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金史摘要:

泰和三年, 大金明玉郡主得苦臧大師點化,原是神女下凡,帝驚, 奉之“大金天女”。

泰和四年春, 天女大人巡遊天下, 自此行蹤難覓。

同年九月, 趙王世子完顏康於“賞菊宴”徒手大敗數十大內高手, 衆人震驚,帝大悅,封“天威將軍”。

泰和六年, 宋平章軍國事韓侂冑攻金,天威將軍所領“黑風騎”首次出征, 連戰告捷, 大敗宋軍。

同年十月, 天威將軍乘勝追擊,南下攻宋, 連克安豐軍、廬、滁、和、真等州,迫宋遣使議和,次年二月,班師回朝,舉國歡迎, 自此, 將軍之威名, “黑風騎”之勇猛, 揚名天下。

泰和七年五月, 榮王謀反逼宮,幸趙王、天威將軍及時救駕, 帝怒極,廢其王爺之位,將之囚於“永和宮”,永不召見。

泰和八年,元妃李氏大病,帝甚悲憂,大告天下召元妃之孫明玉郡主,即天女大人回朝……

正是一年春好時,微風習習,萬柳抽枝,百花芬芳。

一妙齡少女正騎馬在官道上疾馳,只見她一襲紫色羅裙,頭髮隨意地在頭上挽了個髻,只用了個木簪固定,膚若凝脂,明眸皓齒,真真一個絕代佳人。然而此時,佳人卻眉頭緊蹙,紅脣微抿,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瑾姐姐!等等我!”聽到後面傳來的喊聲,少女“籲”一聲頓住馬,回頭看身後騎馬追來的少年。

仔細一看,那少年也長得甚是好看,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灰色長袍,脣紅齒白,眉宇間盡是少年的朝氣與張揚。此時,少年正撇着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沐青,你怎麼這麼慢!”紫衣少女即是完顏瑾,待他追上後不滿道。

“籲!”蘇沐青到她面前停下,撅着嘴委屈道:“是你的‘雲霄’太快了,‘追雲’追都追不上。”

得,又來了!這小子,現在是說都說不得了!

完顏瑾無奈道:“‘雲霄’和‘追雲’的速度哪有什麼差別,混小子,別裝傻。”

“瑾姐姐,”蘇沐青打馬朝完顏瑾這邊挪了挪,“我們都跑了一天一夜了,再不休息,它們倆就要累死了。”

完顏瑾看了看天色,已是下午了,想了想道:“前面不遠就是張家口了,到那裡我們找家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

蘇沐青開心道:“好哎!這就對了!”

張家口是南北通道,也是歷來兵家必爭之地,人口雜密,市肆繁華。

完顏瑾和蘇沐青到得城門就下了馬步行,既然打算住一晚再走,也就不着急了,慢悠悠地一邊走着一邊四處打量着,兩人俊美的姿容引得路人頻頻關注。

蘇沐青肚子餓了,買了個烙餅一邊走一邊大吃着,含糊不清地說着:“真好吃,瑾姐姐,你真的不吃?”

完顏瑾看他吃的高興,笑了笑,這一路上馬不停歇地趕路,自己心裡太急沒有什麼感覺,倒是把他累壞了。

“你吃吧,我現在不想吃。”雖然她現在也覺得有些餓了,不過要她一個姑娘在大街上大吃特吃?完顏瑾想到那個場景,有些好笑。

這時,前面一陣吵嚷聲傳來,完顏瑾看去,原來是一家客棧,門前已經圍了幾個看熱鬧的人,蘇沐青幾口吃完了烙餅,拉着完顏瑾道:“瑾姐姐,走,我們過去看看熱鬧。”

完顏瑾也饒有興致地跟過去,反正他們也要找客棧住宿,正好。

原來是一個小乞丐搶了店家的饅頭,正在被兩個店夥呵斥。

只聽一個店夥道:“幹什麼!還不快給我走!”

那小乞丐是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削的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臉上手上全是黑煤,早已瞧不出本來面目。他嘻嘻笑着,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眼珠漆黑,甚是靈動。

完顏瑾有趣地看着“他”,雖說他穿着這一身邋遢的男裝,但是看他的神色和動作,再加上那如出谷黃鶯般的聲音,完顏瑾百分之百肯定,這是個姑娘,還不是個普通的姑娘。

只聽那扮作乞丐的少女不屑道:“好,走就走!”

剛轉過身去,另一個店夥又叫道:“把饅頭放下。”

那少女依言將饅頭放下,但白白的饅頭上已留下幾個污黑的手印,賣也賣不出去了。一個夥計大怒,出拳向她打去,卻被她矮身躲過了。

這時一個有些憨直的聲音傳來:“別動粗,算在我帳上。”

完顏瑾循聲看去,原來是一個蒙古打扮的少年,身形健壯,長得濃眉大眼,一臉忠厚的樣子。

那少年攔住還要動手的夥計,撿起饅頭遞給那少女。沒想到那少女接過饅頭,卻道:“這饅頭做得不好。”順手丟給門口一隻癩皮小狗,道:“可憐東西,給你吃罷!”小狗立時撲上去大嚼起來。

店夥惋惜道:“可惜,可惜,上白的肉饅頭就這樣拿來喂狗。”

不過那少年已說了算他賬上,天大地大,客人最大,店夥也只能暗自嘆氣,暴殄天物啊。

完顏瑾和蘇沐青進了客棧,把馬交給迎上來的夥計,然後找了個空桌和蘇沐青坐下,便看到那少年帶着那少女走了進來。

這五年來,完顏瑾以“葉瑾”的名字帶着蘇沐青遊歷江湖,查找那本“古書”的消息,不止大宋,他們還去過西夏、蒙古、大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本“古書”竟如石沉大海,一點蹤跡都找不到。完顏瑾心下焦急,卻毫無辦法。

這五年來,她也算在江湖中小有名氣了,因爲她的武器是“碧影鞭”,江湖人就稱她爲“碧影仙子”,完顏瑾一度覺得很好笑,剛做了“天女”,又來個“仙子”,難道她註定和當神仙的有緣?

這個扮作乞丐的少女,完顏瑾是帶了幾分欣賞的,看來還是個有骨氣的人。

她這五年和七公見過幾次,也曾把酒言歡,不過自從她明白七公統領的丐幫是以“反金”爲口號的之後,她就明白,她和七公的忘年交情,恐怕維持不下去了。因此後來再見面,都只是匆匆話別,兩人之間只存在互相欣賞,卻不能再做朋友了。

不過因爲七公的關係,她對乞丐並不反感,而眼前這個扮乞丐卻又有些倔強驕傲的少女,引起了她的興趣。

這時那兩人已經坐下,那少年吩咐店小二再拿副碗筷,那店小二磨磨蹭蹭,半天才懶洋洋地拿過來。

少女發作道:“你道我窮,不配吃你店裡的飯菜嗎?只怕你拿最上等的酒菜來,還不合我的胃口呢。”

店小二冷冷道:“是麼?你老人家點得出,咱們總是做得出,就只怕吃了沒人回鈔。”

那少女向少年道:“任我吃多少,你都作東嗎?”

少年道:“當然,當然。”

接着少女便報出了一連串複雜拗口的果蔬和菜名,只把店小二聽得目瞪口呆,那少女便有些洋洋得意地昂起頭:“還不快去。”

完顏瑾微微皺眉,剛纔她還有些欣賞這姑娘的骨氣,可是花人家的錢,揚自己威風這種事,她就有些覺得討厭了。算了,關她什麼事?還是好好吃飯是正經,這一路疾馳,可還沒怎麼吃東西呢。

這時菜也上來了,完顏瑾不再看那邊,只管着吃自己的飯,蘇沐青也揮舞着筷子吃得好不歡樂,時不時給完顏瑾夾菜,含糊道:“姐姐吃這個,這個好吃!”

飯飽茶足,完顏瑾喚過小二記了帳正準備往樓上走,突然聽到那少女正跟小二說話,命他把幾十碗冷菜都撤下去倒掉,再用新鮮材料重做熱菜。

完顏瑾蹙眉,她之前怎麼就會覺得這是個有骨氣的少女?怎麼就會還有一點欣賞她?

暗暗爲自己又一次識人的失誤檢討了一下,便拉着蘇沐青上樓了。

“瑾姐姐,剛纔那個乞丐真是奇怪,花別人的銀子,還那麼理所當然。”

“沐青啊,”完顏瑾笑道:“那可不是個普通乞丐,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哦。”

“啊?”蘇沐青張嘴瞪眼,半天才木訥訥道:“是個女的?難怪這麼刁蠻,說不定是哪家的大小姐閒得沒事出來扮乞丐玩的。”

完顏瑾搖搖頭:“沐青啊,以後這種人少打交道,我可不希望你給我找個這樣的大小姐做弟妹。”

“瑾姐姐!”沐青紅了臉,“我……我……我纔不找呢。”

不過他的意思是不找這樣的做妻子,還是不找妻子,就沒人知道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二人都精神抖擻,簽了馬,繼續向中都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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