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屹扶起受傷的厲潔靠在自己懷裡,檢查了一下她的槍傷,厲潔中彈的位置在後背偏右的肋骨處,那子彈從兩條肋骨中間的空隙射進了身體,此時那個槍洞正汩汩地向外冒着鮮血,鮮血已經將厲潔整個後背的衣服溼透,很快就順着衣服流到了地上,在地上積起了一小灘的鮮血。
辛屹見狀一把抱起地上的厲潔,哽咽地說道:“沒事兒的小潔,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你堅持一下,堅持一下……”
此時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多,辛屹抱着厲潔直接就走到馬路中間,頓時幾輛車被迫被停了下來,辛屹挑選了其中一部寬敞的車子對司機吼道:“快開車門!送我去醫院!”那司機膽子比較小,一看辛屹懷裡抱着的渾身是血的厲潔,連忙誠惶誠恐地跳下車爲辛屹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辛屹抱着厲潔鑽進去,讓厲潔的上半身趴在自己的腿上,這樣纔不會碰到她後背上的傷口,忙完這一切卻發現車子竟然還沒有動,擡頭一看,卻見那司機就像個傻子一樣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辛屹此時真想踢這個木頭兩腳,氣急敗壞地叫道:“趕緊開車啊!你傻了嗎?”
“啊!……哦。”那司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鑽進車子點火起步,過了半分鐘突然又問道:“你……去哪裡?”
草!真TM遇到了一個衰人,剛跟他說了去醫院他竟然還要問出這麼一個問題,看來確實是被嚇壞了,於是辛屹只好又一次說道:“去醫院!快點開!”這次他的語氣沒有剛纔那麼惡劣,這麼不經嚇的人再一嚇的話估計他連醫院都會找不到在哪個方向。
“什麼醫院?這附近的醫院很多的,有人民醫院、軍區醫院、腫瘤醫院、精神病醫院、婦幼保健院、還有小廣告上面說的男科和婦科疑難雜症的小診所……”那司機邊開車邊張口碎碎念道,不過辛屹沒有讓他把這些醫院都介紹完就打斷了他的話,怒道:“最近的治療槍傷的醫院!我老婆受了槍傷你沒有看到嗎?!趕緊開車吧!加快速度!”
“哦,治療槍傷的醫院是嗎?”那司機又繼續說道:“那就應該是軍區醫院最好了,對,是治療槍傷最好的醫院了,你想啊,當兵的一半都是受槍傷吧,受傷之後一般都是送到軍區醫院來治療的,所以他們那兒的醫生最有經驗,而且,你還不知道吧,軍區醫院外科的熊主任還跟我有點親戚關係呢,算起來他還應該是我媽媽的大姨的兒子的小舅子的舅舅的同學的兒子的一個好朋友,他應該還是會給我一點面子的,再怎麼說安排個好一點的牀位這種事情應該還是會幫忙的,唉,不過上次因爲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喝酒喝多了,誇了他老婆幾句漂亮的話,他當時好像有點不高興,他可能以爲我看上他老婆了,想打他老婆的主意,不過我跟你說啊,我真的沒有那種心思,我老婆……”
“好吧,那就去軍區醫院吧!你開快點!我老婆一直在流血你知道嗎?”辛屹連忙打斷了那司機的話,看來這司機並非是膽小被嚇得不知所措啊,一張口就是這麼一長串的廢話,任由他說下去的話估計他連祖宗十八代都能牽扯出來。
“去軍區醫院?”那司機又說道:“不過軍區醫院雖然是治療槍傷最好的醫院,可是從這裡去路程太遠了,開車都要四十分鐘差不多,而且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這果淦的道路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路小車多,大家都還不遵守交通規則,你說這政府都把咱們納稅人的錢糟-蹋到什麼地方去了,你看果淦這公路,嘖嘖嘖……簡直就不提了,我跟你說啊,我有個同學就是在路政工作,據他說啊……”
“閉嘴!”辛屹吼道:“去最近的可以治療槍傷的醫院!別囉嗦,專心開車!”
“那好吧,最近的可以治療槍傷的醫院應該就是人民醫院了,”司機張嘴就來:“人民醫院的醫生技術也是挺好的,有很多也是部隊的軍醫出身的,我就知道一個醫生,他原來就是部隊上的軍醫……”突然那司機意識到自己可能又說得有點囉嗦了,人家剛纔不是叫了自己不要囉嗦嗎,於是趕緊閉嘴專心開車。
後座上的辛屹捏緊的拳頭終於鬆了開來,他剛準備那司機繼續囉嗦下去的話他確實忍不住就給他一拳頭了,現在見他閉嘴,頓時也吁了一口氣,這時厲潔也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後背上的傷口不時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唯有將手緊緊地抓住辛屹的一隻手以減輕痛苦,辛屹空出來的一隻手則不停地爲她擦着額頭上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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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司機的嘴消停了一會兒,不過車子開出了一段距離之後他又開始忍不住了,小聲地嘮叨道:“說到開車,那我的駕駛水平可不是那些駕校教出來的半吊子貨,想當初,咱們也是幫首長開過座駕的,那時首長都不止一次地誇我的駕駛水平好呢,不是我吹牛的話,現在大街上的駕駛員能有幾個比得上我的水平?現在的駕駛員都不行了,不僅沒有水平,就連素質都很低下……”
天啦!救救我吧!辛屹簡直忍不住想跳車了,這樣的人給首長開車?除非那首長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要不然誰能忍受得住啊,這種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讓辛屹忍不住就問出了一句:“那你爲什麼又沒有繼續幫首長開車了呢?”
“唉,”卻聽那司機長長嘆出了一口氣道:“首長太不能理解我了,他說我話太多嫌我囉嗦,可是我這也是爲他好是不是,就比如那一年那一次我送首長去參加一個宴會,宴會結束的時候首長帶了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下來,我一看那女的肯定不是一個好東西,你說說看,一個女人長得面若桃花,眼睛裡面滿是春色,一股子狐媚味道掩都掩不住,我當時就跟首長說了,我說首長啊,這樣的女人可碰不得啊,這樣的女人肯定是紅顏禍水,會禍國殃民的啊……”
司機兀自自顧自地嘮叨個不停,從那個首長扯到了整個果淦乃至整個泰萬和整個國際形勢,再從那個什麼狐媚的女人扯到了他老婆、丈母孃、七大姑八大姨、乃至母系氏族社會,直吹得是天花亂墜唾液橫飛,此時不光是辛屹,就連有傷在身疼痛難忍的厲潔都忍不住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這樣的人如果別人都能忍受得住,那才真的是奇蹟了,都說唐三藏囉嗦,那是因爲唐三藏還沒有碰到這位仁兄,假設唐三藏碰到他的話,這位佛門高僧一定會破戒,幹嘛?殺人啊!
終於在那司機飛濺的唾液已經快在車裡氾濫成災的時候,車子終於抵達了醫院,辛屹抱起厲潔飛也似地往急診室跑去,那司機從車窗伸出頭叫道:“先生,需不需要我在這兒等着你?”
辛屹打了一個冷噤,頭也沒回地說道:“不用了!謝謝你!你走吧!”
那司機這才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喃喃道:“現在的年輕人啊,怎麼動不動就掏槍呢?你看,這打傷了人多不好啊,就算是沒有打傷人,打傷了貓貓狗狗的也不好嘛……”(今日中秋佳節,去親戚家吃飯,打了一出租車,司機大哥的口才真的讓我對他的景仰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啊,盤古開天地上下五千年好像司機大哥無所不知,最後,下車的時候我對司機大哥說了一句話,我說:“老兄,去百家講壇混吧。”沒等他回答,我遁了……本文創意來自於那位博古通今的仁兄。)辛屹抱着厲潔衝進了急診室,醫院的反應還算迅速,馬上安排了醫生進行手術,看到厲潔被推進了手術室,辛屹剛剛在手術室外面的長椅上坐下來手機就響起來了,原來慶功宴已經結束了,羅西見到處都找不到他這纔給他打來了電話,辛屹把這邊發生的事情簡單給羅西說了一遍,叫羅西找楊文才幫忙調查一下這件事情,自己在果淦應該是沒有仇家的,爲什麼會有人要向自己下手呢?難道是泰萬潛伏在果淦的漏**工?不管怎麼樣自己在這邊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將調查的事情拜託給楊文才了,楊文才辛屹還是信得過的,因爲他們之間的合作對楊文才來說只有好處,倘若是他要向辛屹下手的話,只能證明他不是一個明智的人,但以辛屹跟他的接觸來看,楊文才很有遠見。
手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幸好厲潔所受的槍傷還不致命,子彈從後背上靠右的兩條肋骨之間射了進去,穿過了肺葉邊緣又射到了前面的一條肋骨上,前面的肋骨被打斷,子彈沒有形成貫穿傷口而是留在了體內,釘在了那條肋骨上面,這是不幸也是萬幸,不幸的是子彈打斷了一條肋骨,幸運的是彈頭釘在了那條肋骨上面,醫生不需要實施開膛手術,只是在那條肋骨附近劃了一個小創口就取出了子彈頭。
手術之後厲潔被送到了病房,由於麻醉藥的藥性還沒有過,所以她還是昏迷不醒,辛屹坐在牀邊愛憐地看着這個自己生命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女人,說實話厲潔很美,是那種冷豔不可方物的美,就像那種長在懸崖峭壁上面的冰山雪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可是就是這麼一朵冷豔的冰山雪蓮卻偏偏只爲了辛屹而綻放,只爲辛屹展示她那烈火般的柔情,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兩人度過了多少激情癡纏的美妙時刻,可是她爲什麼一定要離開自己呢?又要怎麼樣才能讓兩人再回到以前那種你儂我儂的關係呢?辛屹很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