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銳的追悼會在龍川市殯儀館舉行,現場很是冷清,田銳的家庭條件很不好,父母雙亡,只有一個七十多歲的奶奶和他相依爲命,田銳高中畢業之後就應徵入伍,他本是一個很有上進心很能吃苦耐勞的好青年,原本以爲在部隊裡能夠總有一天混到出人頭地,可是心目中的那個夢想實現的地方卻狠狠地摧殘了他的夢想,在部隊裡的時候他各項表現都相當優異,但是因爲家裡困難,沒有足夠的經費去活動關節,所以最後卻還是沒有逃脫光榮退伍的命運。
由於沒有高學歷,田銳回到龍川之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無非就是做做保安之類的,可是做保安的那一點工資根本還不夠補貼家用的,更何況奶奶的身體又不好,加上田銳又是個相當豪爽的人,平常對朋友、戰友的出手又相當大方,所以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這麼多年了還一直和奶奶住在西區的那片貧民區。後來是田銳的一個發小把他介紹到了當時三虎堂的一家場子,也是做保安,但是三虎堂的保安其實就是打手,待遇相對來說要高一些,爲了這一份相對來說的高工資田銳也相當賣命地工作,在幾次行動中表現出了他一流的身手和過硬的軍事素質,不久之後就被提拔爲那個場子的保安部領班。
後來辛屹解散了三虎堂成立了三虎集團,田銳也理所當然地被黃莽抽調到了犇虎連,秦大力和鍾凱看田銳的身手不錯、當過兵又頭腦靈活,就讓他負責當時犇虎連最大的敵人喬森那邊的情報收集工作,田銳的情報能力也是相當出色的,喬森那邊的所有情報都是通過他蒐集來的,爲犇虎連的許多次行動提供了情報依據,可是沒想到最後這次卻栽在了禿鷹僱傭兵團的手裡,失去了他年輕的生命。
追悼會是辛屹叫秦大力籌辦的,但是具體籌辦的人卻只有田銳生前的幾個朋友和戰友,秦大力和鍾凱以及當初介紹田銳進三虎堂的那個發小正在田銳位於西區貧民區的家裡,田銳的奶奶得的是肺病,稍微動一下喘氣就像拉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呴。奶奶見有客人進家門,忙起身要去倒開水,秦大力走過去搶過奶奶手裡的熱水瓶道:“奶奶,您不要客氣,我們都是田銳的同事,自己來就行了,您坐着休息一下,”說着自己動手倒起了開水,“奶奶,您這種病平常喝水的時候可以加一點蜂蜜,這樣可以潤肺養肺,咱家裡有蜂蜜嗎?”秦大力邊倒水邊和奶奶嘮嗑。
“呵呵,我也知道喝蜂蜜水潤肺,可是小銳的工資也不高,我還想替他攢點錢娶媳婦兒呢,我也這麼大歲數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就別Lang費那老貴的東西了,對了,小銳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奶奶喘着粗氣說道。
“哦,我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旁邊的鐘凱看到倒水的秦大力聽到奶奶的問話之後倒開水的手明顯的顫抖了一下,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連忙接口說道:“田銳因爲在公司裡面表現突出,已經被公司委派到國外去進修去了,公司領導考慮奶奶您一個人在家裡挺不方便的,所以給田銳落實了一套員工宿舍,還請了個保姆專門照顧您,咱們今天過來就是接您過去的。”
“啊?小銳出國了?這孩子,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回來跟奶奶說一聲啊,這一段時間老是不見他的人影,我還說他現在怎麼這麼忙呢,原來都是爲了工作啊,呵呵,好,我們小銳有出息了!”奶奶欣慰地說道。
“是啊,田銳在公司的表現相當的優秀,工作勤奮還總是帶頭加班,這次公司只有一個到國外進修的機會都選他了,等他回來之後就可以直接升任部門經理了,可以說前途是一片光明啊!這都是奶奶您教育得好啊,爲咱們公司培養出了一個優秀的人才。”鍾凱接着說道。
“呵呵,這都是國家和部隊教育得好啊,當然跟公司的培養還是分不開的,對了,小銳這次出國需要多長時間啊?這麼久不見他,奶奶都想他了。”
這時旁邊的秦大力卻突然說了一句:“奶奶,你們先聊着,我出去買罐蜂蜜去,皮猴,你幫我帶路。”說完頭也沒回直接急匆匆地出了門。
“哎,不用了,你這孩子……”奶奶忙叫道,可是秦大力已經出門去了,皮猴也趕緊站起來跟了出去,鍾凱道:“奶奶,您別管他,他就是田銳現在的領導,您爲他培養了這麼一個優秀的人才,讓他孝敬孝敬您也是應該的。”
“啊?還是小銳的領導啊,這就更不應該了,哪有領導給下屬買東西的,不妥不妥,你趕緊叫他回來吧。”奶奶有些急了,一般情況下都是下屬給領導送東西,哪能倒過來呀,這萬一日後給小銳小鞋穿那怎麼辦。
“奶奶,您別管他,要是沒有田銳那樣的優秀員工,他這個領導做起事情來哪能有那麼輕鬆啊,所以這是應該的,呵呵,您就當這是您孫子孝敬您的吧。”鍾凱寬慰道。
屋外的小巷子裡,皮猴追上了秦大力,卻見秦大力兩眼通紅,蹲在牆角猛抽香菸,於是道:“秦哥,不是要買蜂蜜嗎?走吧。”皮猴就是田銳的那個發小,可是他卻沒能有那個實力進入犇虎連,現在還在三虎集團旗下的一間KTV裡打打雜,他不清楚秦大力的身份,所以只能按照江湖慣例叫秦哥。
秦大力沒做聲,只是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遞給皮猴道:“你出去給奶奶買罐蜂蜜,另外再買一點營養補品,快去快回,我就在這兒等你。”
皮猴狐疑地看着秦大力,心道這五大三粗的北方漢子咋就這麼感性呢?自己的發小掛了自己都沒有他這麼傷心,反倒是他這個和田銳認識最多半年的人好像還傷心勝過了自己,真是奇怪了,難道自己真的天性淡漠?皮猴沒想通,搖着頭走出了小巷。
操辦追悼會的除了犇虎連派過來主持大局的一個叫葉磊的兄弟之外,其他的就是田銳生前的幾個朋友和戰友了,這時幾個人坐在殯儀館裡唉聲嘆氣,雖然這操辦的錢都是三虎集團拿出來的,操辦得也還算氣派,但是搞得這麼風光有什麼用呢?連一個來弔唁的人都沒有,這排場難道就是擺給自己幾個人看的,想到田銳生前的豪爽和大度,幾個人都不免感到一陣悲涼,這田銳生前爲三虎堂做了再多的事情又怎麼樣,到頭來還不是這麼一個悲涼的結局。其中一個叫陳海強的大塊頭是田銳的戰友,脾氣很火爆,坐在椅子上抽了幾支悶煙之後騰地一聲站了起來,轉身就朝外面走,葉磊忙問道:“海強,你去哪裡啊?”
“去哪裡?還能去哪裡啊,我倒要去三虎集團問問,難道田銳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就這樣了結了?連個人都沒有!田銳的命是替三虎集團賣的,現在田銳死了,沒有利用價值了是不是?人一走茶就涼了是不是?!”陳海強越說越氣憤,越說聲音越大,最後基本上就是吼出來的了。
“陳海強!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三虎集團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三虎集團的每個兄弟也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們現在還沒有來可能只是還有其他的事情,總之,三虎集團一定會給田銳一個最好的交代的!”葉磊也有點生氣了,他相信犇虎連的兄弟、相信三虎集團的兄弟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兄弟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離去,他們一定會給田銳的死有個交代,陳海強的這話簡直就是對犇虎連、對三虎集團的所有兄弟的污衊,他當然會很生氣。
“哼!交代?交代在哪裡?弔唁一下會Lang費很多時間嗎?我看這分明就是你的藉口!你們三虎集團根本就是過河拆橋!”陳海強反脣相譏。
“你……陳海強你血口噴人!三虎集團的兄弟個個都是鐵錚錚的血性漢子!只有你這種小人才會有這麼齷齪的想法!”
“什麼?!葉磊你TMD敢罵我是小人!老子今天就替田銳教訓一下你這個三虎集團的敗類!”陳海強罵着衝了上來,拉開架勢就準備開打,他也是行伍出身,身上也有點真功夫,但葉磊也不是吃素的,開玩笑,能被選入犇虎連的那都是身手相當不錯的,再加上這幾個月艱苦的訓練,打陳海強這種兩三個簡直都跟玩兒似的,但葉磊雖然很惱火,可也不願意在自己兄弟的靈堂上打起來,這簡直就是個笑話,於是葉磊道:“陳海強,我不會跟你打架,如果你真想跟我打,等田銳的事情了結了,你想怎麼打我就陪你怎麼打。”
“草!找什麼藉口啊?你是害怕了吧?老子告訴你,今天老子還偏要替田銳教訓教訓你這個三虎集團的敗類!”陳海濱說着揮起一拳就朝葉磊的臉上砸過去。
葉磊早就料到陳海濱會出手,見他老拳揮來葉磊出手如電,一把就扣住了他的手腕,怒道:“陳海濱!你不要欺人太甚!這是田銳的靈堂,別TM在這裡搗亂!要不然我不管你是誰,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陳海濱抽了兩下手沒有抽動,突然飛起一腳向葉磊的小腹踢過去,葉磊扣住他的手腕順勢往後一帶,陳海濱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個嘴啃泥,葉磊卻突然一橫手扶住了他的胸部,陳海強接連兩次受挫不僅沒有住手,反而更加歇斯底里起來,他驀地伸出左手圈住葉磊的脖子,想將葉磊一起摔到地上。
“住手!”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斥,中氣十足的嗓音震得大廳內的空氣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