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四、禁地—玄霄

終於可以睡個好覺的蘇三始料未及的——失眠了,確切的說她是被吵得睡不着。

“大惡魔,你又想幹什麼?”

慕容紫英的房門被蘇三一腳踢開,月光傾瀉進屋內,被吵醒的惡魔揉揉惺忪睡眼,緩緩坐起,眉頭微皺,臉上寫滿的是‘不爽’兩個字。這是蘇三第一次看到惡魔這幅模樣,平日的慕容紫英都是衣冠楚楚,長髮高高束起,舉手投足都優雅到像事先設計好的一樣,即便是化身爲大惡魔的時候,其對自身形象也還是控制得恰到好處。然而現在面前的慕容紫英長髮不再受束縛,隨意的搭在胸前和身後,月白色裡衣鬆垮垮的裹在身上,只在腰際用一根絲帶稍作纏繞,胸前的衣領呈V字形分開露出凝脂般的肌膚,醒了的惡魔依牆而坐,一腿弓起,修長的手指攥空拳狀抵着下巴,這蠱惑的姿態加上略微凌亂的長髮和微睜的雙眸無異於讓蘇三同時服下鶴頂紅、孔雀膽、七星海棠等等無藥可解的劇毒混合劑,其毒性發作的效果則是中毒者呼吸出現暫時性停歇,繼而心跳加速,牙關緊咬,渾身的血似乎都要倒流到頭部一樣,讓人忍不住要以頭撞牆來保持頭腦的清醒。

看着蘇三抱着腦袋撞牆,惡魔並沒有‘造成這種詭異現象的元兇既是自己’的覺悟,“你大半夜的把我吵醒就是爲了讓我看這個?”

蘇三撞了幾下牆,頭腦清醒了些,聽到抱怨回頭朝惡魔拋出個惡狠狠的眼神,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惡魔睡眼朦朧,似笑非笑,蘇三再度陷入抓狂狀態,所謂走火入魔、經脈逆轉大抵也不過如此。

“抑或是……你想被夜襲呢?”

正抓狂的蘇三聽到耳邊輕輕響起的聲音瞳孔瞬間放大,聲音的主人已不知何時立於身後,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靜到能夠聽到蘇三的靈魂自肉體抽離的聲音。

“阿彌陀佛,此等美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也!”

不要問爲什麼,連蘇三也不知道爲什麼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會是這樣一句話。

惡魔貼近蘇三的耳邊,輕聲道:“看不出你定力還很不錯呢,既然如此那我去睡了,你繼續面壁吧。”

蘇三脖頸被惡魔的鼻息輕輕拂過,渾身皮膚一緊,再度以頭撞牆。惡魔如其所說真的爬回牀上睡了,蘇三不敢再做逗留,急急忙忙逃了出來,一旦脫離魔爪,心情平復下來,嗡嗡聲再度在蘇三腦中浮現,不過這時蘇三終於回過神,意識到誰是罪魁禍首。

“天河,醒醒,醒醒,哎,野豬跑了!”

“哪裡跑?”天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嗯?小三,你怎麼在這裡,我剛纔夢到野豬了。”

“先別管野豬了,我一直就在等這一天,終於被我等到了,滅哈哈……”

只笑了兩聲,蘇三便覺四肢無力,笑不下去了。

天河撓撓頭,打了個哈欠,“小三,現在可是後半夜,我看你臉色也不太好,還是先休息吧。”

蘇三嘆一口氣,卻不知從何說起,“我沒事,睡眠不足而已,你趕緊穿好衣服,我去找夢璃他們,我們走一趟禁地。”

“禁地的意思不是不許我們隨便去嗎?”

“我們當然不是隨便去,而是抱着很嚴肅的心態去,這樣就可以了。”

“原來這樣就可以啊。”

天河穿好衣服出門跟蘇三等人碰了個面,幾人躲過幾個當值的弟子輕輕鬆鬆就到了禁地。

天河象發現寶一樣,“哇,好多巨大的石劍。”

夢璃搖搖頭,“天河別過去,這些劍並不是用作裝飾而是爲了排成迷陣,禁地竟然無人看守而只有這樣一個迷陣想必不是輕鬆就能破解的,你們小心隨我來。”

幾人剛走入陣中,就聽到一個歡快的聲音超蘇三撲來,“零三、天河、君然,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

天河撓撓頭,“魁召?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魁召眯起眼睛笑笑,摸了摸天河的頭,“小天河似乎又長高了一點呢,有沒有好好修煉仙術。噢?這兩位美女是?”

“我叫柳夢璃。”

“我叫韓菱紗,你……是符靈……”

看着上下打量自己的菱紗,魁召笑道:“我是瓊華的召喚靈,不過不要小看我哦,我很厲害的,能夠使用我的符咒的人只有三人,是夙瑤將我召喚至此守衛禁地的。不過瓊華的弟子都很乖,所以我一直都閒得發慌。零三是不是想問我之前在石沉溪洞時這裡由誰來看守呢?哼哼,也是我,我可是□□有術。話說回來,零三你們幾個是擅闖禁地呢。”

“算是吧,怎麼了?”

魁召笑了笑,“很像零三的做法。”

“唔,魁召,下次叫我小三,再胡亂叫我可不客氣了。”

“零三果然還是原來的零三,剛纔你一直沒反應,我還有點失望呢。”

“……”

幾人在魁召的引領下通過劍陣來到禁地石門前,菱紗找了找沒找到機關,夢璃看着石門想起什麼似的,自袖中取出一塊玉,“這石門的圖案和雲叔留下來的玉的圖案一樣,或許與這石門有些關聯,我來試試。”說完念動口訣,果然那塊玉開始發光,光芒剛巧映照着石門上的圖案,石門發出沉悶的哄聲,朝兩側打開。

菱紗奇道:“好夢璃,你的雲叔怎麼會有開瓊華禁地的玉石?”

夢璃搖搖頭,“我也不知,不過天河的媽媽曾經是望舒的宿體,應該在瓊華派中地位不低,或許這玉是她的。”

君然見菱紗和夢璃拿着玉石翻看不止,忍不住插話道:“讓那兩個人就這麼跑進禁地好麼?”

菱紗擡頭一看,果然已經沒了蘇三和天河的身影,“這兩個傢伙又跑了。”

進入禁地後越走越熱,繼續向前走又越走越冷,路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冰室。冰室中間是一塊巨大的冰晶體,菱紗幾人來到那個巨大的冰塊前面時,蘇三和天河正在生動呈現‘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境界,她正納悶這兩人看什麼能看成一臉呆。夢璃驚道:“冰裡有人!”

君然接道:“唔,還是個很帥的男人,我終於明白爲什麼小三這麼起勁的大半夜往禁地跑了。”

天河兩眼放光,仰慕的看着冰中之人,“這個人好厲害哦,住在冰裡。”

蘇三淚流滿面歡呼着撲上去抱住冰塊,“人生太美妙了……”

菱紗嘆了口氣,“又開始發瘋,瓊華的人真是無聊,禁地弄得這麼神秘兮兮害我以爲這裡有什麼修仙的秘籍,結果好,就是冰塊裡凍了一個人。”

夢璃搖搖頭,“此人還活着。”

菱紗背後一寒,“好夢璃,別說這麼哂人的話好不好,被你一說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夢璃笑道:“的確還活着,不過氣息微弱。幸好是活着的,不然你看到小三抱着一塊凍了屍體的冰塊樂成這樣,不是更哂的慌嗎?”

“……那倒是。”

天河大聲喊道:“喂,你聽得到我說話麼?還是你睡了?”

菱紗走過去敲了一下天河腦袋,“笨蛋,即使人家睡了,你這麼大聲也被吵醒了,萬一這人很厲害從冰裡出來打你怎麼辦?”

天河一聽會捱打,吐吐舌頭,不再亂喊。

蘇三滿足的拍拍冰塊,“睡着沒關係,醒着也沒關係,怎樣都好,這個人,這個人就是我來瓊華的真義。”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哼,你費盡心機拜入瓊華就是爲了這個人?”

蘇三應得理直氣壯,“答對了。”

“你可知此人是誰,多大歲數,性情如何,爲何在這冰中,又何日才能出來?”

“這些知不知道都沒關係,就憑這般姿色,就算他要逆天又有何妨?對我來說,美色既是真理。”

“如果你日後遇到姿色更好的男人呢?”

蘇三掐腰狂笑,“哈哈,大惡魔,你小瞧我,我怎麼可能會停下追尋美的腳步呢?自然是有美人都來者不拒了。”

“實在是太失望了,望舒竟會選你做宿體。”

這次說話的卻不是慕容紫英,而是冰中之人。蘇三聽到聲音僵硬的扭過頭來,“爲什麼這麼說?”

天河則再次兩眼放光,“說話了,那人說話了。”

慕容紫英走到冰塊前,單膝跪倒,“師叔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因弟子管教不嚴才讓這幾個人闖入禁地,攪擾了師叔修行還望師叔見諒。”

冰中之人語氣也是冷冷冰冰,“免了吧,我早已不在意這些禮數問題了,你故意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是想告訴我她是個笨蛋吧?”

“弟子並無用意,師叔覺得弟子失禮弟子道歉便是。”

“哼,盡是些嘴硬的傢伙。”

紫英衝菱紗幾人招了招手,“你們幾個還不過來行禮?這位是羲和劍的宿主,在下的師叔,玄霄。”

蘇三第一個走上前,“師叔的師叔,我做望舒的宿體讓你失望了,實在對不住,如果它選的是一個心地善良,溫柔大方,超凡脫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人來做宿體的話我也會很高興,但那只是如果,現實是望舒選了我,我就是望舒的宿主,你喜不喜歡都好,這就是事實。對於事實,就試着去接受吧,當然,如果師叔的師叔就是喜歡抱怨,那就抱怨好了,反正我喜歡的,也不過就是師叔的師叔的皮相而已,心靈什麼的都是無所謂的了。”

玄霄冷笑,“失望就是失望,事實如此,既然你要我接受你是望舒宿主的事實,那就請你也接受我對此十分失望的事實吧。”

蘇三拋出的狠話被丟了回來,一下子萬箭穿心,無話可說,恨恨的瞪了紫英一眼,轉頭出了禁地。她出了禁地片刻過後,天河等人也走了出來。

“慕容紫英,你這個大豬頭,都是你,害我在美人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慕容紫英撇撇嘴,幸災樂禍道,“怎麼是我害的,話都是你自己說的。”

菱紗對蘇三擺擺手,“小三,其實你剛纔不說那麼狠的話,恭敬一些或許玄霄也就不那麼生氣了。”

蘇三一咬嘴脣,“不要,畢恭畢敬,擺出溫順純良的樣子以期望的到他的滿意那種事我做不出,而且如果我那樣做的話在一開始就低了一個層次,生氣就生氣,至少我現在還跟他在同一個層次上。”

“他對於你那麼重要麼?”

蘇三擡頭看看紫英,有些不太理解他說話的語氣,“重要?可以這麼說吧,本來以爲有個良好的開端,直接做朋友就好了,卻陷入這種局面,哼,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他也有的是時間,慢慢耗,看誰耗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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