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廣莊嚴的大殿鴉雀無聲, 幾十個逍遙派弟子神色肅穆地立於下方,看着他們最崇敬的掌門與新任掌門進行交接儀式。
“弟子樑子墨以第三十三代掌門身份恭秉各位祖師:我逍遙派已立派近千年,一直謹遵主師爺之令, 隱居世外, 低調行走。然弟子愚鈍, 教徒無方, 以致釀下大錯, 自覺無顏再擔任掌門之職,幸今有第三十四代弟子完顏康,天資聰穎, 悟性極高,弟子以爲其能當大任……第三十四代弟子完顏康聽令!”
完顏康肅然跪下抱拳:“弟子完顏康聽令!”
“今傳汝逍遙派掌門人之位, 交與汝‘逍遙神仙環’及《北冥神功》, 望汝遵循我派門規, 善待門衆,辨才識人, 勿再重蹈吾之覆轍。”
“弟子遵命!”
這就是柳清風找完顏康回師門的原因,事發之後,樑子墨自認無顏再擔當掌門一職,遂決定挑選新的掌門人。
然下一代弟子只有柳清風三人,程莫陽自是不再考慮, 而柳清風和蕭靜雅皆好閒散逍遙, 無意於掌門人之位, 於是樑子墨決定從第三十四代弟子中挑選出來。
程莫陽有一個徒弟, 蕭靜雅兩個, 柳清風則帶回了完顏康,除他們幾個外其餘門下弟子皆只是記名弟子, 逍遙派的武功只學了個皮毛而已。樑子墨聽了柳清風和蕭靜雅討論的結果之後,又經過兩天考察,最終決定將掌門之位傳於完顏康。
《北冥神功》是樑子墨用了一天一夜時間重新默出來的,雖然祖上傳下來的規定是這門神功只有掌門人可練,但實際上歷代掌門都只是背下了功法,從沒有真的去吸過他人內力。
完顏康接過代表掌門人身份的“逍遙神仙環”和《北冥神功》,再向各祖師叩首行了禮,交接儀式就算完成了。
衆人皆單膝跪地:“參見掌門!”
“免禮!”
從今以後,他就是逍遙派掌門了,多了一份責任,也,多了一份力量。
完顏瑾坐在牀上,調整了一下呼吸,靜下心來,開始催動真氣運轉。已經休養了兩天了,是時候開始練功了。
可是過了一會兒,她沮喪地發現,丹田內僅剩的那一點微乎其微的真氣現在根本提都提不起來,怎麼回事?難道武功再也恢復不了了?不!不可能!她不信!
再次試着把真氣從丹田調運出來,可是越急反而越是沒有成效,過了兩個時辰,依然沒有成功,她停下來,挫敗地捶着牀,絕望地想:難道她從此就要做一個沒有武功的廢人?
不可以!絕不可以!
對了,那個藥!
既然柳清風是程莫陽的師兄,那他一定也有那種可以快速恢復內力的藥。如果他有的話,即使再經受一次那種折磨,只要能恢復武功,她也甘之如飴!
深吸口氣,她走出房門,看到門外草坪上有一個逍遙派的小弟子正在練劍。完顏瑾走過去尋問他柳清風所在,那個弟子看到她,放下劍,十分熱情地帶她去了柳清風的居所。
見到柳清風,完顏瑾迫不及待向他說了來意,柳清風沉思了好久,在完顏瑾已經快失去耐心了的時候才緩緩開口道:“那種藥叫做‘逍遙散’,是我逍遙派秘藥。普通人服用兩到三次,可達到強筋健骨、激發潛力的效用,而像你這種任督二脈通了的人服用,則可快速恢復、提高內力。可是,不論是誰,服用後能不能撐過那段折磨,就是一個很大的考驗,而且,如果服用次數多了,對身體傷害非常之大。你已經用了半個多月了,如果再服用一次,是可以恢復內力,可是對你將來武功的進益卻會有很大影響,而且對你的身體更是有害無益啊。我派中人都被極少會用它,瑾丫頭,你要考慮清楚,你真的要服嗎?”
完顏瑾沉默了,她很想恢復武功,可是如果要以身體的健康爲代價……
“除了服用這種藥,要想恢復武功,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之前那半個月對你筋脈傷害太大,需要很久才能恢復,如果你堅持練習,五年之內應該能恢復到你以前的水平。”
五年?
完顏瑾自嘲似的一笑,“我身中寒毒,本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如果還連自保的能力也沒有了,那我還要怎麼去完成孃的遺願?我還有好多事想做,沒有武功,怎麼去實現那些還沒有完成的事?清風老頭,我決定了,你把藥給我吧。”
“你……真的想好了?”柳清風看她神色堅定,長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明天這個時候,你過來拿藥吧。”
“好,”完顏瑾笑笑,“清風老頭……謝謝你!”
回到房間,完顏瑾怔怔地站在窗前,回想着這半個多月來的經歷,短短半個多月,她卻覺得就像過了一年那樣漫長,藍姨應該已經收到她的傳信了吧,她不敢在信上告訴藍姨她的情況,也不敢說她現在的位置,怕藍姨趕來這裡遇上程莫陽會有危險。所以,在信上她只說現在一切平安,很快就會回去了,讓他們不要擔心。
完顏瑾握緊了拳,這一切,全都是拜程莫陽所賜!
程莫陽,如果此生她有機會,必報此仇!
“瑾兒!”完顏康突然推門進來,冷峻的臉上帶着一絲緊張和擔憂:“聽師父說,你想服用‘逍遙散’?!”
完顏瑾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是又如何?”
“你既知道它對你身體危害多大,爲何還要……”
“完顏康,”完顏瑾淡淡道,“我想怎麼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無關?!”完顏康眼眸一眯,突然逼近,伸手抓起她的手腕,緊緊扣住,力道之大,沒有了武功的她竟怎麼也掙不開。
完顏瑾惱怒道:“完顏康,你做什麼!放手!”
完顏康充滿怒氣的雙眼狠狠地看着她:“無關?!我……我是你哥哥!”
完顏瑾別過頭避開他的眼神,冷冷道:“那又如何!”
“你!”完顏康瞪着她,“你一定要用那個藥?!爲了武功,你連命也不要了?”
完顏瑾轉過頭與他對視:“我一定要恢復武功!”
完顏康與她對視了半餉,終於挫敗地放開她的手,無奈道:“你就那麼想恢復武功?”
完顏瑾低頭揉着被他抓得有些泛青的手腕,道:“沒錯!”
完顏康看了看她的手,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誰知剛把手伸出去,她就立即警覺地後退。
完顏康嘆了口氣,把瓷瓶遞過去,道:“這個荼上去再揉一揉,很快就會不痛了。”
完顏瑾愣了一下,轉身看着窗外:“不需要!”
完顏康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轉身出門。
等到房裡完全沒有了聲音,完顏瑾纔回過頭,看着完顏康離去的方向出神。
好一會兒,完顏瑾“砰”的一聲合上門,坐回牀上試着繼續運氣,然而這次,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