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轉頭。但是預期中,聲音的主人她並未看到,卻對上了足以讓天地變色的身影——她的親親老公風燁烈!
想到自己此時沒有絲毫易容,宣冬兒迅速的瞥開眼,不巧,卻又對上了另一個讓她窒息的身影——澹臺澤俊……
身材矮小的童靈本來就很難被發現,現在在這樣的兩個出色的男子面前,更加看不到她的身影。
風燁烈那熟悉的目光,卻未用如期的熱烈目光看着自己,在他原本該有的深情的黑眸中,卻是深深地困惑和不可置信。
澹臺澤俊雖然沒有那麼強烈的反應,但是當看到風燁烈之時,卻是滿臉的敵意。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讓宣冬兒百年寂靜的心不由自主地波動起來,稍後才注意到剛剛到來的不速之客——地坤國王。
宣冬兒努力壓抑着自己心中的不安,轉過頭,直視地坤國王。
被忽略已久的地坤皇察覺了佳人的視線,輕輕地勾起脣角,露出輕微、夾着些許算計的笑容。淡淡的掃了一眼人羣中仰首挺胸的澹臺澤俊和風燁烈,故意移開視線。
“各位請平身!朕本意是微服私訪,看看朕的御妹主持的這屆‘花魁大賽’效果如何,不料卻有幸看到如此精彩的表演,忍不住了,煮好站出來講幾句話。”地坤皇頓頓繼續說道:“關於這兩幅作品,朕想說說幾點:其一,針法上,牡丹有明顯缺陷,花心的鏈接處,並針和分流弄錯;至於玫瑰,從表面上看,沒有硬傷,但是針法畢竟沒有繡完,而是用鮮血完成了作品,所以關於這一點,二者打平!”
地坤皇說到這裡,得到了全場百姓的一致叫好!地坤百姓只知道他們的皇帝經商有道,治國有方,卻不知他會在針法刺繡方面也是行家,立即對他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地坤皇雙手平舉齊肩,輕輕搖晃幾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繼續開口。
“其二,從作品的鮮活程度。玫瑰本該妖豔,牡丹本該華貴,作品擺在這裡,大家有目共睹,玫瑰的神韻在鮮血的裝飾下,異常鮮活;牡丹的神韻因爲針法的錯誤,絲毫沒有鮮活感,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副完成的牡丹花。所以這一局,玫瑰勝。
其三,作品所蘊含的意義。牡丹代表雍容華貴,富貴興隆,想必作品的本意,寓意國運興隆,可對?”地坤皇轉過頭看着閨秀,詢問的看了她一眼,揚起淡淡的溫暖的笑。
閨秀看到皇帝對她如此友善,又如此溫柔體貼,一陣飄忽,用上身心。
全場都等待着她的回答,一些站在臺下的人們,看着閨秀竟然不理會皇帝的文化,都紛紛爲她擔心,殊不知,她正在yy皇帝,而且露出一副花癡狀,口水流了很長,大家閨秀的模樣在皇帝面前已經消失殆盡。
宣冬兒心裡心裡輕哼一聲,地坤皇是四國中最低調的皇帝,又鐵血將軍的襯托,顯得格外軟弱,但是剛剛那一幕讓宣冬兒立即改變了想法,畢竟能夠隱藏的極深的人,肯定不會是泛泛之輩。他藉着這場比賽出場,短短的幾分鐘,已經成爲全場的焦點,而且藉着如此小事就樹立了公正、無私、博學的高大帝王形象。
不知臺下的那兩個身份尊貴的人,會有什麼反應呢?是不是極其後悔低估了地坤皇?
“既然這位小姐默認了,朕就繼續點評,紅色玫瑰,意義上是火紅的熱情,深層寓意指男女之情,這幅血染的玫瑰,想必意義更加深刻,是否代表至死不渝的?”同樣的,地坤皇也將詢問的目光轉向宣冬兒。
宣冬兒聳聳肩,笑靨如花,輕輕地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地坤皇的目光更加柔和,“從小面上看,用花代表不同的意義,從大面上看,牡丹代表國,玫瑰代表家,國和家同樣重要,沒有國哪有家?沒有家,國也不復存在,所以從這個方面而言,朕判定二者打平!綜合以上三點,朕裁定玫瑰勝!大家可有異議?”
地坤皇點評完,臺下鴉雀無聲,半晌過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宣冬兒再一次對這個地坤皇刮目相看。
來自他們本國的閨秀想着國,來自異國的她想着家。不用多想,哪個國家的比較開通,哪個國家比較強盛,一看便知。
再加上,他大方的判了宣冬兒勝,無論別國人還是本國百姓都會稱讚他大公無私,所以,他這次出場可謂風頭佔盡。就連一直人氣鼎盛的地月公主,都不得不靠邊站。更何況她這個小小的勝利者呢?
宣冬兒揚眉笑了笑,想踩着她達到目的,恐怕是他壓錯寶了,既然地坤皇,選擇這麼做,那麼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皇帝出馬評判完,場下的人沒有任何異議,就連一直都不服氣的閨秀,都滿臉陶醉的漂浮下擂臺。
很快場下剩下的三個人開始準備第二場比賽,趁着這個空擋,宣冬兒瞥了一下臺下的幾個熟悉的身影,這次,一直被掩蓋的童靈,已經衝到了第一排,對着自己擠眉弄眼,不停地轉頭向後。
順着她指的方向,宣冬兒再次和風燁烈的眼神對上,他臉上鐵青,但是眼中仍然是濃濃的迷惑。無奈的輕笑搖了搖頭,宣冬兒給了童靈一記白眼,好像在告訴她,她早就看到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證明了童靈並不是跟風燁烈一起而來,那麼等下她就可以見招拆招了。
第二場比賽正式開始,宣冬兒的運氣終於好轉。這次比的是琴藝。淘汰一個,剩下兩個進行最後一輪的角逐。
對於宣冬兒而言,琴藝是小菜一碟,但是爲了不太招搖,她故意低調的彈了一曲,中間走了幾個音兒。起碼足以勝過除了地月公主意外的另一個閨秀。
比賽繼續如火如荼的進行,如期的進入了第三輪,宣冬兒VS地月公主的角逐,然而,地月公主卻拿出了一個讓宣冬兒大吃一驚的東西。
地月公主說,這個叫跳棋。
地坤皇眼中的得意更甚,他可以十分肯定的遇見到,宣冬兒將輸得很慘。這時地坤祖先留下的秘密武器,上百年來,遇到外使來訪,或者是本國去他國交流,必勝的比賽的就是跳棋。
宣冬兒面無表情的盯着所謂的跳棋,在規定的時間,在她的地盤上比賽,評判人又是她的人,地月公主可謂是佔盡了所有的天時地利人和。
臺下的兩個男人,卻是心思各異。風燁烈臉色剛剛有些許緩和,卻再次因爲地月公主的舉動氤氳一層陰霜。
爲何地坤的比賽,會跟師父扯上關係,這個項目明明是師父的最愛,爲何會出現在一百年前的地坤?難道地坤皇也是師父的徒弟?
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風燁烈快速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師父她老人家想法怪異,行爲古怪,但是還是很有原則的,她不會收地坤皇爲徒弟的,不會不會!風燁烈不斷地安慰自己。
另一側的澹臺澤俊則是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的笑容中揚着自信與信任,直接傳遞給宣冬兒絲絲鼓勵。
宣冬兒聳聳肩,無所謂的上前迎戰,滿臉的坦然。
臺下的百姓看到地月公主除了絕招,支持的聲音幾乎都轉向了地月公主,就連炎光華帶來的夥計們,都不約而同的轉了向。
澹臺澤俊眨眨眼,上擂臺上搬下了一張桌子,快速的執起兩張空閒的白紙,分別寫上‘月和內’兩個字。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澹臺澤俊的奇怪舉動嚇到,眼中泛起各異的猜測。
“各位父老鄉親,大家注意了。現在臺上將要參加最後一輪角逐的是地坤的地月公主和在下的內子!”澹臺澤俊話音剛落,來自四面八方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尤其是臺下的姑娘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振奮得笑聲不斷,更有甚者輕聲尖叫。
他們本以爲這次“花魁大賽”之後,臺上的那個出盡風頭的女子,會成爲所有郾城男子的夢中情人,當然也是她們最大的情敵,但是這個男子的出現,卻改變了她們的想法,既然是有婦之夫,她們自然不需要擔心,而且支持的矛盾立即換了一點角度。
不敢看風燁烈的表情,宣冬兒一直在思索,比賽過後,她該怎麼辦,怎麼躲開風燁烈,又怎麼避免他們兩人的正面衝突呢?
“大家請靜一靜,在下在這裡想擺個小臺,自己做莊,壓內子勝。如果有支持內子勝的,可以繼續壓在有‘內’標誌的白紙上;如果是支持地月公主勝利的,可以壓在‘月’字的白紙上!”說完掏出一疊銀票,放在‘內’的白紙上,宣冬兒大致估算一下,至少要幾萬兩。
“朕壓十萬兩,賭地月公主勝!”說着使了一個顏色,一個小廝迅速從人羣中出來,將十萬兩銀票遞過去
。
澹臺澤俊接過銀票,還不忘故意挑釁的揚眉,看着風燁烈,彷彿在說:“我可以爲她做任何事,你能爲她做什麼?”
風燁烈不以爲意,繼續四下張望。
當他接到暗衛消息,說琴妃被掠,他本能的處於職責,出來尋找。琴妃給他那種日夜牽掛的感覺,在他跟他的醜妃朝夕相對後,變得越來越淡。曾經他腦中那曼妙的琴妃身影,早已被他那淳樸可愛的醜妃所取代。
昨日他收到了管家的消息,他可愛的醜妃,也失蹤了。忽地一股不祥的預感充斥他的周身,他徹夜未眠,企圖尋找線索,卻不料在這裡看到了他皇兄失蹤的妃子——那個曾經令他神魂顛倒的身影。
但是爲什麼呢?爲什麼臺上的她給他的感覺會格外的親近?還有,爲什麼他看到了他醜妃貼身的丫鬟?他很詫異,也很迷茫。看到了她的貼身丫鬟,是不是意味着,他的醜妃也在附近?他到處張望,還是沒看到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但是那個被叫做童靈的丫鬟,竟然公開的喊小姐,這個丫鬟果真有問題,之前他查過,童靈一直替太傅做事,這樣看來,她也許還是琴妃的內應,只是他的醜妃最傻最天真。
想到這裡,風燁烈忍俊不禁。
擡頭之時,卻赫然發現,大大小小的銀子已經堆滿了寫着‘月’字的白紙上。
風燁烈輕哼一聲,掏出同樣一疊銀票和一錠金子,輕輕地擲了出去。他看似輕柔的動作,卻直直的穿過人羣,穿過數十米,穩穩地落在寫着‘內’字的白紙中央,壓住了裡面的人,這樣,白紙上的字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封口的“口”字。
風燁烈回給澹臺澤俊一記不屑的神情,繼續將視線投入到比賽上。
雖然中間多了一個小小的插曲,但是仍然無法改變比賽的精彩。
跳棋已經下了一半,基本雙方的棋子都已經過河,表面上看,地月公主佔盡了優勢,不但有衝到宣冬兒一方的最高位的棋子,還有一步一步搭好的棋梯。
反而宣冬兒這側,東歪西倒,到處都是棋子,毫無規律可言。
地月公主更加得意,走起來的步子也越來越放鬆,就連基本的防備和堵棋都不再理會。
宣冬兒心裡輕哼,再有智慧的人,輕敵之後的結果都會輸得很慘,比如現在的地月公主,宣冬兒撤掉了留在原地爲她鋪路的棋子,地月公主的剩下的棋子立即像是驚弓之鳥,到處亂撞,卻遲遲找不到正確的出口,只好一步一步向前挪,不出片刻,宣冬兒已經全部完成任務,而地月公主,還在糾結着自己最後的幾顆棋子。
比賽的結果已經揭曉,那個極其自信的地坤皇帝忽然像癟了的氣球,滿臉的鐵青,卻毫無辦法。他最信任的人,竟然輸給了一個外人,而且當着如此多的百姓的面。失了錢是小事,失了面子纔是大事。
不情願的宣佈了比賽結果,身下的百姓一片譁然,無奈和失望濃濃的充斥大多數人的心。
一方面自己心中的偶像比賽失利,另一方面自己失了很多銀子。
宣冬兒滿意的看着剛剛還趾高氣揚的地月公主和地坤皇,心裡暗道:
他們當然不知,在天池學藝的幾年,師父最喜歡的娛樂就是這個叫做跳棋的東東,她無奈的天天學習,天天練習,不到一年時間,她就超過了她的師父,成爲天池跳棋第一高手。
如果她的猜測沒錯,她的師父正式這個‘花魁大賽’的創始者,那麼四國境內能勝過她的人,就很難再有。
臺下的澹臺澤俊彷彿早就預料到結果,派了幾個手下開始收桌上的銀子。
忽地,不遠處馬蹄聲、尖叫聲四起,宣冬兒詫異的轉過頭,一個馬隊拖着常常的木板向人羣跑來。百姓們看到如此場面,紛紛抱頭亂跑,整個‘花魁大賽’的現場變得一片混亂。
地坤皇立即施展輕功,打倒了幾匹馬,救下了差點成爲肉泥的孩子,但是還是避免不了很多百姓受傷。
混亂中,一隻堅實有力的臂膀環住她的纖腰,她詫異的轉頭,看到的是澹臺澤俊剛毅的俊臉,“應該是有人故意爲之,後面可能有殺手,必須立即離開!”
宣冬兒認同的點點頭,他說的很有道理。
忽地,她響起了,剛剛看到的風燁烈和童靈,一股擔憂涌上,本能的轉過頭。“你的丫鬟已經被我的人帶走,你等會兒就能看到了。至於烈王,我想你不用擔心吧,這樣的場面,他足以應付。”
宣冬兒收回視線,剛纔那個在配合地坤皇奮力救人的身影,真是她的親親老公風燁烈。沒想到再次相見,卻這麼快就分開,然而他眼中的那份疏遠和陌生,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在風燁烈的眼中,她到底是琴妃還是他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