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 一股難聞的焦炙味撲鼻而來。
火星在四野炫耀似的跳躍着。
“薰風的腳被纏住了!”他焦急地道。
“你還真愛惜你的馬。這樣下去我們可就都沒命了。看來得等上帝來救贖我們。”她跟過去,扭頭向天邊望了一眼。
莫凌煒一邊解着馬腿上亂纏的數十條鐵鏈,一邊向身後偷瞟着。只見火焰在他們身後熊熊地翻滾。“拜託——我還不想死在東晉!!!”
靜依笑道, “東晉戰亂, 遲早都會沒命的。你還想在這裡呆多久啊。既然你那麼怕死, 那還是監獄比較合適你嘛~o(∩_∩)o…”說罷, 人已重新回到馬背上, “我相信你的好薰風,載着兩個人也能跑得比風還快。上來吧。”
“要死就死唄!別給我的薰風增加負擔。”
“我可沒有那麼黑暗的理想。快點上馬。我沒有給你作陪葬的打算。”
“轟”的一聲爆鳴,烈火在北風下肆虐起舞, 鋪天蓋地地向他們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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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時麻木了,甚至沒有察覺靜依已將他拉上馬去。
劃破北風, 只見寒光一閃而過——
一個“偉大的奇蹟”由此產生。薰風蹬蹬後蹄, 箭一般地向天邊竄去, 任大火在它身後無奈地咆嘯。
莫凌煒緊緊抱着靜依,他感到身子燥熱, 如火焚身,有種火燒眉睫的錯覺。甚至連眼睛也不敢張開。
身邊響起一熟悉的聲音,“喲喲~小旋有愛情危機了~”
靜依冷冷地“哼哼”一笑,嚇得莫凌煒立馬回了神。
他睜眼四顧,不自覺間已進入樹林。“咦?這是?”
“嗖”的, 林逸幽靈似地冒出來, 他御劍馳行, 優哉遊哉的模樣甚惹人羨慕。“莫莫太丟臉了。”
莫凌煒先是倒吸一口冷氣, 然後泣涕漣漣, 含情脈脈地對林逸說,“救命之恩無以爲報, 小莫今生就把自己交予你了~我的林逸大人~”
林逸打了個寒戰,依憑劍氣先行一步。
“總算活着回來了。”莫凌煒一到盟壇,立馬閃了人,與盟主府的一干人等一齊招呼各門各派的掌門。
靜依好奇地問,“方纔那些人不是還打算殺我們的嗎?”
“是的,沒有錯”林逸點點頭,“但是對象錯了。按道理來說,走那條路的人應當是司徒旋。那是天毒門通往盟壇的主道。”
他們找個隱蔽的地方坐下。靜依看起來特別的不安。
“在小的時候,我們三個就喜歡偷偷跑到盟壇去。主道總會有來自各個門派的人把守,所以常發生誤殺的慘案。於是我們找到了另一條路,是通往洛城的官道。在半路棄了馬,自己爬上山,就可以繞回盟壇。我想他必然是走了那條路。”
“那……盟主上哪裡去了?”她仍舊不放心。空蕩的盟壇下,站立着數千人,陣勢浩大。沒有慕容秋在,總讓她感到場面難以控制,就像遊行份子圍在領事館門口示威一樣。
林逸“大字形”的躺在地上,悠閒地道,“要麼是他沒興趣來。要麼就是他找小旋的時候被旋弄暈了。”
“他是盟主,怎麼可能是沒興趣來……那,那麼旋會做那種事嗎?”
“啊。他很執着。”林逸銜着青草,眼角瞟着不遠處的盟壇。
靜依忽然道,“喂喂!你剛纔踩着劍飛過來還真酷~是怎麼辦到的?這就是遊戲中所謂的‘御劍術’嗎?”
他瞪大了眼睛,抱着自己的寶貝劍,“怎麼能用‘踩’這個字呢,真不文明。”
此時,死寂的盟壇四周,響起一陣陣清爽的琴聲。那是漢朝時皇廷的曲調。一位姑娘低聲輕唱《金袖》,琴聲幽緩平靜,樸素淡雅。
“大地怒兮靈鵲起,鳳飛翔兮棄幽宮。金袖舞兮紅塵盡,鑾鈴鳴兮笑冬風。”
靈隱方丈夕蟬大師讚道:“施主好琴藝,傲天下而鄙名利。”
她毫不理會,繼續道:
“世沉淖而難論兮,俗岒峨而嵾嵯。
清泠泠而殲滅兮,溷湛湛而日多。
梟鴞既以成羣兮,玄鶴弭翼而屏移。
蓬艾親人御於牀第兮,馬蘭踸踔而日加。
棄捐藥芷與杜衡兮,餘柰世之不知芳何?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蕪穢而險戲。
高陽無故而委塵兮,唐虞點灼而毀議。
誰使正其真是兮,雖有八師而不可爲。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服清白以逍遙兮,偏與乎玄英異色。”
林逸翻了個身,嘴裡嘀咕着,“怎麼她也來了,軒芸莊有接到請函嗎?”
“這女生是誰啊?琴彈得雖然很好,但怎麼看上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靜依盯着她的手,那細長如針葉的纖纖玉手,讓她十分心動。
“彆着她的手,看久了眼睛會痛的。”林逸挪了挪身子,枕在她的腿上,劍緊握在手裡。
“爲什麼?她跟這些人不是同道?”
“嗯。不算是同道。”
話音剛落,那女子的指尖探出四支銀針來,猝不及防的“刷”的向兩邊一甩,頓時有人應聲倒地。乍一看,竟是躲在人羣中的,朝廷的奸細。
“好俊的功夫!”掌聲如雷,她毫不在乎,只顧彈她的琴。
靜依怔在原地,腦海裡閃出一句話,“美麗的女人總是恐怖的。”
“這大概就是你說不大對勁的地方——”
林逸正想給她解釋,便聽到那夕蟬方丈道:“施主心行不一,殺氣濃重,這樣下去恐會不慎走火入魔。”
卻聽那姑娘道,“即便我墜身魔道,也是世事之不平等造成的。我是凡人,即便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仍會染塵埃,世態如此,怎能清白。”
靜依心裡暗暗稱奇。
司徒旋凝望那座險山許久,心中沒有底。
此時,遠遠的,出現了一個淡青色的身影。“二少爺!”
他轉過身去,“你不在家裡呆着守着靜依,到這裡幹什麼。”
微兒擋在他的跟前,張開雙臂,“請您別去。二少爺,您要是去了,必定又會受傷的。請您爲自己的身體着想。”
“你回去,別跟着。”
她見理論不奏效,心中甚急,無計可施之下,她就想將她出門後,無意中見到靜依跟司徒染一起下山的事告訴他。“可是少爺,靜依姐她,她……”她說不出口,不曉得本就容易偏激又殘暴的二少爺,如果聽到那個消息,會不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
“小靜依?她又怎麼了?”
“她……她被、她被大少爺帶走了。微兒擋不住。”她擔驚受怕地推到一邊,怕會成爲他的發泄對象。
這件事如同利刃的錐入他的心底。一時間“山洪暴發”,“泥石流傾瀉”,只聽司徒旋一聲怒吼,“他們上哪裡去?她爲什麼要跟他去!混蛋。如果被染知道她不會中毒……!!”舊傷撕裂的痛,彷彿血液阻止不了,即將要爆發出來了。
“微兒不知……少爺,微兒只是看到而已。不、不一定是真的。”看着司徒旋愁苦憂傷的表情,她詫異又驚恐。
他咬咬牙,氣憤地道:“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準得把盟會變成葬會。”按住胸膛上的傷口,施毒將血止住,搖搖晃晃的繼續上山。“想必此時慕容老大已經清醒。微兒也去幫我拖延他。我得趕去盟會看看。”
話音未落,他就拖着虛弱的身體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