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三跟在明塵身後來到瓊華宮時,瓊華派掌門夙瑤正拿着望舒觀看,天河幾人則垂手立在臺下,慕容紫英與虛邑等幾位弟子站在夙瑤兩旁。
“天河,這劍雖是你爹留給你的,但它原本就是瓊華之物,你若想修仙便留下,只是其他人等還是速速下山去吧,瓊華近日將有大事,不便妄生枝節,況且我讓你們下山亦非惡意,或許對於你們來說這樣更好。”
天河搖了搖頭,道:“他們要走的話我也走。”
夙瑤輕哼一聲道:“看來修仙對於你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事,這倒讓我想起了當年你爹也是這樣。”
雖然不太懂話裡的意思,但天河還是很不高興爹爹被人這樣說,“你不喜歡我們,也不想收我們,把望舒還我,我們走就是了。”
夙瑤卻絲毫沒有把望舒還來的意思,“我剛纔說了,這劍本就是瓊華之物,我看在故人的面子上收你入門,但如果你執意離開的話我也不挽留,只是這劍得留下。”
從一開始除天河之外的菱紗幾人就被夙瑤當作了空氣,拉完關係夙瑤就說要看劍,天河單純就把劍遞了過去,哪知遞出去就拿不回來了,天河氣惱卻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轉頭看向菱紗。
菱紗窩了一肚子火,但也是不好撕破臉皮,忍下怒氣,道:“掌門,你若不肯收留我們也就罷了,想要修仙我們還可以去別處,不過哪有拿了別人的東西不還的道理?”
夙瑤態度也變得沒有之前和藹,猛一拂袖,“放肆,望舒是當年雲天青偷偷帶下山的,現在瓊華把它收回有何不可?”
單是輕輕一拂,幾人就覺有風迎面吹來,風力並不大,拂到面上卻似被柳條抽打一般,疼得厲害。天河聽夙瑤說爹爹偷了望舒,又要上前理論,但被菱紗拉住。只此一招菱紗便明白了憑他們幾個在這裡根本不夠看,正琢磨怎麼辦纔好,蘇三自殿外走上前來。
夙瑤未得稟報就看到一個陌生人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眉頭復而皺起,“大膽,來者何人,瓊華宮是隨隨便便能進得地方嗎?”
明塵急忙施禮,“稟報掌門,這位也是與雲天河一同前來修仙的。”
“既是如此,那你們就一同下去吧。”
蘇三進門之前就聽出了些眉目,但此時卻不氣惱,反倒滿臉堆笑,躬身到底,唱了個諾,“小女子蘇三見過掌門。”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夙瑤心中不悅,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蘇三也不閒扯,而是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掌門對望舒瞭解有多少呢?”
夙瑤知道後面肯定有話等着,但還是忍不住接話,“望舒就是望舒,有什麼瞭解不瞭解的。”
“掌門此言差矣,望舒乃是神兵,耗瓊華三代鑄劍長老畢生心血,終由宗煉鑄成,我說的對不對呢?”
夙瑤面色大變,“你……怎會知道這些?”
蘇三微微一笑,“如此神兵卻不是任誰都可以用的,望舒通體幽藍,清如秋水,有冰寒之氣透出,需陰時陰刻出生,命中帶水之人做宿主。它因上任宿主夙玉離世而沉睡,又因遇到這任宿主而甦醒,而這任宿主就是我了。可是常人並不能負起望舒的靈力,像我最近就甚感身體疲憊不堪,腰痠背痛,胸悶氣短,若不修仙的話恐怕命不久矣。”
說罷蘇三擺出自怨自艾的神情,輕撫額頭,嘆息不已,夙瑤看着蘇三假惺惺的神態十足厭惡,但蘇三所說卻沒有絲毫虛假,讓她不由心驚,但對方想說什麼,她豈會看不出。
夙瑤冷笑一聲道:“既然你想修仙那便留下吧。”
“我是想留下的,不過這些人對於我來說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如果他們離開的話,我寧可舍上這苟延殘喘的性命也要與他們一同浪跡天涯。”
夙瑤冷笑,想這人轉了半天終於繞到正事上來了,“……哼,說來說去不就是想入本派修仙麼,收你們便是。”
“如此甚好,既已是同門,還有一事我不得不對掌門稟報。”
“何事?”
“望舒在天河手中,砍柴烤肉,無所不能,卻也因爲天河濫用而稍有損毀,影響了望舒的靈力,還望掌門派一位鑄劍長老修補一下。”
夙瑤一臉狐疑,翻看着望舒,“望舒乃是神兵,怎會因這種小事損毀,你是想詐我吧?”
蘇三也不與他計較,“水滴石穿,掌門不信便是我多言了,天河,我們走吧。”
“等等。損傷在何處?”
蘇三慢斯條理踱着碎步上前,“掌門將望舒給我,我指給你看。”
夙瑤見蘇三就在近前,也不怕她耍花招,就把望舒遞了過去。蘇三接瞭望舒卻不提損傷之事。“掌門,你說有兩個人爭一條狗,都說狗是自己的,該怎麼斷定狗到底是誰家的呢?”
“你胡言亂語些什麼?”
“也對,這種事情也拿來問掌門實在太有損掌門的形象。其實方法很簡單,狗是認得自己的主人的。掌門說望舒是你的,你叫它它可答應?”
夙瑤氣的七竅生煙,“你……一派胡言,把望舒還來。”
“掌門莫要生氣,我們已是瓊華的弟子,即使望舒在我們手裡也不會耽誤了你們的大事,想用時借去用就好,不過用完記得要還就是了。還有……我叫它它可是會答應的。”
望舒又在蘇三手中發出熒熒的藍光,蘇三的眼睛也漸漸由黑轉爲銀色,在望舒的映照下又變成淡藍色。夙瑤發愣的當口,蘇三已經走下臺階。
“時辰不早了,掌門日理萬機,還是早些歇息吧,我們幾個便先行告退了。”
夙瑤竟未攔阻,任幾人走出瓊華宮。
出了宮門,蘇三把望舒還給天河,“收好,下次再有人說要看看什麼的,只要不是我們當中的人,任他是誰也不要給他。”說完蘇三又擔心天河死腦筋,補充道,“當然,對方要搶就另當別論了,那種時候還是保命要緊。”
“謝謝小三。”
“乖乖,跟我這麼客氣,想折我的壽麼?”
菱紗見近處沒有瓊華的弟子,小聲問道,“小三,你剛剛所說的都是真的麼?”
“真的啊,不然那位阿姑也不會把望舒交到我手上了。”
夢璃面色哀傷,菱紗也咬了咬嘴脣,“那……如果你加緊修行的話是不是能保住性命不被望舒侵蝕呢?”
蘇三一看幾人圍了一圈,個個都神色凝重,不僅失笑,“合着從剛纔開始就都不大言語是擔心這個呢,看來我演技還可以。”
“你是說?”
“這部分當然是我瞎編的,你們看我像要死的人麼?哈哈……”
“……”
瓊華宮內。
虛邑低聲問道,“掌門,就這樣讓她把望舒拿走了好麼?”
夙瑤眉頭緊皺,道“這個蘇三竟然知道如此之多即是本門弟子都不一定知道的事,而且還是望舒的宿主,就先由她鬧騰兩天,看看再說。慕容紫英,從今天起這幾個人就分給你了,你與他們年紀相差不多,但輩分不能亂了,讓他們稱你爲師叔即可。”
“是,弟子領命。”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我累了。”
瓊華的幾位弟子依次退下,夙瑤才低頭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好半晌,嘆了一口氣,自語道,“並不是我想讓她帶走望舒的。”
“你們幾個隨我來。”
菱紗幾人回頭一看說話的是慕容紫英,“總算找到個管事的,要說我們也是本門的弟子了,安排個住處,給些吃的不過分吧。”
紫英並未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趴在天河背上的蘇三問道,“她……怎麼了?”
菱紗見他總是冷冷冰冰,轉了轉眼珠,忍不住逗他,“她剛纔消耗了靈力,體力不支暈了過去,你當我們爲什麼要千辛萬苦來修仙的,小三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你們竟然還如此對待我們,以你們這種心性怕是怎麼修煉都不會成仙。”
“……我帶你們去安排住處,食物的話這個時間恐怕已經沒有了,不過廚房有米麪鍋竈,你們可以自己弄些來吃。”
見紫英還是冷冷冰冰,菱紗甚覺無趣,不再理他。安頓好蘇三之後,天河便鬧着去廚房找吃的,之前菱紗被明塵帶到廚房,只吃了幾口乾飯就被夙瑤喚去,天河幾人更是一粒米都沒碰到,這會餓得不行,但到了廚房幾人就有點傻眼,夢璃自不必說,她哪做過飯,君然也是等着吃的主,天河倒是很會烤肉,不過沒肉讓他烤,菱紗看看傻站着的幾人嘆了口氣,“算你們命好,今天就讓你們嚐嚐本姑娘的手藝。”
紫英帶幾人到了廚房便轉身離開,不過他並沒回自己房中,而是轉去蘇三那裡。見蘇三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紫英伸手一探額頭,涼得很。手觸碰之時,那人或許感覺到了溫度變化,很不滿意的皺了皺眉,哼了一聲朝外翻了個身。紫英又去抓蘇三的手腕,雖不精通,但他還是多少會一些醫術,手還沒摸出脈象就被躺着那人抓了去,墊在頭下,想是嫌枕頭太硬睡着不舒服。
“之前還說遇到危險就會逃的比誰都快,到頭來自己卻是跑得最慢的那個。”
只是紫英的喃喃自語夢中之人並不會聽到。
第二天,一大早。
“天河早,君然早,菱紗早,夢璃早。”
夢璃看看睡了一夜有活蹦亂跳的蘇三笑着應道:“小三今天起這麼早啊。”
“餓得睡不着,再不吃點東西的話我就死翹翹了。”
天河迫不及待跑來報告,“小三,昨晚我們吃菱紗做的飯菜呢,好吃極了。對了,你對我說過如果喜歡誰的話就不要猶豫,大聲的說出來,我現在就要說了,菱紗,我喜歡你。”
接着天河就吃了顆爆栗子。
“大清早的胡亂咋呼些什麼,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說喜歡誰呢。”見蘇三笑呵呵的看着天河捱打,菱紗白了她一眼,“你也是,儘教他些什麼了?教壞了孩子,孩子捱打你倒在這裡笑。”
“菱紗不要生氣,天河也許是還不太理解喜歡的含義,不過他說的可一點都不隨便,是發自內心的對不對,天河?”
天河認真的撓頭,“是,我是真的喜歡菱紗,夢璃也喜歡,你們我都喜歡。”
正鬧着,慕容紫英適時出現,“你們還在這裡磨蹭什麼,早就到早課時間了。”
蘇三呆了,“還要……上課?”
“上課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