過,我不會死在你手裡。”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的時候,其他人也加入打鬥。神捕司的四個捕快各有所長,應付大聯盟綽綽有餘;不過,大聯盟雖是烏合之衆,卻勝在人多。所以,一時半刻,兩邊人馬也分不出勝負來。

然而這一次,筱筱卻沒有和任何人動手,靜靜地站在打鬥圈之外,隔着人羣冷眼看着同樣站在圈外的蔡京。對面的蔡京發現了這雙凌冽的眼睛,亦是看了過來。

就是她,她就是當年雲家的餘孽。看她的神情,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就是她的仇人。哼!沒關係,等我先解決了神捕司的人,下一個就輪到你。

眼看着冷血和凌落石打得難解難分,無暇顧及筱筱異常的舉動。擊出手裡的飛鏢,無情忙回頭對筱筱道:“莫要輕舉妄動,現在還不是時候。”

“明白,我還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應了他一聲,筱筱再次對上蔡京的眼睛:老匹夫,我等着看你怎麼死。

隨後,她飛身衝進人羣,精湛的點穴大法很快控制住了局勢,大聯盟除去先被撂翻的人,餘下還能動彈的,也被神捕司的捕快們打得節節敗退。現在,只剩凌落石還在力戰冷血。

經過月照山莊一役,凌落石雖當上武林盟主,可他知道,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虛稱罷了。要想真的讓人心服口服承認他這個盟主,除了有蔡京這個強大的後臺之外,還得有高人一等的武藝在身。在看過那些島主、洞主的武功之後,他便重拾丟到多年的習慣,早起練上兩個時辰的基本功和刀法。這些日子的苦練也沒讓他失望,武功較之以前,卻是精進了不少。所以,纔有了今日和冷血勢均力敵的這一戰。

幾次交鋒之後,大家也都看出凌落石的武功今時不同於往日。冷血雖不能速戰速決,卻也應對自如,甚至還佔些上風。

只不過,在一旁觀戰多時的蔡京已經按耐不住,見大聯盟的人全部被俘,剩下凌落石一人支撐,聚氣高高躍起,強勁的掌風夾帶着殺意,朝着神捕司衆人襲來。而他的目標,正是剛剛扭轉局勢的雲筱筱。

“筱筱,小心!”雙手不停歇地朝蔡京發出暗器,無情大聲對筱筱示警。鐵手和追命也都趕了過去,替她抵擋住蔡京的攻勢。

聽到無情的呼聲,冷血奮力隔開凌落石的關刀,硬是將他震得連連倒退,才得以穩住身形。與此同時,他已朝筱筱飛身撲了過去,想要趕在蔡京之前將她帶走。然而,蔡京突然半途折轉方向,揮掌劈向遠離衆人的無情。

“無情!”

數聲驚呼同時響起,不管他們再怎麼快,終是落在了蔡京的後面,眼看着他衝破漫天飛舞的暗器,一掌將無情打得飛了出去。隨後趕到的冷血、追命和鐵手,三人力戰蔡京,僅僅打了個平手。在暗歎蔡京武功之高的同時,三人也默契地相互配合,攻守皆備,雖不能打敗他,卻也讓他疲於招架。

然而,凌落石並不甘於寂寞,這會兒也揮舞着關刀也加入了四人的戰鬥。冷血劍眉一擰,劍鋒迴轉單獨應付凌落石。

這邊站得正酣,那邊筱筱已經慌亂地扶起幾乎暈厥的無情,幫他擦掉嘴邊的血漬,邊用力地搖晃着他,邊帶着哭音問道:“你沒事吧,無情,你怎麼樣了,說話啊!”

胸中氣血翻騰不止,無情還未開口,就先咳出血來。對着她慘然一笑,強撐着道:“傻瓜,哭什麼,我還死不了。”

“白癡!誰說你會死的?我只是、只是……”話還沒說完,她眼淚已經掉了下來。低頭抹掉淚水,復又揚起笑,接着道:“我只是不想你出事,沒事就好。”

和他默默對視,筱筱不禁苦笑:無情,今生,是我辜負了你;來世,若你不棄,我便陪你看盡世間繁華,日升日落。

幫着無情重新坐到輪椅上,筱筱這纔想到從懷裡拿了個瓷瓶出來,倒了兩粒紅褐色的藥丸,遞到他面前:“快把它吃了。”

就在無情仰頭吞下藥丸的時候,筱筱不經意的瞥到他脖子上用紅線繫着的一塊羊脂玉。此玉潔白無瑕,是塊寓意“幸福如意”的蝙蝠。而這塊玉,應該還有一塊花色形狀相同的玉石與之配對纔是。她怔怔地看着玉蝙蝠發呆,直到無情喚她才猛然回過神。

“這塊玉是……”

無情低頭,才發現被他貼身帶着的玉石露了出來。把玉捏在手裡,無情淡淡地笑道:“這是我的家人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筱筱有些茫然的點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好這時諸葛正我趕了來,一柄銀槍挑開了膠着的刀劍,也將蔡京逼得後退數步。一場混戰,終是結束。而筱筱也藉此,避開了無情不解且疑惑的眼神。

“蔡相爺,令郎之死確實讓人痛心,不過,你這樣擡一具屍體來,就貿然要帶走我神捕司的人,未免太武斷了。”諸葛正我收起銀槍,伸手示意弟子們不要妄動。

蔡京怒氣難消,瞪着他道:“能打出如此重的拳,又想殺我絛兒的人,除了鐵手還有誰?”

“世間少有,卻不是絕無僅有。”諸葛正我慢條斯理地說着,突然冷笑起來:“據我說知,去邊疆嶺南路上,並不會經過竹子林。”

聽到這句話,蔡京目光開始閃爍,不再直視諸葛正我。而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蔡絛的筱筱,自然明白諸葛正我這句話的意思。

“不錯,就算是繞道,也未免繞的太遠了些,簡直是南轅北撤。”筱筱上前兩步,盯着蔡京朗聲道:“據說出了竹子林往南走,很快就會到京郊一處別院,而這處別院,貌似正是蔡相爺的產業。”

見筱筱點破了蔡京的意圖,諸葛正我狡黠一笑:“令公子在竹子林遇襲,難道他不是前去邊疆,而是要前往相爺的別院?啊,若是讓皇上知道此事,嘖嘖,只怕……”

見世叔和筱筱一唱一和,說得蔡京臉色大變,神捕司衆人對蔡京計劃將蔡絛隱匿起來,逃脫罪責的事自然明瞭。又見他又氣又恨,卻又不敢辯駁的樣子,忍不住偷笑。

在衆人的注視下,蔡京暗自思量:蔡絛之死,他定不會放過神捕司衆人。但是,現在還不是他弒君奪位的時機,爲了他的大業,只能忍一時之氣。思及此,他決定暫時放過鐵手,但這並不表示他會讓他們好過。

“好,既然你力證鐵手是無辜的,那你儘管把真兇交出來。要是有人膽敢包庇殺絛兒的兇手,我蔡京一定要你們神捕司所有人償命!”說着,他揮手轉身對凌落石道:“我們走!”

看着蔡京帶着一隊殘兵敗將離開,衆人不由覺得解恨。然而,無情再一次吐血,嚇得他們手忙腳亂地趕回了神捕司。

在大夫爲無情診治的時候,筱筱悄悄地走道諸葛正我身邊,小聲道:“世叔,借一步說話。”

諸葛正我心裡擔憂無情的傷勢,又見筱筱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吩咐了幾句,就帶着筱筱到了書房。

筱筱跟在世叔身後,盤算着該如何開口。無情身上的那塊玉,若是她沒有看錯,另外的一塊,此時正掛在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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