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其實我早已知曉。被自己模糊在心中的堅持,漸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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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好幾天,平莎都躲着我。回到宿舍,空無一人。來到教室,大家都離我遠遠的。
結論是顯而易見的,我被排擠了。
至於是誰起的頭,我心裡分明得很,卻不想面對。
“小莎。”我站在樓梯口,輕輕叫着。
平莎腳步一頓,爾後像沒聽見般大步邁開。
“站住!”我寒着嗓,又叫了一回。
這次她聽進去了,回過身面對我,臉上盡是疏離淡漠:“有事?”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平莎懶懶地答,“今天是人選揭榜日,恕我不能與你慶功了,冠軍小姐。”
我狠狠笑了一聲,衝上去拉她的手,疾步朝公告欄走去。
“辛緋雅,你做什麼!”平莎在後頭掙扎。
我默不作聲,直到把平莎的頭按到布告欄前,才厲聲道:“你給我睜大眼睛仔細看看清楚!”
冠軍?她以爲我真圖這些東西嗎?
平莎好似呆住了,久久沒有動彈。耳邊傳來紀言治那清澈如一的嗓音:“小莎,你誤會緋雅了。”
“我纔不稀罕你的施捨!”平莎突然跳離我兩步,眼眶紅紅的,“你明明說你沒興趣的,你明明說不會搶我風頭的,那你那天的舉動又是什麼意思?炫耀嗎!”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不知是什麼情緒居多,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怔怔地看着平莎離去。
紀言治站在我身旁,想出聲,可又不語了。
就在我愣愣的時候,一隻大手扒了扒我的頭髮,久違的音調在耳邊響起:“難過麼?”
我頭也沒擡:“似乎,我每次最窘迫的樣子總能被你看見。”
“所以我才瞭解你。”那聲音的主人放柔了語氣。
“她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幫她設計臺步,借場地,買禮服,這些都是我二十年來不曾做過的。甚至連我最討厭的那一環,我都做了。朋友,難道不是互相理解,互相體諒的嗎?”我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誰聽。
“是她不懂得珍惜,緋雅並沒有錯。”那人捏了捏我的手,便沒有放開。
“我很早就知道我和她之間撐不到永遠,我的預感一向是很準的,可這又太早了些。”我轉過身望向他,“白秋樺,魔女若是住慣了光明,重新被打回黑暗時,也是會痛的。那就像生生撕開皮肉,滿目盡是淋漓的鮮血。”
他拉着我的手又更緊了一些,半響,他吐出一句:“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對不起什麼,但那一刻,我安心了。一切的風暴,都像是與我脫離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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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樺,怎麼每次你都會拖我來一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我被他牽着走,走過平靜的街道,走進一片繁華。
“米蘭大街,很奇怪的地方嗎?”他反問我,笑意不減。
“來幹嘛?”
“嘿嘿,”他裝模作樣賣了半天關子,才道:“比賽。”
“又是比賽。”我有些頭痛。
“不過你逃不掉,我好不容易纔把你拐來的。”白秋樺拖着我七拐八拐進一個後臺,朝裡頭一對對帥氣的俊男美女打過招呼,便停下來。
“你也知道是把我拐來的啊。”我雙手一攤,“好吧,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的模特。”他上下打量我半響,才咧了咧嘴。
“我拒絕。”我理也不理他的瘋言瘋語。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被他攔下。
“緋雅,求求你啦,我真的很想看看我的idea能在你身上有怎樣的發揮。”他雙手合十,一副很討好的樣子。
“上回陪你瘋酒的結局你也看到了,這次又想鬧出什麼?”我字字如箭,毫不留情。
“拜託拜託,我保證結束以後就乖乖送你回去,ok?”他伸手發誓。
我遲疑了一會兒,看他滿臉熱切,實在做不出就這麼丟下他落跑的事,只好勉爲其難地答應:“白秋樺,你欠我一個人情。”
他一喜,樂滋滋地給我遞了杯茶,就去忙了。
其實我並不怕辛慎明,無所謂會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我到現在仍是掙扎,不願承認自己對待白秋樺真是特別的。可理智與原則,在他身上一次又一次地瓦解,讓我不得不正視這個事實。
另外,我也不想再讓滿後臺的人繼續把我們當猴子觀摩。
我嘆了口氣,喝了口茶,把注意力放到白秋樺身上。
他顯得信心滿滿,挑了款紫色的服飾,便開始仔細地修剪,似乎連測一下模特的身材都不需要。白秋樺的手很修長,握着剪子行雲流水地舞蹈,有一種惑人的美感。他臉上的表情專注而認真,好像他手裡的並不是塊布料,而是什麼活生生的個體。
我饒有興味地看他。這其間,我也終於弄清了些關於比賽的背景。
米蘭大街一年一度的服裝比賽,應邀前來的有許多才華橫溢的名設計師。他們帶着自己最新的設計齊聚一堂,在規定的時間內根據模特與服裝的特色採用主辦方提供的配飾搭配出一套完整的參賽作品。比賽的嚴格體現在靈感,速度,技巧,以及與模特的配合。這是時裝界的一項大事,是多少設計師心嚮往之的舞臺。
“白秋樺,這麼重要的比賽,你不找專業的模特,要是被我搞砸了,怎麼辦?”
白秋樺停下動作看我,在我臉上看到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擔憂。他拍了拍我的肩,鼓勵似的說:“沒關係,我相信你。”
“可我並不相信我自己,我已不相信自己能做好什麼。”我的聲音越來越低。
“這也是我把你帶來這裡的原因。”他把頭埋了回去,“勝,你便勝;敗,還有我。”
“你對人都是這麼好的麼?”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他微微一笑,晶亮的眸子凝着我:“緋雅,你很特別。嗯……也許你是特別的。”
我也微微一笑,放下水杯:“既然如此,有什麼要求就儘管吩咐吧,白大設計師。”
白秋樺也許說得對。辛緋雅就是辛緋雅,無論怎麼改變,都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天地經歷蠻荒突變仍是不滅的天地,難道更換了前進的方式,辛緋雅就不是辛緋雅了嗎?
答案,其實我早已知曉。被自己模糊在心中的堅持,漸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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