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意味深長地看了宋曉武一眼,攜着林素一起離開。
宋曉武理也不理,只把外套脫下,重重地摔在牀上,又嫌腳邊的椅子礙眼,擡腳一踢,卻磕痛了自己的腳。
他氣喘吁吁地倒在牀上,一閉上眼睛,耳邊竟是盛薔薇冷漠嘲笑自己的聲音。
“你不過就是個可憐蟲罷了。”
“你以爲你和韓東戈只差一個出身嗎?”
“真可笑……”
宋曉武緊皺眉頭,心中默唸着:該死,真該死!自己就這麼被一個女人給小看了。
盛薔薇……盛薔薇……
他反反覆覆默唸她的名字,心中的恨意凜冽。
與此同時,沈念和林素已經出了旅館,坐上了汽車。
林素懶洋洋地靠在後座上,微微側着頭,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
沈念在旁,低低開口道:“可惜可惜, 宋先生並不是一個懂得憐香惜玉的人。”
林素聞言抿脣微笑:“是啊,論起來還是沈先生您說話是最中聽的。”
沈念也跟着笑笑:“是嗎?多謝林小姐您誇獎。”
林素看他一眼,學着他的語氣道:“唉,可惜,可惜。”
沈念果然挑眉:“何事可惜?”
林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他在韓家連連受屈,心裡難嚥這口氣,必定想着要離開了。”
宋曉武有多大的本事,她心裡一清二楚。在她看來,他既沒有和韓家對抗的本事,也沒有爭奪遺產的決心。言而總之一句話,他還是太嫩了。
沈念聞言沉吟一下,才道:“就這麼灰溜溜地離開,他怎會甘心?”
林素似笑非笑:“不甘心又如何?他拿什麼和韓家鬥?”
沈念道:“如果宋先生決心已定,在下倒是能幫上一些忙。”
林素聞言忙往他的身邊,輕輕一靠,一雙媚眼看着他道:“沈先生,你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沈念不拒絕她的示好,只是不忘和她保持一點距離,往後靠了靠,只道:“我的手中還算是有點人脈,也許可以助宋先生一臂之力。”
林素用下巴輕輕點了一下,他的肩膀,又問:“沈先生,您如此熱心,可是和韓家有什麼過節?”
他如此熱心,必定是心有所圖。
林素真的很好奇,他和韓家有什麼關聯?
沈唸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點不太願意回答,只道:“談不上有什麼過節,只是曾經打過些交道。”
林素最擅察言觀色,止住話題,重新坐好道:“沈先生,我好心勸您一句,您還是別對他太費心了。”
宋曉武天生就不是個狠角色,做不成什麼大事的。
這話她只藏在心裡,卻沒有說出來。畢竟,宋曉武現在還是她的金主,有些話可說可不說。
沈念只道:“林小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在我看來,宋先生是個能做大事的人,只要有貴人相助,假以時日,他必定能闖出些名堂來。”
他說得中氣十足,很是篤定。
林素微微挑眉,只是笑而不語。
但願如此……宋曉武年輕俊朗又貴在多金,若是日後還能發
跡,那她也可以落得一個坐享其成,不用再找旁人依靠了。
…
一晃到了月末,喪期已過。
盛薔薇吩咐下人們將府內的白綾白幡全部扯了下來。是時候讓一切都恢復如常了。
韓東戈每隔幾日都會打電話回來,和妻女說上幾句。
南京的事,盛薔薇一句也不問,不想煩他,也不想讓自己擔心。她只和他談起女兒,說她近來變得懂事了不少,早晨起來的時候會自己穿衣梳頭,挑食的毛病也改了不少。吳媽一個人帶着她,也不怎麼費力氣了。至於,恩佑還在襁褓之中,每日吃好喝好睡好,便是無憂。
韓東戈聽完,總是忍不住長嘆一聲。
“我太想你們了。”
“那就早些回來。”盛薔薇握住聽筒的手,微微用力。
“待我把事情處理完,我馬上回去。”
殺害父親的兇手,他絕對絕對不能放過!
等待的日子,總是充滿了焦灼和不安。盛薔薇儘量讓自己有事可做,忙忙碌碌地過完每一天,以免自己胡思亂想。
吳越每天都會向她彙報,宋曉武的一舉一動,他見過什麼人,去了什麼地方。
“少夫人,這幾天宋曉武和一個名叫沈唸的男人走得很近。”
“沈念……”
盛薔薇輕輕重複了這個名字,眉心擰起:“這人是什麼來頭?”
“這個屬下還沒有查到,少夫人對此人有懷疑?”
盛薔薇用指尖輕輕摩挲着杯口,沉吟片刻才道:“沈清,沈玉……和海木青盟有關聯的人,多數都會化名姓沈。”
吳越聞言立刻聯想到了什麼。“少夫人的意思是,這個沈念很可能是那個組織的人?”
盛薔薇凝眸看他:“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是誰又能知道呢?”
吳越做了一個立正的站姿,立刻道:“屬下這就去徹查此人。”
盛薔薇點一點頭。
海木青盟,這個組織的背後,還藏着多少能人,沒人知道。不過,他們蠢蠢欲動,總有露出馬腳的時候。
…
因爲盛薔薇的話,宋曉武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包行李,想要離開這裡。然而,林素一回到房間,看見他的行李箱,冷冷一笑:“宋曉武啊宋曉武,你就這麼沒出息嗎?”
林素有點醉醺醺的,說話也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沈先生說了,他肯幫你,你還要走?”
林素藉着幾分醉意,直接往他的行李箱上面一坐,擡頭盯着他,看了又看:“宋曉武你就這麼沒膽嗎?”
宋曉武忍着怒氣,一把拽過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拽了起來,推到一旁。
“我有沒有膽子,那是我的事。”
林素跌坐在牀上,不哭不鬧,只是懶洋洋地看着他:“你害怕了是不是?”
宋曉武的腳步一頓,只以背影對她。
“你那位長嫂,很不好對付吧?我猜她一定對你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讓你傷了自尊心,是不是?”
林素說着說着,突然伸出手,打開牀頭的櫃子,拿出裡面的煙具。
她的動作很是熟練,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神情迷
醉道:“既然不甘心,爲什麼還要走呢?就讓沈先生幫你好了。”
宋曉武轉身看她,目光幽幽,很是不善:“怎麼,他是你的新主人嗎?”
林素不介意地笑笑:“我哪有什麼新主人,我不過就是隨處飄蕩的浮萍罷了。”
她望着宋曉武:“你手裡還有不少的錢,你有錢,沈先生有人脈,有辦法,他能幫你。”
林素說完這話,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似睡非睡。
宋曉武想了又想,他也知道自己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有多丟臉。可是沈念那個人……
宋曉武打從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是個危險人物。
在他看來,沈念是比他還要來路不正的人。
林素很快就睡着了,安安靜靜的。
宋曉武卻是沒走,他站在門口,等了又等,終於還是撥通了沈唸的電話。
沈念似乎一直在等着他,接起電話便道:“宋先生,今晚要不要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一個好地方。”沈念故意賣了個關子。
宋曉武掛上電話之後,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西裝,然後出門去了。
半個小時後,他乘車來到約好的地點,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半新不舊的宅院門前。
這是什麼地方?
沈念早早地等在門口,見他來了,立刻熱情地走上前去:“宋先生,這裡乃是王家的老宅院。”
宋曉武微微挑眉:“來這兒幹什麼?”
沈念笑笑:“這裡可是先生結識人脈的好地方,你就跟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吧。”
宋曉武半信半疑,和他一起走了進去。
外面看起來雖不起眼,裡面卻是五臟俱全,要什麼有什麼。
喝酒的,玩牌的,聽曲兒的,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宋曉武由沈念引薦着,見了不少人。
一提起宋曉武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誰。
“來來來,既然有緣聚在一起,那就是朋友了。”
他們對宋曉武莫名地熱情,讓他一時有些困惑,畢竟,都是第一次見面,這麼快就稱兄道弟的,實在太快了。
沈念遞了他一個眼色:“你不用太擔心,只是喝幾杯酒而已。”
過了一會兒,宋曉武總算弄清楚這是個什麼地方了。
這就是個吃喝玩樂的風月之地。
宋曉武看着面前給自己倒酒斟茶的女子,淺笑盈盈,很是好看。不過她的身上並沒有半點風塵氣,反而帶着一團孩子氣。
“你多大了?”
“回大爺,小女十四了。”
宋曉武聞言微微一怔,繼而擡眸看向對面的沈念,低聲問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沈念忙起身,和他來到廊下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你還不明白,這就是王家的銷金窟啊。”
宋曉武沉了沉語氣:“方纔那姑娘不過才十四歲,她還是個孩子。”
沈念似笑非笑:“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這裡的姑娘都是從小養在府裡了,她們都是見過世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