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玻璃消失,外面雨聲嘩嘩作響,水汽夾着土腥味涌了進來,還有着冷氣,讓我不自覺的縮了一下。
白水伸手將我摟在懷裡,透過這塊小小的玻璃窗朝外看。
大雨如簾,外面看什麼都不真切,卻又好像什麼都被這大雨給淋得變了形狀。
";你看到了什麼?";白水雙手摟着我的腰,嘴在我耳邊親了親,耷拉在軟腹的手輕輕摁了摁:";雲舍。你說我們看到的,是不是那位讓我們看到的?";
他語氣裡帶着嘆息,爲了不讓外面的狂風吹到我,他還刻意用術法引着風朝兩邊吹,身上依舊帶着熟悉的暖意,以體溫暖着我。
我向來知道這種溫度是白水刻意改變的,卻異常的暖身暖心。
伸手握住他,我扭頭看着他,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種認知。
就算那位天帝,雙瞳無所不見。可以斷建木,分天地,但也不可能將這麼多人矇蔽過去吧?
他卻低頭朝我笑了笑,啄了一下我的脣,輕聲道:";但願是我多想了。";
這話沒頭沒尾,但結合我在大樓底下看到的那些東西,和外面山脈下面的母體,或許很多東西都是一層遮一層的。
正想着要不要告訴白水,卻見天邊一道黑影慢慢靠近,遮天的雨簾破開。剛送雲空他娘離開不久的翼蛇背上馱着幾個人,在大雨中十分歡快的朝這邊涌來。
最前面的少年滿臉的水珠,渾身溼透,卻依舊帶着暢快的笑意,雙手涌出的魂植纏在翼蛇身上,任由翼蛇在大雨中如何騰飛他們都不鬆懈絲毫。
我怎麼也沒想到雲空他們這些半大的小子來了,趁着白水鬆開我,急忙迎了出去。
翼蛇帶着雲空他們在屋檐之下落下,親熱的朝我蹭了過來,可它現在個頭太大,一伸頭差點將我給撞飛了,蛇眼裡顯着委屈,一邊白水輕輕的咳了一聲,它只得不捨的看了看我,委屈的飛走了。
我詫異的看着雲空,他利落清爽的叫了一聲:";雲舍姐姐。";
跟着不等我應聲就將我掌心攤開在我面前,只見他掌心裡一枚魂植模樣的徽章安靜的躺着,那上面的魂植似乎扎着根,融合在他血肉裡。
";恭喜啦。雲族長!";我衷心的朝雲空道喜,至少這枚族徽已然認準他了。
卻依舊有點不解的看着雲空,這枚族徽遲早得落在他手裡,用不着刻意來這裡和我顯擺吧?
這小子膽大心細,又肯下得苦功,才幾個月,魂植已然融入骨血,現在那個院子裡的魂植,和蛇山有得一拼,雖是舉全族之力養的,但云家都是些半大的小子,能有和雲長道相比的功力。已然不可小窺。
一邊白水卻低哼了一聲,外面大雨似乎又大了幾分,有的草連根都被衝來,順水流走了。
我猛的醒悟,正要開口回絕,雲空卻已然朝我行了個平輩禮:";雲家族長雲空,率領族人前來支援!";
少年的聲音還帶着幾分稚嫩,行禮之時,握拳的手掌還在輕抖,一身溼透的衣服緊緊的貼在少年纖細的體格之上,狂風暴雨之間更顯稚嫩。
我看着屋前階下被大雨衝得晃動,然後蒼白的根慢慢露出的小草,朝雲空搖頭道:";這裡不要你,泰龍村和蛇山情況不明,你們還是回去幫我看在那裡吧。";
";泰龍村和蛇山自然有我娘和苗姐姐他們守着。一旦有什麼事情龍虎山懸空寺和巴人都會知曉,這裡我們只是來幫忙打打下手。";雲空開始還硬裝着正色,說着說着就帶着少年特有的語氣:";雲舍姐姐別嫌棄我們沒本事啊,幫忙引着魂植布個困,捉個怪胎什麼的還是可以的。再不濟我們還能帶着翼蛇引個雨水什麼的。";
我猛的想起雲空他娘離開時問的問題,只得朝雲空道:";這裡有我和白水,你們還小,別亂摻和。";
";我現在可是族長了,統領雲家,就算再小也是一族之長,是個大人了。";雲空不滿的看着我,乾脆一屁股坐在檐下的長石條上:";論小,我們能有小白小?當初我們還是看着他生的呢?生下來當天抱回院子,那麼紅巴巴皺皺的一團,他才幾個月大,就能幫你們了,我們過來幫你打下手爲什麼就不成?";
跟雲空來的那些少年,也都坐了下來,一臉打死都不走的模樣。
我沒想到雲空他們突然胡攪蠻纏了,看着外面的大雨,轉眼看着白水,他朝我點了點頭,隨手一揮,一道暖風吹過,然後沉聲道:";先進屋,等雨下得差不多了,就有你們的事了。";
";謝謝姐夫!";雲空身上的衣服被烘乾,立馬打蛇上棍,朝我眨了眨眼,跟在白水身後問這問那。
白水居然耐得住性子回他們,我站在屋檐前,看着大雨匯聚成小水流,又慢慢匯聚成小溪流,越滾越大。
向來是水來土掩。可這得看水多大,土掩不掩得住了。
活土所化的山脈在這樣的大雨下,只怕那些朝外長着的樹木都長不成了吧。
翼蛇時不時從我頭頂飛過,它喜歡玩水,難得這麼大的雨。自然得好好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