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一直都是組織裡的人,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白夢露皺眉不解。
“她是你唯一的女兒。”
“正因爲如此,我才需要她和我一起。”
“難道……你之前都裝的?”
他的失憶,他的傍徨,都是在演戲?
“不,我的確不記得一些事,那並非是什麼陰謀,而是安全策略。”
白夢露覺得自己根本就聽不到他的話。
“盛薔薇是你唯一的女兒,還有什麼比她還要重要。”
盛立寧手握成拳,黝黑深邃的眼中沁着冷冷涼意:“爲了組織,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
“你連她都要犧牲……”
白夢露無法相信,從他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太殘忍了。
“這不是犧牲,這是進步!”
盛立寧站起身來道:“我讓人足足訓練了她十年,她的本事和能耐是你無法明白的。我盛立寧的女兒,絕對不能只是個泛泛之輩,淪爲男人的附屬品,就此一生。”
白夢露太過震驚,一時想不出來話來反駁他。
“你把她送去國外,就是爲了你的什麼組織?”
她還以爲,他是爲了女兒的安全考慮,不想她被人影響,受到牽連。
白夢露看着他的目光,漸漸黯淡下來。
她滿心失望,只覺自己是不是錯看了人。
那個被她珍藏在心裡,整整十年的人,也不過就是個執着自私的人。
盛立寧見她不再說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我會去見薔薇,把這一切都告訴她,告訴她,我是多麼地良苦用心。”
白夢露搖了搖頭:“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這絕對不會是個好主意。”
“血濃於水,我是她的父親,她會聽我的話。”
盛立寧語氣溫和,信心滿滿。
“那我該怎麼辦?”白夢露後知後覺,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
“你當然要跟着我們一起。”盛立寧一副理所應當的語氣。
白夢露拒絕他道:“不,不會和你一起,我嫁的人是路易斯劉,不是盛立寧。”
她的話,引起了盛立寧的微微反感。
他一臉陰沉地看着她:“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白夢露含淚搖頭:“你們不一樣,路易斯就算不敢相信盛薔薇是自己的女兒,也會設身處地爲她着想,而你……你的野心太大了,你把她當成棋子,當成工具!”
她的話說完,盛立寧反手就給了她一個耳光,力道很重。
白夢露當場怔住,她捂着臉頰,呆呆地看着他,心裡有什麼東西,瞬間崩塌。
盛立寧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要否定我,你不知道我走到今天這一步,經歷了多少辛苦。薔薇跟着韓家,一定就能平平安安嗎?”
“盛立寧,你別忘了,是你把她一個人扔下的。你失蹤之後,你女兒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都不知道吧。”
雖然她知道得不多,但隱約也可以猜到,她是如何東躲西藏,處處小心。
“我知道。”
盛立寧的回答出人意料。
“你都知道……”
“我們的人一直在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我知道她的日子不好過,可她自己能應付得了。”
十年苦練,任何事情都難不倒她的。
白夢露有些哭笑不得。
看看他這副冠冕堂皇的語氣,彷彿他什麼都做對了。
“你太可怕了。”白夢露輕輕開口道:“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嗎?”
盛立寧聽出她話中的含義:“人都會變,尤其是在這人吃人的鬼年頭。”
白夢露頹然坐下,緩了半響,才道:“我不懂這些,我只知道,你錯了,大錯特錯。”
盛立寧目光冷凝:“錯的是你,你不該固執。”
此時,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先生請您過去。”
盛立寧應了一聲,繼而轉頭看向白夢露:“你留在這裡,事情咱們回頭再說。”
白夢露靜靜坐着,看也不看他一眼。
待他走出去之後,她忍不住全身發抖,啜泣起來。
…
沈清見盛立寧臉色沉重,便知,這次夫妻的“重逢”,並不怎麼愉快。
“事情很麻煩?”
“不算麻煩。”
沈清輕輕一笑:“女人都是很麻煩的。她們總是難免天真……”
盛立寧整了整自己的袖口,風淡雲輕道:“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沈清背過雙手,看向窗外:“白夢露那個女人,沒什麼可擔心的。她對你忠心耿耿,只是一世轉不過腦筋罷了。可是你的女兒……”
他故意欲言又止。
虎毒不食子。在他眼裡,盛立寧很多時候,實在不夠惡毒。
“她是我的女兒,必定會以我的話爲至上準則。”
盛立寧自信滿滿。
沈清沉吟片刻,才道:“那韓東戈呢?你偷走了他的黃金,現在又要奪走他的妻子,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盛立寧毫不在意:“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任何時候,韓東戈不會忘記這一點,他不會放過我,我的女兒也不會放過他。”
韓東戈與他而言,什麼都不是,什麼都算不上。而盛薔薇對他來說,卻是最重要的妻子。
如此誰高誰低,便知分曉。
沈清直視他的眼睛,語氣幽幽道:“你真的能做到那一步嗎?”
“當然,爲了我們的理想,我可以犧牲一切。”
沈清看他的目光,變得有些肅然起敬起來。
“盛先生,您從來不會讓我失望。”
盛立寧不在乎這些,只道:“是時候該給薔薇解夢了。”
那一日,在海棠公寓,他們對盛薔薇進行了催眠術,讓她忘記了所有。
這麼做是爲了保護她,她在韓東戈的手裡,知道得越少越是安全。而她那會兒也沒有準備好加入組織,所以,沈清沒有輕易和她接觸。
沈清淡淡開口:“解開催眠,並不會讓你的女兒對咱們忠心耿耿。”
“我會說服她的。”
“未必。”
沈清無心低估他的能力,而是盛薔薇的事情,很棘手,非常棘手。
他們偷走了韓家的黃金,這件事還沒了了結呢。
“你什麼意思?”
沈清微微
沉吟,才道:“也許,我們不該喚回她的記憶,而是給她一個新記憶。”
盛立寧皺眉:“你什麼意思?”
“你曾說過,你花了十年時間,苦心訓練她。她的身手了得,你我都很清楚。現在組織正是用人之際,有她在的話,那麼一定大有用處。可是,我剛剛說過的,女人總是很麻煩,難免天真……”
“請你說重點。”
“你雖然是她的父親,可她現在還有丈夫和女兒。她可以放棄韓東戈,但不會放棄她的女兒。”
沈清淡淡道:“既然如此,咱們就讓她徹底忘記,不好嗎?”
讓她把一切忘得乾乾淨淨,變成一張白紙。正如當初的盛立寧一樣……
“如果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一定會忠心耿耿。”
盛立寧一臉沉重,望向窗外:“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先生,你說過的,爲了組織,你可以犧牲一切。”
人都是這樣,說到容易做到難。
盛立寧深吸一口氣:“不管怎樣,讓我先見她一面。”
若是不到萬不得,他不會用下下策。
…
盛立寧消失之後,白夢露也消失了。
當盛薔薇打電話過去的時候,方纔聽家裡的下人們慌里慌張道:“我家先生和太太都沒回來……”
盛薔薇心事重重地掛斷電話。
她用手指輕輕摁着眉心,有些頭疼。
韓東戈見她一早就坐在電話旁,不禁問道:“怎麼了?”
“白夢露失蹤了……”盛薔薇淡淡道。
韓東戈目光微沉:“你怎麼知道?”
“我一連打了兩天的電話,她都沒回去。”
“也許是出門了。”韓東戈並不覺得這值得擔心。
盛薔薇看着他道:“她一心一意地在等着他的消息,她怎麼會輕易離開?”
韓東戈變換語氣道:“那也許是她有什麼線索了。”
“如果她有線索的話,她第一個通知的人,一定是我。”
她不會突然消失的。
盛薔薇握緊雙手道:“出事了,她可能也出事了。”
韓東戈坐到她的身邊,按住她不安亂動的手,沉聲道:“他們的話,你不要全都相信。”
他始終對盛立寧和白夢露有所保留。
一個能背叛你一次的人,早晚會背叛你第二次。
這話不是他說的,是父親說的。
“我相信她。”盛薔薇語氣堅定道:“就算那個人會說謊,白夢露不會的。仔細想想,她一直都做些冒險的事。如今,她下落不明,一定是出事了。”
“那你想我怎麼做?”
盛薔薇與他十指相扣:“動用警察局的關係,找到她……我有種直覺,她現在一定和那個人在一起。”
她不願直呼他的名字,更不願承認他就是自己的父親。
韓東戈摟過她的身子,輕輕安撫:“我會的,而你不要胡思亂想。”
“這段時間,你儘量不要出門,小心行事。”
盛薔薇知道外面有危險,她不能再想上次那樣,再中了別人的圈套。
“我不會離開家裡一步,也寸步不離地守着安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