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在韓家呆了二十年,她也曾是肖蓓鳳的心腹之人。
韓家的起起伏伏,她都看在眼裡,也念在心裡。
當初,盛薔薇剛到韓家的時候,吳媽並不怎麼看好她,總覺得她性子太傲,眼睛裡容不下旁人,對少帥也心存反抗。
不過,正所謂日久見人心。少夫人的好處,要慢慢看才知道。一個女子能做到像她這般有情有義,已是難得。
九月初九,韓東戈攜着妻兒坐着火車,返回上海。
因爲是專列火車,所以,站臺上的地方,全部都被清出來,隔了十幾米都是全部戒嚴。
韓東戈抱着一身公主裙的安安,盛薔薇抱着熟睡的佑兒,吳媽帶着兩個丫鬟緊緊跟着。
臨上車前,盛薔薇還是有點擔心。
經過韓冠英遇難一事,大家都加強了戒心。
韓東戈見她放緩腳步,便道:“放心,沿途我已經布好盯防,不會有事的。”
那些血的教訓,他是不會忘記的。
車頭噴出一團團蒸汽,馬上就要啓動了。
安安仰頭看着,只覺十分好玩:“雲朵落下來了。”
此時,副官陳武走過來,在韓東戈的耳邊低語幾句,韓東戈的臉色微微一沉,繼而又吩咐他幾句。
陳武行禮應是,轉身帶人跑出了封鎖圈。
盛薔薇剛想問什麼事,韓東戈已然扶着她的手臂,讓她上車:“上車再說。”
不一會兒,火車緩緩啓動。
襁褓裡的佑兒,哼哼唧唧地睡醒了,他睜開眼睛,見周圍陌生的環境,不由嚶嚶要哭。
安安倒是很有姐姐的樣子,對着弟弟道:“弟弟不哭,我給你糖果吃。”
佑兒聽了她的話,嘟起小嘴,伸手比劃了幾下,指了指自己的嘴。
盛薔薇把他身上的小被子,讓他自己坐在座位上。
佑兒還是有點不高興,指着自己的嘴巴,要糖吃。
他還要哭,誰知,對面的韓東戈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佑兒還是有點怕他的,立刻往盛薔薇身邊靠過去,漸漸止住了哭聲。
不過才一歲半的孩子,居然也懂得察言觀色了。
盛薔薇摸了一把他的小臉,讓安安分給他一顆糖球吃。
安安揹着一個小小的粉色荷包,裡面裝着她最喜歡的東西,髮夾和糖果。
姐弟倆美滋滋地吃着糖,盛薔薇看向韓東戈問:“剛剛是不是出事了?”
韓東戈看向窗外,某個方向道:“恩,在門口出了點事。”
“有人開槍?”
韓東戈聞言略顯意外,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
剛剛明明沒有槍響的,陳武他們快就控制住了那些意圖搗亂的人。
“你怎麼猜到了?”
盛薔薇抿抿脣:“這並不難猜,他們想要製造混亂。”
火車啓動,緩緩向前馳去。
盛薔薇望向窗外,目光所到之處,好像處處都充滿了危險。
與此同時,上海的報紙已經開始刊登韓少帥即將回來的消息。
正在安心養胎的沈玲瓏,看了這則消息,嘴角一勾,輕輕笑了起來。
這下可好了,這上海灘又要變得熱鬧起來了。
韓東戈現在已經是北地的統治者,他的
手中攥着更大的權利。
沈玲瓏仰躺在沙發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道:“盛薔薇的運氣也太好了些。”
不管她做什麼事,她第一個都會想到盛薔薇。
盛薔薇爲韓家生下了一兒一女,地位牢不可破,真是好命。
沈玲瓏猶自出神,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她懶洋洋地接了起來:“喂?”
“是沈玲瓏,沈小姐嗎?”一個陌生低啞的聲音從話筒裡傳來。
沈玲瓏微微皺眉,不知他是誰,應了一聲是。
“你是誰?”
“沈小姐,很巧,鄙人也姓沈,沈忱。”
沈忱?沈玲瓏迅速地在自己的腦子裡過了一遍,她不認識這個人。
“沈小姐,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您出來見一面。”
這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滲人。
沈玲瓏警覺道:“沈先生,你我雖然同姓,可我並不認識你。如果我們有什麼共同的朋友的話,不如請你報上名來。”
她要看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是通過誰來找到自己的?
“我們可能沒有共同的朋友,但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什麼?”
沈玲瓏微微坐直身子,沉吟一下,才問道:“你說誰?”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只是陰測測地笑。
真可怕!沈玲瓏心裡涌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想了想才道:“對不起,我現在身子不便,以後再見吧。”
她想要立刻掛上電話,不想和他再交談一句話。
“等等,沈小姐,如果你改變主意的話,請隨時聯繫我。我現在就住在麗華大酒店。”
沈玲瓏客氣地應了一聲,掛上電話,皺起眉頭道:“這是什麼人,瘋子。”
沈忱,這是個很陌生的名字。
沈玲瓏單手支頭,稍微想了一想,只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特意打了個電話到麗華酒店,查問是否有沈忱這位客人,對方的回答是肯定的。
“沈先生,昨晚剛剛入住。”
沈玲瓏在那邊還算是有點人脈,便讓人去打聽了一下,這位沈忱的身家背景。
等了一下午,得來的消息,不過寥寥。
“這個沈忱,行事低調,但出手闊綽,年紀五十出頭,看着還算面善。不過……”
沈玲瓏沒什麼耐心:“少賣關子。”
“他長得很像一個人。”
“誰?”
“盛立寧!”
乍聽到這個名字,沈玲瓏立刻坐直身體,追問道:“你說誰?盛立寧?”
“是的,就是那個大銀行家,盛薔薇的父親。”
沈玲瓏心裡一個激靈,萬萬沒想到,這個沈忱會和盛薔薇扯上關係。
“盛立寧,他長得像盛立寧……”
“是啊,我也是嚇了一跳,但仔細一看,又有點不同。”
沈玲瓏用手指摸摸下巴,只覺沈忱給自己打電話,定是有什麼謀求。而且,他一定是那個組織的人,那個讓韓東戈和盛薔薇痛恨無比的神秘組織。
危險,神秘,卻也刺激。
沈玲瓏心裡微微一動,又對電話那頭的人,吩咐道:“你替我看緊了那個沈忱,他對我有用處。”
“是,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沈玲瓏腦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個神秘組織,突然找上門來,爲了什麼?怕是因爲她現在風頭正盛,入了他們的眼?
共同的敵人?是盛薔薇,還是韓東戈?
沈玲瓏想了一想,勾脣微笑:“好啊,這下子可真要變得熱鬧了。”
她喜歡熱鬧,尤其是看着他們狗咬狗,自己隔岸觀火。
…
火車一路緩緩而行,沿途的風光,時而秀美,時而貧瘠。
佑兒趴在她的懷中,望着窗戶外面,很是安靜。
“弟弟,是不是睡着了?”
安安一個人有些無趣,便過來撥弄了一下弟弟的小臉。佑兒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安安更加來勁兒了,直接用雙手去揉弟弟的臉。
盛薔薇回過神來,忙阻止道:“不許欺負弟弟。”
安安只道:“弟弟的臉,像是肉包子一樣,軟軟的,胖胖的。”
盛薔薇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啊,不能欺負弟弟啊。”
佑兒埋頭去媽媽的懷裡,哼哼唧唧地似要哭似的。
安安還是疼他的,親親他的臉頰:“好了,好了,弟弟乖。”
佑兒突然哭得更加厲害了,彷彿執意要和她賭氣。
韓東戈坐在對面,伸出手道:“把他給我。”
盛薔薇嗔他一眼:“你不要兇他啊。”
韓東戈笑而不語,只是把兒子抱了起來:“我帶他四處看看,總是呆在一處,難免他悶得慌。”
安安也跳下座位,做起了爸爸的小尾巴:“我也要去。”
盛薔薇望着他們三人,靜靜一笑。
吳媽適時送上茶來:“少夫人,喝點茶吧。”
盛薔薇點點頭,聞着茶香,道:“這不是家裡常喝的那種。”
吳媽笑笑:“是,因爲少夫人喜歡,所以我多帶了一些。”
“謝謝你這麼有心。”
吳媽搖頭,又道:“今兒我看少帥的心情好了很多。”
盛薔薇抿脣不語。
他未必真的覺得輕鬆了,只是不表露出來而已。
“少夫人,回到上海您有什麼打算嗎?”
盛薔薇看她一眼,知道她不是隨便問問的。
“我不會輕易行動,也不會擅自冒險。”
吳媽靠近一點道:“其實,我是想給少夫人您推薦一個人。”
盛薔薇挑眉:“誰?”
“一個姑娘。”吳媽輕聲道。
盛薔薇有點意外,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議這樣的事。
“是你認識的人?”
“算是吧。我認識她母親,當年她們都是和姨太太一起的。”
盛薔薇瞭然點頭:“你想讓她過來韓公館做事?”
“不是,我是想讓她爲少夫人您做點事。”
盛薔薇隱約覺察到了點什麼,看着吳媽道:“你到底想讓她做點什麼?”
“做夫人的眼線,或是做韓家的眼線。”
吳媽一臉嚴肅,望着盛薔薇道:“回到上海,處處危機,夫人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更需要自己的眼線。”
盛薔薇沒想到她會爲自己想了這麼多,微微張口,似有遲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