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房間,澹臺俊澤和風燁烈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兩道熾烈的目光,投注在宣冬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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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好奇這個睿智的女子,能獻上一個怎樣的奇策。
宣冬兒依然一笑,也不急着說話,坐下來爲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們商談了許久,也都累了吧。先坐下休息。”
澹臺俊澤挑起一邊修眉,瞅了眼沒有說話的風燁烈,笑了笑,走到宣冬兒右手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嗯,你不說我倒不覺得,這麼一提,倒真覺得有點口渴。”他不客氣拿過宣冬兒手中喝下半口的茶杯,就着她剛剛喝茶的邊緣飲了一口,陶醉地眯起了雙眼,感嘆道:“這茶真香。”說完,擡頭一臉滿足的笑望佇立在原地的風燁烈,溫煦地問道:“風燁烈,你說呢?”
風燁烈卻不理會他,暗自眼色一沉,走到宣冬兒的左手邊坐了下來。把自己先前喝過的茶遞給宣冬兒,“冬兒,你剛剛從外面回來,要多喝點茶水,解解乏。”
“冬兒,我還沒喝完,你喝這杯吧。”澹臺俊澤不等宣冬兒打滑,笑眯眯地遞上自己手中見底的茶杯。
宣冬兒怔望着面前的兩雙手。一雙是長滿了劍繭,她知道是風燁烈。新婚那天就是這雙手牽着她走進了王府。現在回溯起當時的情景,她心中茫然。
另一雙修長潔白的手,主人從來就是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在自己最失意的時候,緊緊地抓住了她。這也是現在她爲什麼願意隨着澹臺澤俊他走南闖北,一心一意爲他籌謀劃策的原因。這個人用他寬容溫和的心,給過她前所未有的感動。
她微微一笑,向後微仰着身體,“看來我們大家都很辛苦,先潤潤嗓子。”說完,她側身伸出手,爲自己又添滿了桌上的茶杯。
安靜的房間裡,只聞得到茶水注入杯中的撞衝聲。
眼見他們二人沒有再說話,宣冬兒目光一閃,嘴角凝出微笑,“你們只想到做盟友,那可曾考慮過,再拉攏一國的盟友呢。”
“你是說……七王爺。”風燁烈之前知道宣冬兒以謀士諸葛東的名字,爲他平定了暗月國的悍匪,實是爲他除去了王王爺的暗部。如今七王爺在暗月國裡聲望鼎盛,下一任暗月國主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澹臺俊澤當時並不知道這件事,大概猜到了宣冬兒的意圖,一直安靜地沒有說話,只是那雙藍眸不時有暗芒閃過。
“嗯,如今也到了他還債的時候了。”宣冬兒輕呷了一口茶,扭頭看向一聲不吭的澹臺俊澤,“俊澤,這次由我單獨一人前往——”
“不行,我不許。”澹臺俊澤還沒等宣冬兒把話說完,搶先一步拒絕了她,“你一人去,我放心不下。”
“火乾國現在還等着你回去主持大局。”宣冬兒很不習慣眼前這個澹臺俊澤的霸道,又聞他後面那句極爲關心的話語,心中爲之一軟,說話的語氣也沒了先前的決然,“國,不可一日無君。餘姚鎮正在興建,火乾國都也有政事要你去處理。”
“澹臺俊澤你身爲皇帝,有安國治幫之責。還是按冬兒說的,好好呆在火乾吧。”風燁烈忙在一邊附和道。
澹臺俊澤死似早預料到宣冬兒有此一說,放下手中的茶杯倚在椅背上,表情慵懶地道:“我已經把所有相關的事宜交代給陸路,他會處理好的。”他怎麼可能把宣冬兒讓給風燁烈。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到時乾柴烈火可是很容易出事。當然,如果那個孤男是他自己的話,又另當別論。
“烈王,烈王你身爲一國的王爺,也肩負輔佐嵐帝的重責,應該儘快趕回風嵐國。”宣冬兒望向這個有意同她一起暗月國的風燁烈,同樣義正言辭地勸道。
“那可不行,去暗月國必要經過地坤國,那地坤國如此陰邪,我怎麼放心你獨自一人上路。”風燁烈聽聞宣冬兒的意思,豈會答應讓她一個人犯險。以前是他不知道冬兒是他暗戀了近十年的女子,之後明明已經愛上了她,卻在許多事情的瞬間打擊之下,他一不留神鬼使神差地放開了手。
這一次,他心意已決再也不會對她放手。
“關於這件事,風燁烈你就不用擔心了,朕會好好保護冬兒的。”澹臺俊澤揚起霸氣的笑容,說得體貼而溫和。
“我看身爲明君的你事情會很多,還是由我這個閒散習慣地網頁保護冬兒,你就放心回火乾國吧。”風燁烈也不示弱,語氣滿帶着漠然。他已經錯過了宣冬兒一回,如今這個殘舊的身體,身中兩種複雜的劇毒,雖然有風嵐丹護住心脈,也不知何時回毒發而亡。他要趁着還有時間,爭取和宣冬兒呆在一起,此生無憾。
“呦~今天真熱鬧啊。”澹臺伊夢人未到語先落,推開了緊閉的房門走了進來,看到了風燁烈之後,眉梢一挑地道:“烈王,好久不見。”
“澹臺公主,許久不見。”風燁烈嘴角浮現出淡淡笑意,禮貌地點了點頭。
“我解決誒亞楠說有事找你,跟我來吧。”澹臺伊夢瞅了眼沉默的宣冬兒,又看了下望着遠方發呆的澹臺俊澤,親不可聞地嘆氣一聲,轉身走了出去。
風燁烈對於他的師父,從來是恭恭敬敬,如今師父有意召見,他就算現在不想離開宣冬兒,卻不得不隨澹臺伊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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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的房間,幾件簡單的傢俱,是朱亞楠最喜歡的簡約風格。
雖然風燁烈不明白什麼叫簡約風格,卻海華絲老實地把師父的話記入心中。
“燁烈,關上門,進來吧。”朱亞楠冰冷的聲音自房間的內臥響起。
風燁烈輕應了一聲,輕身合上門走了進來。“師父,你終於肯見徒兒了。”他來到了朱亞楠的面前,雙膝一曲便朝地上跪下去。
“免了。”朱亞楠單手一揮,強勁的氣流從她的衣袖而出。
風燁烈的雙腳似被什麼東西擋住,無論他如何用力,還是徒勞無功。“師父——”
“我說過,我當年收你爲徒,只是欠了風嵐國主的人情,如今你功成名就,你我之間便再無牽絆。”朱亞楠收回手,眼神淡然地望着她的徒弟。
“一日爲師,終身爲師。師傅不認徒弟,徒弟不敢多言。可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師傅。”風燁烈素來倨傲的表情閃過落寂,卻仍舊倔強地堅持着自己的心意。“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讓冬兒離開你。”朱亞楠沒有再去堅持什麼。只是慢慢站起來,端詳眼前這個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剛毅的風燁烈。
恍惚間,她回憶起當年那個不過十三的青澀少年,她冰冷的表情微變,略微遲疑地蹙了蹙眉,最後低聲道:“你最近可發現身體有異常。”
“師傅你……”風燁烈目光復雜地望着朱亞楠,不知要說什麼。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即使你的生命只有很短的時間,也要與她在一起嗎?”朱亞楠肯定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當年她只是被逼地接受他爲徒,而是對於這個徒弟的真心相待,心中還是感動過。
“真不愧是師傅,我確實是身中劇毒!”風燁烈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因爲在他來這裡之時已經想明白了。對於他,不求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只能一直呆在宣冬兒的身邊,他連呼吸空氣都感覺到是一種幸福。即使……他還要忍受那每每見到宣冬兒時,從心中涌出來的陣陣絞痛,他也甘之如飴。“我只是想呆在她的身邊。難道師傅連我這樣卑微的心願都要在此時掐滅嗎?”
朱亞楠聞言,呼吸爲之一頓。她疼愛宣冬兒,因爲她是她的徒弟。那麼一直真心尊她爲師的風燁烈呢?她是不是做的太過火了。“罷了,爲師年紀大了,也不想理會你們這代人的愛恨情仇。燁烈,我只有一個要求。”
“師傅請說。”風燁烈聽到朱亞楠自稱爲師,心中暗喜不已。而後她的這番話,他更是驚喜連連。師傅真的不再阻止他去追求宣冬兒了,這個消息讓他垂在寬袖下的手緊握。
“不許再傷害冬兒,她這一生經歷過太多的苦難。”朱亞楠垂下眼,說出了自己的要求。“不管你們之間的結果如何,你要答應爲師,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宣冬兒太像她的一個好友,這些年來,她把對好友的思念和友情都投放在宣冬兒的身上,她絕對不許有人傷害到她。
“師傅,你放心吧!我愛冬兒,更會待她如珠如寶。”楓葉類墨色的眼眸,真摯地望着朱亞楠,一字一字的保證道。
“嗯,希望你記住你的話。”朱亞楠垂下眼,避開了風燁烈的目光,轉身背對着他揮了揮手,“出去吧。爲師累了。”
風燁烈仍然恭敬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朱亞楠在聽到門處漸遠的腳步聲,重重地嘆息一聲。燁烈,不是爲師不幫你,身中千人錘的你和冬兒,註定是要無緣而終。因爲到現在,還沒有人能解開千人錘那古怪到極至的毒性……既是無緣,不如相忘,何必強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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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坤國國境,一輛破舊的馬車,載着三個長相平凡的男子,慢悠悠地在官道上行駛。
馬車內,宣冬兒與風燁烈兩兩相望,卻不知道要說點什麼,時間就在他們的沉默中,這麼一點一點的流逝。
倏然,奔跑的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澹臺俊澤那如玉石般溫潤的聲音。
“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在這間客棧入住。”
他說完,掀開了車簾,墨藍色的眼眸如大海般寧靜從容。
“下車吧。”宣冬兒經歷過幾個時辰的尷尬相處之後,客套的說了聲,也不等風燁烈反應過來,已經跳下馬車。對澹臺俊澤頷首後,徑直往客棧裡走去。
熱情的小二哥見到人來客棧投宿,早就從門口迎了過來。
“先帶我去看看房。”宣冬兒看了眼正在於馬伕交流的澹臺俊澤,又望了望下車後朝着鎮外走去的風燁烈,眉梢輕挑一下,暗自鬆了一口氣。
“好咧~客官請跟小的來~~”小二糊了會手上的毛巾,熟絡的爲宣冬兒掃了掃衣衫前的灰塵,手掌往前一指,引導着宣冬兒朝着客棧方向走去。
“冬兒,你是說這間客棧現在只有兩間客房?”澹臺俊澤安頓好車馬,這纔在小二的帶領下,找到了坐在客房休息的宣冬兒。
“嗯,他們說最近人流多,客房只剩下兩間了。”宣冬兒扭扭脖子,鬆了鬆因坐車太久而僵硬的筋骨,回到。這次,他們去暗月國,必經之路是地坤國。爲了掩人耳目,特意喬裝打扮成百姓模樣,連馬兒都沒有騎來,三個人都擠在小小的馬車裡呆了好幾天。
好在他們三人之間還需要一個趕車的。要不她身邊的兩個人老是玩脣槍舌劍,吵得她根本得不到清淨。“這樣的話,本王當然與王妃同住一間房間。”風燁烈冷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宣冬兒挑了挑眉,望了眼門外一臉麻子的男子,嘴角抽搐一下。這樣的人,加上風燁烈酷酷的聲音,真的有點暴殄天物。對於他剛剛的提議,更是不悅的蹙了下眉。
“冬兒已經是朕的皇后,若要同住的話,真纔是她的選擇。”澹臺俊澤走上前一步,身體往前一傾,摟住了宣冬兒的腰肢,宣示着他的所有權。
冷冽的眼神和霸道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撞出了耀目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