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此去經年
夏纖纖
他是我愛的人,但我卻不能放手去愛,只能生活在那片冰冷之中。
他所在的高度,彷彿只適合我仰望,而不是讓我去追趕。
即使是在冰冷中,我也企圖去尋找那一絲一縷的溫暖,去尋找那份似乎不存在的感情。
他是點亮我世界的光,我會在他身旁,支持他,鼓勵他,即使最後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
有誰說過,此去經年。在我耳邊,我卻裝作聽不見。
誰說此去經年,時光忽過,把那些愛,化爲愛過。
一.山雨欲來風滿樓
“殿下。”底下的人俯首,向高坐上的人行了個禮,隔着層層重紗,他看不大清楚紗帳內的人在做什麼。
“殿下,雲國撕毀了合約,帶領大軍進攻邊疆,林,林將軍他,他自動請纓,三日後率兵迎敵。”
“咣噹”一聲脆響,帳內的人終是有了反應。
“下去吧。”聲音不重,但卻隱隱透着股威嚴。
底下跪着的人卻並沒有走,彷彿還在做什麼鬥爭一般。
“可是殿下,將軍,將軍他還說,若三月之內不使雲國退兵,便就地,就地自裁。”
來通告的衛兵聲音有些顫抖,話也說的結結巴巴的。
他,在害怕。
他深知這位殿下的好手段。他有一次曾親眼目睹過的,所以纔會如此的害怕。但他不能不來傳話,他妻兒的性命還被人掌握在股掌之中。
“我說,下去。”這一次的語氣明顯帶了些不耐煩。
“是,是的,殿下。”
衛兵急忙行禮,哆哆嗦嗦地離開了宮殿。一旁的宮人都似鬼魅般的盯着離去的衛兵。
“殿下。”從宮人中走出一個人,向高坐上的人行了禮。“他拿的是二皇**中的宮牌。”
二哥......帳內的人沉思了一會。然後喚了一聲,“涼。”
“屬下在。”剛纔的那人應了一聲。
這時,帳內伸出一隻淨白的手,撩開了重紗,紗帳內走出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美麗而不可方物。喚作“涼”的人一下楞在了那裡,即使不是第一次見,但他還是怔住了。他甚至一時想不出什麼別的形容詞來形容面前的人。
“涼,你去看着二哥,晚,和我一起,去見大哥。”雖然她的話極輕,但卻讓人無法拒絕,而他們也不敢拒絕。
知道她的人,都不會去招惹她,除非他不怕死,也不怕生不如死。
至於那個“晚”和“涼”都是她親自挑出來的影衛,讓他們在宮中充當宮人,也是爲了掩人耳目。
被喚作“晚”的影衛是一名女子,她的眼睛彷彿是獨立的生命一般,可以直視人心。她緩緩上前,扶住夏月,走出了瀾滄宮。
瀾滄宮外,陽光正好,夏月擡頭望天,微微眯了眯眼睛。
“晚,本宮這是有幾日未出宮了?”
“一月有餘了,殿下。”
現在正是仲夏時節,陽光迫不及待地將空氣溫度升高,蟬兒們也不知疲倦似的在樹上鳴叫着,鬧得她有些心煩。
夏月伸出手,又放回。樹上的蟬已經停止了鳴叫,蟬身上赫然插着一根泛紫的細針。
她花了一個月時間才練出來的毒,也不是鬧着好玩的,只是可憐了那蟬,做了第一個實驗品。
“殿下。”黎晚低喚了一聲,“殿下此番前去,是爲了......”話還未說完,她便看到了夏月陰寒的眼神,讓她莫名的打了個顫,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問了不該問的事。
“嗵”的一聲她直直的朝夏月跪了下來,“殿下,我......”
夏月只是冷冷的睨着她,過了一會纔開口。
“起來。”
“是,謝殿下。”黎晚行了禮,站了起來,內心暗自慶幸,扶着夏月向天和殿的偏殿走去。
夏月的大哥,是先皇的大皇子,新帝即位後加封爲越王爺,居於宮外的越王府。
最近戰事不斷,夏朝的鄰國雲國竟撕毀夏雲兩朝的合約,挑起戰爭,夏凜,也就是新皇,就找了越王爺夏宿宇和那位自動請纓的林將軍林凌到天和殿商量戰事。
“皇兄,”夏月正對夏宿宇行禮,卻被他攔住。“說了多少回,你我兄妹之間,就無需行禮了,勞時又費力。”
夏月的眼睛掃了掃桌上的地圖,朝着地圖走了過去,而林凌在看到她走近後就起了身,照着規矩請了安.夏宿宇在旁邊邊看邊搖頭。
“這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講究禮節,唉,都是熟人了怎麼還這麼麻煩......”
夏月找到一個位置坐下來,順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一時之間,屋內安靜異常。
“臣妹以爲,守,不如攻。”冷不丁的,夏月冒出一句話。卻讓旁邊一直皺着眉頭的林凌舒了顏。
夏宿宇頗爲感慨的看着夏月,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內心中已經把她讚賞了好幾遍。
如此一針見血,在這宮中,恐怕也只有她了。
夏月讓黎晚塑起戰事圖,然後站起來,拿了一個“夏”的旗幟。
“兵分兩路,在雲國侵擾我國邊疆時,率另一支隊伍攻其虛處。”她把寫有“夏”的旗幟,插在雲國敵營塑像旁,拿起剛剛未喝完的茶水,一點點的滴在塑像上,茶水剛碰到塑像便發出“嘶啦”的聲響,塑像迅速融化,冒出藍色的薄煙,不過一會,塑像已經化成了一灘水。
林凌在一旁默默嚥了口口水,不禁在心中對這位滄華公主殿下豎起了大拇指。雖然他想請她與他一同出戰好共商對策,但他知道他不能這樣做。他不能,也不敢。
他知道的,依照這位殿下的性格,若讓她去,那麼,當戰爭落幕時,方圓幾裡......定無人煙。
這樣想着,林凌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他有點想知道,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事,纔會使得本該像尋常人家小姑娘一樣肆意放縱韶光的滄華公主變成了一個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美麗,狠辣。
從他見到她開始,對她的印象一直是如此。
在他眼中,“滄華公主”這個名號代表的不僅是夏月,更是一座冰山,一潭死水。她的眼睛一直都是那麼冰冷,她的話語幾乎不帶感**彩,她處事幹淨利落速度又快,她幾乎不會被朝廷中的什麼事所幹擾,一直我行我素,彷彿她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中一樣。
林凌暗歎了一聲。即使他再怎麼好奇,他也不能過問,畢竟,自己不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事,還是少去關注的好,安心做自己的將軍就是了。他將目光收回,重新放在了地形圖上。
“妹,你提的方法很好啊,我大夏朝能有你這樣的人才,真是一大幸事!”夏宿宇一邊誇讚着夏月一邊擺弄地形圖。
夏月放下茶杯,對他行了個禮。
“既已如此,那麼臣妹就告退了。”
林凌見此,正準備起身卻被夏宿宇擋下。
“憑我們之間的關係,若身旁無其他人,這些繁瑣的禮節,就能免則免吧。”
夏月聞言,便也不再行禮,起身道:“多謝皇兄。”
林凌也站起對夏宿宇謝了恩。
直到夏月走了出去,林凌才感受到了仲夏該有的溫度。
而房外,一道身影快速掠過,卻在經過御花園時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