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南府一幢體面的宅院裡,楊鵬和楊彤坐在二堂裡,正準備用餐。如今楊鵬在濟南沒有辦公場所,山東兵馬都監這個官銜以前不存在,所以也沒有都監府的說法。楊鵬讓人在城北買了幾個連在一起的院子,準備拆了建一個兵馬都監府,作爲在濟南的辦公點。
不過修一個氣派的兵馬都監府需要好長時間,目前來說,楊鵬只能在這個體面的民宅裡辦公,處理山東的各種事情。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僕人們在二堂裡點亮了六盞銅燈,陸續端上了各種菜餚。楊鵬累了一天,確實餓了,看着滿桌酒菜食指大動,對着各種菜餚吃了起來。
但是楊彤卻呆在一邊,一口飯都不吃,只盯着桌上的菜。楊鵬愣了愣,轉身問道:“你不吃麼?”楊彤搖了搖頭,說道:“夫君,山東的百姓太可憐了,每人只能吃一斤八兩紅薯。我們這一桌酒菜,可以換多少紅薯啊?等你吃完了,我就把這些剩菜包起來,明天帶到救濟站去給沒有爹媽的孤兒吃。”
楊鵬笑了笑,說道:“那也是,每天我們都剩下不少飯菜。把剩下的給孤兒吃,也是做件好事。”楊彤聽楊鵬這麼說,就從桌子底下拿出了幾個舊陶碗來,開始往陶碗裡夾菜,似乎是準備用陶碗給孤兒們裝菜。
楊鵬說道:“你好歹吃點?”楊彤搖頭說道:“我不吃了,我今天吃的一斤半紅薯都已經送給桓家的兩個孤兒了,我今天沒得吃的了。那小女孩好可憐,三天沒吃飯了。不知道我送給她的紅薯能不能讓她今天吃飽。”
楊鵬有些無語,被楊彤說得沒有了食慾,也放下了筷子。楊彤見楊鵬也放下筷子了,夾菜夾得更快,彷彿是在爲窮苦的孤兒搶食一樣。楊鵬想了想,也開始幫楊彤夾菜。楊彤拿了十個小陶碗放在桌子上,楊鵬便把桌上的魚肉蔬菜一一夾進那些陶碗裡。
夾着夾着,楊鵬卻說道:“娘子夾十碗菜,也只能讓十個孤兒吃飽,也不是個辦法。”楊彤一癟嘴,說道:“我只有這麼大的本事,那怎麼辦?”楊鵬笑道:“明年春天時候百姓們要種小麥的,到時候要幹體力活,光吃一斤半紅薯不行。娘子放心,我們搞些糧食來,讓山東的百姓每天能多吃幾兩糧食,能吃得飽一些。”
楊彤睜着大眼睛問道:“真的?”楊鵬點頭說道:“當然是真的,你先吃幾口飯,別餓壞了。”楊彤想了想,說道:“那我吃半碗飯。你不能騙我!”楊鵬笑了笑,沒有回答楊彤的話。楊彤終於端起自己的飯碗,吃了半碗飯。她似乎也餓壞了,忍不住又夾了一塊魚肉吃。她吃魚肉時候見楊鵬正看着她,一下子羞得滿臉通紅。
楊鵬笑道:“娘子,你要多吃一些魚。若你不吃飯餓死了,我也要傷心病倒。那樣一來,山東的百姓就真的沒人管了。你多吃些身體好了,多生幾個孩子,以後我們的孩子都是朝廷要員,一起爲燕京和山東的百姓做事,百姓就有好日子過了。”
楊彤聽到這話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又夾了一塊魚肉吃了一口。
九月初一,沈從道坐在青州府壽光縣羊口鎮一處宅院裡,愁眉苦臉的翻看着最新一期的《大理寺公告》。這是一個並不豪華的民間宅院。比起沈從道的財主身份,住在這樣的宅院裡就有些寒磣了。宅園門口時不時有農民經過,看着大門緊閉的沈家,農民們眼裡都有些戲謔。
沈家因爲囤糧虧了大把銀子,把城裡的大宅子都虧掉的事情,如今已經成爲羊口鎮最大的笑話。沈家狼狽從青州府府城搬回羊口鎮的那一天,半個鎮上的人都擠在鎮口看熱鬧。
羊口鎮的百姓這些年經過《大理寺公告》的影響,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敬畏縉紳。對於爲富不仁的劣紳,百姓們已經敢於表達他們的不屑。對於和燕王爲敵的劣紳,百姓們更是十分地痛恨。
山東的百姓不但受《大理寺公告》影響輿論,而且靠大理寺法庭主持公道,如今更靠吃燕王的紅薯渡過饑荒。燕王以一己之力救下一省的百姓,這還有什麼說的?山東的百姓們早已經和燕王一條心。
對於沈從道這種妄圖阻撓燕王救災,妄圖讓百姓餓死的劣紳,百姓們是恨不得拿石頭砸死他。沈從道也知道自己如今聲名狼藉,平日裡一般不敢出門。他琢磨着等這陣風頭過去了,他要在鎮上捐一個義學資助讀書人,給自己挽回一些名聲。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大理寺公告》這幾天的措辭越來越嚴厲,讓沈從道有些喘不過氣來。二堂裡,沈從道抓着報紙,看着看着,額頭上竟冒出細汗出來。舉着報紙的手,也忍不住微微顫抖。今天報紙頭版頭條:《誰給了劣紳膽子哄擡糧價?》
“山東大旱百姓無飯可吃之時,山東的士紳守着糧倉不開倉賑災,反而在市面上大肆收購糧食哄擡物價。燕王欲收購糧食賑災,這些劣紳就把糧價炒到六兩一石。試問如果燕王無糧賑災,山東的百姓要餓死多少?”
“如今山東的百姓每人每天只有一斤半紅薯餬口,一個個面黃肌瘦,而劣紳的糧倉中,卻堆滿了他們囤積的米麪稻穀。試問,是誰給了他們膽子攪亂市場哄擡米價?”
“難道燕王治下的山東,沒有王法?”看到最後一句話,沈從道手一抖,竟把報紙掉到了地上。沈從道的正房媳婦沒有察覺到沈從道的異常,還在堂屋裡耍潑。她抱着大腿說道:“老爺,你可要爲我做主啊!今天我從縣城回來路過鎮上,竟被幾個十幾歲的孩子吐痰扔石頭。那些痰吐在轎子上就算了,但是那幾斤重的石頭是真的把我的轎子砸破了,砸在我的腿上啊!”
“老爺,我早就說過這搬回鄉下是行不得的,你就是不聽我的。如今鎮上人都看我們沈家的笑話,你大門都不敢出,你說這日子怎麼過?”
沈從道本來就被《大理寺公告》嚇到了,此時看着蠻不講理的正房,不禁怒火中燒。他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你個蠢婆娘!別吵了!”
沈從道的正房愣了愣,睜大眼睛看着暴怒的沈從道,突然一滾就倒在了地上,在地上打滾喊道:“沈從道!你罵我!你當初看我孃家舅舅是個知縣,八擡大轎把我從我孃家娶進門,如今嫌我老了,敢罵我?我不活了!”
沈從道在牀上想了一晚上,徹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轎子趕到了縣城裡,準備低價拋售他囤積的糧食。《大理寺公告》上面擲地有聲的質問,確實嚇到沈從道了。當然,沈從道知道“抄查士紳,強行開倉奪糧”這種行爲過於蠻橫,如果燕王這麼做了,天下士紳會更加仇恨燕王。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恐怕朝堂上的諸公和官家都會過問山東的事情。
官家給楊鵬商稅權力是爲了彌補楊鵬賑災費用的,如果楊鵬強行搶奪士紳的糧食賑災,官家大概會剝奪燕王收商稅的權力。《大理寺公告》整日宣傳保護私有產權,大理寺法庭動不動說私有產權神聖不可侵犯,如果燕王搶奪士紳的糧食,楊鵬豈不是打自己的耳光?雖然縉紳們囤積糧食是在破壞山東賑災,但縉紳們的買賣都是公平的,都是市場上買來的,積存的糧食可以說是合法的。
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士紳們囤積的,畢竟是糧食這種敏感商品。萬一燕王發起怒來不管那麼多了,派兵強行抄查縉紳的家產,那就麻煩了。這種行爲以前聽上去有些不可能,畢竟李植處處講法制,講秩序,但在《大理寺公告》連日的恐嚇下,沈從道覺得被抄家的可能性越來越高。《大理寺公告》的口氣一天比一天嚴厲。如果明天的頭版頭條變成《燕王抄沒濟南非法囤糧縉紳》,沈從道一點都不會吃驚。
失去家財事小,以後還可以再存。被抄家家破人亡,事情就大了。沈從道終於不再猶豫,趕到了縣城裡拋售他家中的七千八百石糧食。這次沈從道當真是傾家蕩產了。他家近四萬兩的積蓄,他家在青州城中的大宅子,已經全部變成了這七千八百石糧食。如今他在《大理寺公告》的恐嚇下拋售糧食,不知道能賣多少銀子。
沈從道在縣城裡有一家糧店,他找到了自家糧店的掌櫃,問道:“席掌櫃,如今我若是想把七千多石糧食全部出手,能賣到什麼價格?”席掌櫃吹了吹嘴脣上的鬍子,說道:“東家,現在賣糧可不是時候。前幾個月據說有兩百多萬石的糧食拋售到山東,全部被山東的縉紳們買下了。如今燕王用紅薯救災,不買糧食了,山東市面上的糧食一下子變成供大於需。”
“加上大理寺公告這些天不斷宣傳,說接下來燕王要大力開發水利設施擴大種植面積。可見未來山東幾年糧食產量都會上升,都不會短缺糧食。這樣的前景下,糧價這些天不斷下降。”
聽到席掌櫃的話,沈從道嘆了口氣。楊鵬可以說是把報紙的威力用到了極致,他偷偷賣糧給囤糧的冤大頭時候,大理寺公告就每日渲染山東大旱缺糧,騙得囤糧的士紳心花怒放。如今糧食都爛在士紳手上,《大理寺公告》就開始介紹未來糧食盈倉的情景,使勁打壓糧價。
楊鵬壟斷山東的輿論,山東的糧價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被山東日報操縱着,忽上忽下,把士紳們的銀子全部掏空。席掌櫃嘆了口氣,說道:“東家,這幾天不知道多少財主到我們店裡來問糧價,都是想拋售糧食的。現在手上有糧的老爺們都覺得糧食燙手,價格不斷往下壓。”
“昨天翁家的糧店已經把價格壓到一兩九錢了。但如今《大理寺公告》說的那麼兇,大力聲討囤糧的士紳,這種時候哪個敢接盤?翁家一兩九錢一石的米麪,還是沒有人買。”聽到翁家一兩九錢一石都沒人買的消息,沈從道臉上一白,說道:“竟跌到這麼低的價錢?”
席掌櫃說道:“是呀!東家,我看還不如把糧食運到南直隸去賣。南直隸現在糧價在二兩四錢一石左右,我們大規模拋售價格會低一些,就算能得銀二兩三錢。算上路費,以及過關卡的鈔關稅,運糧到北直隸賣可以得銀一兩八錢每石。”
“比起在壽光縣賣不動,運到京畿去一下子就可以把糧食出手。”聽到席掌櫃的分析,沈從道吸了口氣。青州府的糧價,已經跌到地板價了,如今把糧食千里迢迢運到北直隸去都比在山東拋售划算。不過要運糧到北直隸也不是易事,要組織人運輸,要聯繫賣家,還要千里迢迢把銀子運回來,各種事務十分繁瑣。萬一路上碰到盜賊,就得不償失了。
無論如何,運糧到外省去賣是最後的下策。沈從道嘆了口氣,說道:“掌櫃的,就按一兩八錢的底價在壽光縣賣,若是實在沒人買,我們再運糧到北直隸去。”
九月初二,乾旱了七個月的山東,終於迎來了一場大範圍的降雨。嘩啦啦的大雨像是憋了好久一下子爆發出來,把天都衝破了。轟隆隆的雷聲中,刺眼的閃電中,雨水使足了勁往大地上衝,一片一片地落在幹得不像話的齊魯大地上。雨水打在堅硬幹黃的荒地上,打在乾涸發裂的河牀上,打在顆粒無收的田地上,一下子把乾燥的大地變得到處都是水。
雨水滲過表層土地,往下面滲透,漸漸滲入到土壤的深處。所謂春雨貴如油,說的是春雨對南方水稻播種的重要性。山東的大雨雖然是九月落下,但山東的主要作物是冬小麥,九月正是播種的時候。此時的大雨和江南的春雨是一樣珍貴的。
山東的百姓們看着瓢潑落下的大雨,載歌載舞。旱久了的百姓不顧大雨,衝到屋外享受雨水的沖刷,哈哈大笑。這個時代沒有大氣污染,雨水是最乾淨的。婦女們把家裡的鍋碗瓢盆全部拿到了屋外接水,享受上天的饋贈。
不少百姓都打傘涌到了龍王廟前,感謝龍王手下留情只幹了七個月。接下來一年,恐怕是不會再幹旱了。百姓們歡喜鼓舞之際,卻又有些擔心。如今燕王賑災,給每名百姓每天一斤八兩紅薯吃,足以讓百姓不餓死。但冬小麥播種時候要乾重體力活,這一斤半的紅薯哪裡能支撐農民們的勞作?
九月初,楊鵬開始在山東市場上購買士紳的糧食。此時各種不利於糧價的消息不斷被《大理寺公告》放出。經過楊鵬的反覆打壓,市場上的糧價已經十分便宜,基本上是一兩八錢一石。楊鵬此前低吸高拋糧食賺了七百多萬兩銀子,此時拿出其中的四百五十萬兩,在山東市場上購買了二百五十萬石糧食。
二百多萬石來自外省的糧食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楊鵬的手裡。山東的士紳們此前以五兩多一石的價格買進二百多萬石糧食,此時又以一兩八錢一石的價格全部拋售給楊鵬,一進一出價差高達三兩七錢每石,被楊鵬賺取了八、九百萬兩銀子,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楊鵬買回這二百多萬石糧食,首先是要給秋種和夏收的農民提供充足的熱量。冬小麥一般在農曆九月播種,到來年的五月成熟。小麥播種和收割的時間都是農忙期,合起來大概是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中農民勞動強度很高,光吃一斤半紅薯是無法獲得足夠的熱量的。楊鵬在這段時間內給每名“男丁”和“壯女”,也就是成年男女提供管飽的伙食。每個成年男女除了有一斤半紅薯,還有一斤大米或者米麪供應。
這個時代的農民勞動強度大,伙食中又沒有肉葷,糧食消耗量遠大於後世天天吃肉的普通人。如果是重體力勞動期間,一天吃一斤半大米是正常的。楊鵬給他們提供的伙食,也相當於一斤半大米的熱量。
這一個月的管飽糧食供應,大概需要消耗楊鵬八十萬石的糧食。楊鵬對楊彤說要讓百姓多吃幾兩飯,不是讓農民全年都吃管飽飯。楊鵬的資金和資源也是有限的,說實話,即便楊鵬砸鍋賣鐵,也沒法讓山東一千多萬百姓全年都吃個十成飽。楊鵬讓百姓們多吃幾兩飯,是在農忙時候讓百姓吃飽,不讓農民因爲沒有吃的耽誤農時。
從九月初八開始,所有需要下田勞作的壯丁就從救濟站領導了每天一斤的米麪或者大米。農民們此前還擔心農忙時候吃一斤半紅薯撐不住,此時得知燕王另給糧食的消息,一個個感動得涕淚橫流。
秋種夏收時候有管飽飯吃,農時不耽誤,今年的收成就有保證。等來年五月冬小麥成熟,山東百姓的生活就回到正軌了。宋代以道教爲國教,燕王楊鵬大恩大德,已經被百姓當成了神仙。山東不少地方都有百姓爲燕王楊鵬立生祠。
雖然農民沒有錢,這些生祠大多是荒廢的小神廟改造的,十分簡陋,往往只供奉着一個牌位,或者請匠人捏了個燕王的小泥像。但百姓們對楊鵬是真心的感激,各地簡陋的生祠裡香火不斷。
楊鵬買了二百五十萬石的糧食,八十萬石是給農忙時期的農民食用,還有一百五十萬石,是準備在山東省興修水利開墾新田時候,給開荒的農民食用。
山東這次大旱,暴露出來的問題是水利設施的不足。水利設施對糧食產出影響極大,能夠幫助地方度過災荒——並不是說水利設施的作用能夠讓災年變成好年,而是說水利設施能夠擴大種植面積提高地方上的糧食產量,讓庫存糧食處於高位。有了足夠的庫存糧食,即便是個別年份遭災,百姓們也不會顛沛流離。
比如一地百姓每年要吃一千石糧食,如果有足夠的水利設施,有足夠的灌溉田地,每年能產出一千二百石糧食。那麼即便六年中有一年是災年,百姓們也能夠依靠前五年庫存的一千石糧食度過災年。
大宋各地的實際情況是:人口仍然在慣性增長,水利設施卻沒有跟上,糧食產量不但不增長反而略有下降。鹹平朝的田賦收入每年都在下降,固然有士紳隱匿田地不納稅的原因,另一個原因也是水利設施的破敗。
這樣的狀況下平時還好,餓一餓肚子還能挺過去,一遇上災年,就是大混亂的局面。災年百姓們沒有飯吃,就全部變成了流賊和強盜,互相廝殺爭奪有限的糧食。
今年的山東,差一點就上演了這一出慘劇。山東如今已經被楊鵬視爲囊中物,楊鵬當然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在山東。楊鵬計劃要在山東大興水利,利用龍尾車和水壩灌溉旱地開發出新田,擴大糧食產出。
楊鵬多買的一百五十石糧食,就是給開荒農民們食用的。開荒時候體力消耗大,熱量供應必須跟上。但光有勞動力還建不了水利設施,還必須有精通於水利的人員坐鎮指揮。基於這個目的,楊鵬把鄭暉從臺灣調來,讓他帶着新竹的“水利員”們在山東開發水利設施。
九月十二日,楊鵬在膠州的碼頭上迎到了鄭暉。鄭暉穿着正二品的大紅武官官袍,乘坐五千料鐵甲艦揚威號來到了山東。他看到在碼頭上迎接自己的楊鵬,十分激動,快步從船板上跑上了岸跪倒在楊鵬前面,大聲說道:“驚動燕王親自迎接,下官受寵若驚!”
楊鵬扶起鄭暉,笑道:“鄭暉你辛苦了,你坐鎮臺灣開發水利做的很好,如今山東需要開發,也需要你的人一展身手了。”鄭暉站起來拱手說道:“王爺放心,這次山東的水利開發絕對不會失手。”
鄭暉一指身邊的一名黑瘦漢子,說道:“這是靖一善,鹹平二年起就跟着我在新竹搞水利,腦袋最靈活,做事也很有原則。他經手的水利工程,就沒有一個不堅固耐用,造福一方的。”楊鵬看了看那個漢子,見他身上穿着正三品武官官服,知道這肯定是鄭暉麾下干將,笑道:“靖一善,這次要你出力了。”
靖一善似乎有些傲氣,倒是沒有給楊鵬下跪。他朝楊鵬做了個長揖,就站直說道:“燕王爺放心,這次我帶來了五百名‘水利員’,大半個新竹的水利員都被我帶來了。我們在山東忙碌一年,一定把山東的水利設施提高一個臺階。”楊鵬看着自信的靖一善,看着船上陸續走下來的幾百名水利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