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神智不清的筱筱在身邊,冷血雖然有心趕路,可是,這丫頭着實不消停,原本三天的路程,硬是讓他們走了五天還沒到。
出門之前,不知她從哪兒拿了厚厚的一摞銀票放在身上,雖說路上的吃喝用度不用愁,可也沒見人拿一百兩的銀票買兩串糖葫蘆的。
小販看着銀票臉煞白,他就是賣一年的糖葫蘆,也找不開啊!
正想着讓她去前面的錢莊換一換,對面這主兒倒好,毫不客氣地啃着,眼瞅着她手裡那串就要啃光了,另一隻手往上一伸,又拿了一串。哎……吃吧吃吧,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
冷血實在看不下去了,摸出幾個銅板放到小販手裡,拽着她趕緊離開。
前面是個岔路口,猶豫了一下,冷血還是駕着馬往右邊走去。
“哥哥,該走那邊。”筱筱突然開口,指着相反的方向,對身後的冷血說道。
平日出個門都會迷路的人,這會兒怎麼認得路了?雖是想不通,可他還是調轉方向。越往前走越荒蕪,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出了城。
舒服地窩在冷血懷裡,筱筱指着前面開心道:“就在前面,我們快到了。”
這幾日相處,筱筱很依賴冷血,就連走路也總是拽着他,生怕一轉身就看不到他的影子。剛開始各種不適應的冷血,現在也已經習慣這種相處的模式。
遠遠的,看見一片茂密的樹林,林中隱隱有着紅磚黑瓦,貌似一座莊園。
“就是那裡!”筱筱歡叫着,掙扎着要下馬,也不管這高度足以摔斷她的脖子。
將她從馬上抱下來,冷血牽着馬跟在她身後。就見她蹦蹦跳跳朝前跑去,沒跑多遠又猛地停了下來,驚叫一聲轉身撲到他懷裡。
“怎麼了?”安撫着懷裡的筱筱,冷血凝眉看向幾個從林子裡走出來的人,等他看清來人之後,不禁也是一怔。
對面那個女人,不再婀娜多姿,千嬌百媚,而是擺出一副吃人的面孔,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哼”的冷笑一聲,將筱筱拎了過去,回頭瞪着冷血道:“小子,你給我聽着!不管筱筱的神智是不是正常,她都是蕭家的大小姐。要是她出了岔子,你可付不起這個責!”
心裡本來還有些歉疚,可聽她這麼一說,他現在只覺得不服:“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
“就憑你?哼!”三娘回頭看了看他,輕蔑地笑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三娘,既然他們沒事,你就不要生氣了。”見他們越說越僵,紫菱連忙出來打圓場。
追命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啊,現在找到人了,不如我們先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吧?”
蒼天可鑑!這兩天他們可是沒日沒夜地趕啊!趕得他的小命兒都快交代了。在這兒荒郊野外又守了兩天,可算見到人了,吵什麼呀吵?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筱筱轉眼又不見了。冷血看了三娘一眼,快步朝莊院那邊追了過去。
雲家莊大門敞開着,可以看到裡面長得有半人高的荒草。遠遠的,隱約聽到筱筱的聲音,她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
正要進去,冷血突然瞥到門上破裂的封條,上面赫然蓋着官印。再仔細一看,時間竟是兩年前!這裡荒無人煙,官府爲什麼要查封雲家?
三娘走到大門口,小心謹慎地回頭張望,才讓大家快些進去,找到筱筱立刻離開這裡。
其他人被她弄得緊張起來,撥開面前的雜草,循着聲音往裡找。
紅綃不知踩到什麼東西,發出“咔”的一脆聲,她低頭一看,是一具森森白骨!不過,腿骨已經被她給踩碎了。
大家四下張望尋找,這才發現,雜草裡到處都隱藏着屍骨。大家初略地算了算,竟有四五十具之多。
人跡罕至的郊外,破敗陰冷的宅院,隱匿在雜草之下的屍骨,隨着一陣陣涼風吹過,饒是他們藝高人膽大,現在也不免有些冒冷汗。
“怎麼會這樣?”
大家都看向緊緊抿着嘴脣的三娘,而她,眼裡帶着幾分心痛,正默默地看着,坐在兩具靠在一起的屍體面前,不停自言自語的筱筱。
“筱筱有乖哦,有聽小姨的話,都不惹小姨生氣……”
“姨夫教筱筱練功夫,練不好會挨板子,筱筱都不哭哦……”
“每次姐姐都會保護筱筱……”
見她對着兩具白慘慘的屍骨有說有笑,紫菱和紅綃像是見鬼了般。紫菱指着她,小聲問三娘道:“她不是膽子很小的麼?怎麼還……就算犯病了,也不會差這麼多吧?”
“哎……”三娘嘆了口氣,搖頭苦笑起來:“那邊兩個,是她的爹孃。他們不會傷害她,她又怎麼會怕呢?”
“爲什麼沒人收屍?要讓他們的屍骨就這樣放着?”鐵手終於問出了他的疑惑:“而且,大門上還貼着官府的封條。這些都是爲什麼?”
三娘搖搖頭,眺着遠方喃喃道:“誰知道呢?我只知道,堡主有令:不許收屍,不許進雲家老宅,不許問。”
“不許問!爲什麼不許問?”追命摸着下巴,一邊看着其他人一邊猜測着:“這中間,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突然,他閉上嘴,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大家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十幾個穿着同樣衣服的蒙面人,一字排開站在門口。而且,他們每個人手裡,都握着亮晃晃的大刀。
他們是什麼人?竟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且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看樣子,不是什麼善茬啊。呵呵,堡主還真是有先見之明,進了雲家老宅,果然有麻煩!
鐵手冷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做什麼?”
那邊爲首之人側隱隱地笑道:“交出雲家的那個丫頭,你們就可以離開。”
“休想!”冷血說着,已經將筱筱帶到身邊,小聲在她耳邊囑咐道:“別怕,跟緊我。”
怯怯地看着那些人,筱筱點了點頭,躲到冷血身後。
“大白天還蒙面,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紫菱捋了捋耳畔的碎髮,笑得嫵媚。
紅綃臉上沒有半點笑,冷哼道:“廢什麼話,打啊!”
話音剛落,她已飛身而去。
對方也是訓練有素,見紅綃來勢洶洶,留下兩個人牽制住她,其他人各自尋找對手,和鐵手他們打了起來。
三娘自腰間取下一對鴛鴦刀,回頭對冷血說了句:“保護筱筱!”接着,便攔下一蒙面人,手起刀落,刀鋒見血。
可是,對方人多勢衆,且個個武功不弱。三娘他們想要全身而退,還得打一場硬仗才行。
冷血的劍被三娘收在天香樓裡,他此時只能赤手空拳地對付那些蒙面人。而他還得護着嚇得呆傻的筱筱,難免會吃力。
而對方也看出筱筱不會武功,只要將她和冷血分開,便可輕而易舉就將她擒獲。頓時,四五個人將他們兩個團團圍住,幾把大刀從不同方向朝他們砍了過來。
其他人想要上前幫忙,無奈各自的對手都是難纏的狠角色,他們也是自顧不暇。
冷血無奈放手,奪過對手的兵器,眨眼間,那人便已血濺當場。等他回身去拉筱筱,才發現她已被兩個蒙面人逼到角落,急得大叫:“筱筱!”
眼看着對方越逼越近,已經沒有退路的筱筱嚇得抱住頭蹲了下去,大聲哭喊道:“姐姐,快來救筱筱!”
此時的冷血已經殺紅了眼,刀光閃過,必見血!已分不出那血是他的,還是對方的。他只想着殺出重圍,趕到她的身邊去。
就在這時,就聽到一聲慘叫劃破天空,圍着筱筱的一個蒙面人應聲倒下,他的胸口上已經開出炫目的血花,將衣衫染透。
“混蛋!竟敢在雲家殺人,我饒不了你們!”
隨着叫罵聲,就見筱筱低着頭,揮手割破了另一個蒙面人喉嚨。那人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也斷氣了。
看着兩個手下接連斃命在她手上,爲首的蒙面人不禁恨得咬牙:“臭丫頭,你竟然裝傻!”
筱筱緩緩擡起頭來,寒着臉打量着剩下的七八個蒙面人,問道:“十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在你們中間,有誰也到這裡來了的?”
沒人回答,不過,兩方人馬已經重新聚到一起,準備發起第二次攻擊。
“哼,不說也沒關係。同樣的裝扮,同樣的武器,同樣的訓練有素……一切都和那天晚上一樣。”筱筱慢慢地說着,不管旁邊人驚詫的目光:“反正你們都是一起的,殺了你們,也算是替地上這些白骨報仇了。”
話音剛落,筱筱撒出一瓶粉末,紅綃雙手翻轉,帶起一股氣流,粉末便鋪天蓋地的落到蒙面人身上。
“小心有毒!”
就在他們手忙腳亂應付這些粉末的時候,筱筱幾人已經衝了出去。雖然三娘大聲叫着讓他們留活口,但是,最後只有鐵手和追命活捉了一個。
怕他自殺,筱筱先制住他的穴道,又拔掉他嘴裡藏有□□的牙齒,纔算作罷。
“說,誰派你們來的?目的是什麼?”
那人滿嘴是血,渾身無力,卻倔犟地不說話。
將魚腸擦拭乾淨,收進袖中,筱筱擡頭看着他,笑得讓人頭皮發麻:“不想說也沒關係,反正我有的是時間。而且,我會幾百種不同死法,你可以隨便選。”
“要殺便殺,不要廢話!”那人突然嚷道:“我家主人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竟然強行衝開穴道,自斷筋脈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