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穀雨?!”衛子夫和張姨媽都同時驚呼出聲,但只能等穀雨跌實了纔來得及衝上前去扶她。
穀雨狼狽地把頭轉過來,只見兩個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兮兮的。衛子夫伸手指了指穀雨的臉頰,穀雨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有些火辣辣的痛,她伸手一摸,張姨媽剛要制止,她就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尖有點溫熱。
手伸到面前一看,猩紅的血液有點鮮豔。
還是衛子夫眼疾手快,趕緊把穀雨扶了起來,一邊緊張地拍了一下她的身子,幸虧她的衣服夠厚實,這樣摔下去倒沒有什麼大的傷害。她投向穀雨的眼神滿是驚恐和敬佩,沒想到穀雨爲了逃脫在皇上面前的歌唱,竟然會用自殘身體這樣一招,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
穀雨忍着痛衝到銅鏡前,磨光的鏡面反射着自己臉頰的一道血口,雖然不深,也不過是表皮的血滲了出來,但狹長的一條,看起來也實在是有些嚇人。
我的媽啊,不會破相吧!雖然說不是自己的身體不是那麼的心疼,可要她頂着一道疤痕那她也不願意啊。
唉,好好地怎麼就走了神呢?這下好了,弄假成真,雞血都用不上了,這樣一破相,正好找個藉口可以歇菜,傷在臉上,估計就算她拼了命地想要在劉徹面前秀一把,也沒有人會願意的。
張姨媽已經要哭了,“我的小祖宗,你……你……這下可怎麼好呢?我的天那,你怎麼就這樣不小心?”
穀雨仰頭看向張姨媽。這老女人倒是挺機靈的,這就想把責任推個乾淨?
衛子夫在旁邊適時地小聲說道:“姨媽,剛纔是你踩到了穀雨地裙子……”她的聲音雖小,但也足夠張姨媽聽見。
穀雨感激地看了衛子夫一眼,難得如她這樣懂得明哲保身的女子會在這個時候幫自己說話。剛纔的情形,也就只有衛子夫看得一清二楚。
張姨媽臉一白。正要狡辯。穀雨已經插話道:“姨媽。是我不小心。不該讓自己絆倒地。公主要是追究下來。穀雨願一個人承擔。”
張姨媽地心裡正是這樣希望地。就算穀雨不說。張姨媽也會盡力把責任推給她。但從穀雨地口裡頭說出來。便使得張姨媽欠了穀雨一個人情。“唉。現在關鍵是皇上已經來了。公主都已經陪着他在說話。你們地這曲子。公主抱有太大地希望。可你現在這樣子。可怎麼……”
“張姨媽。我雖然受傷了。可還有子夫姐姐呢。”穀雨強忍着臉頰火辣辣地疼。把衛子夫拽到張姨媽面前。“子夫姐姐。這次就靠你了。你一定行地!”
“啊?她一個人?這樣……成不成啊?”張姨媽一直以來都和所有人一樣。認爲穀雨纔是主打。衛子夫是綠葉。現在紅花見紅了。只能讓綠葉一個人上場。
“否則。張姨媽還能有什麼更好地主意麼?”
穀雨地反問頓時讓張姨媽說不出話來。穀雨說得不錯。她哪裡還能找到更好地選擇。
“唉!”張姨媽現在除了抱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情,還真是不知拿她們怎麼辦。“也只有如此了。”
“張姨媽放心吧,我們的曲子好,就算子夫姐姐唱,也是一樣的。皇上若是龍顏大悅了,公主就不會怪罪我了吧?”穀雨試探地問向張姨媽。
張姨媽猶疑地看了籍籍無名的衛子夫一眼,“但願如你所說,真要是討了皇上的歡心,公主那邊倒好說。”
穀雨懸着地心放了下來,朝衛子夫努了努嘴。“子夫姐姐快去吧。”
衛子夫疼惜地看了一眼穀雨的傷口。朝她點了點頭,“穀雨你自己小心點。快去找醫工上點藥吧。”
穀雨捂着自己的臉,疼啊疼,不行了,得去找公主府裡頭的醫工抹點藥,她這把火玩得還真是大了點。你說,人好端端地怎麼就因爲那麼兩句話走了神呢!平陽公主的府邸雖然比不得未央宮的大氣、長樂宮的奢華,卻也算得上是一衆貴戚府邸的佼佼者。
每年都會將府中翻修置新,上個月新建的阿房臺,乃是工匠仿造當初地阿房宮所建,雖然不可能如阿房宮一般“自殿下直抵南山”,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但站在阿房臺下往上望去,卻也是高聳入天,巍峨壯麗。
平陽公主對這阿房臺是費了大價錢,金鋪玉戶,華麗無比,爲的是炫耀,更是爲了讓劉徹能眼前一亮。
阿房高臺上的正室十分寬敞,坐北朝南豎有一大面雲母屏風,屏風前乃是用青綠的竹子做簾帳,與一般的布帷相比,既有新意又顯高雅。高臺的左右各有兩室,室內設有象牙牀、香薰銅爐,細處地佈局也都十分考究,足見平陽公主對此處費了多少心思。
劉徹坐在正中央爲平陽公主的這座新樓臺題字,平陽公主替他研磨,眼見得劉徹在白絹上最後一勾收筆,平陽公主笑逐顏開地誇讚道:“皇上的字愈寫愈好了,從前我只當皇上的字有着一種君臨天下的霸氣,可如今卻像是有了一絲仙氣,呵,讓人只覺得高不可攀,實在難以企及。”
劉徹淡淡地看了平陽公主一眼,對於她這句話中隱射的寓意故意忽略掉,“皇姐錯了,高不可攀的乃是皇姐的這座阿房臺,朕還在想一會兒下臺去也得走好半天。”
“皇上要是嫌累,就在臺上多歇息會兒。偏巧姐姐這裡的謳者排了幾支曲子,皇上是行家,這些曲子雖然入不了皇上地眼,但皇上平日政務繁忙,多少還是能讓皇上輕鬆一下吧。”平陽公主小心翼翼地把白絹交給旁邊一個家僕地手上,努力想要維持和劉徹親密的姐弟關係,“皇上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到我這裡來了。”
劉徹重新落座,笑着看了平陽公主一眼,“那就陪皇姐聽幾曲吧。”
平陽公主知道劉徹不會拒絕,對身旁地婢女一示意,自有人下去把謳者舞姬召喚過來,另有樂師魚貫而入,在室內的西南角一隅落座。
平陽公主便挨着劉徹的下坐下,另有幾個劉徹的隨身常侍和左右曹也都按照等級或坐或站地相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