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分量足,一萬一千字。本來是一萬二千多的,起點好像不允許一章超過一萬二,只好刪減。
早就把結尾想好了,好幾個呢,震撼的,平淡的,完美的,驚悚的。想來想去,最後還是選擇了最符合本書劇情和風格的。
第七百章後天更新,各位要記得啊。明天就不提醒了。其實老黯都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說。過幾天放在後記說吧。
六月十一。王策命令,發動全線總攻。
同日,夜放天率十七萬精銳,開闢東線戰場。東南軍強攻顏鼎部,一天突進三百里。
六月十二,王御師偷襲生擒北陸侯,大律軍全線慘敗。
北陸侯自斷心脈,不敗神話隕落。
王策親臨投放接近三百萬精銳戰靈軍,空降少數王牌軍,裡應外合大敗三百萬大律援軍。
同一天,東南軍再次攻入北策五百里。夜放天率一半精銳,突擊包抄北策大後方。
六月十三,大律援軍向東南潰敗,遭遇北策聯軍,再次大敗,慘遭四面合圍,生路斷絕。
六月十四,武侯悲憤下令,東南軍分兵多路,滲透襲擾北策境內,燒殺搶掠。造成五十萬北策平民流離失所,至少五萬平民被波及喪生。外界震驚。
六月十五,王策下令報復,由聯軍處決五十萬大律軍戰俘。天下譁然,紛紛指責。
憑血流成河,屍骸成丘,震懾被圍困的大律一百多萬敗兵,堅守之心動搖。
六月十六,武侯下令,東南軍精銳和神化高手滲透北策,襲殺北策各地行政官員,並發動對流無瑕及其他北策高官的刺殺。
六月十七。王策潛入大律境內,一舉投放一千萬炮灰戰靈軍肆虐大律境內。
同日,王策再次報復,由聯軍公然處決八十萬大律戰俘。同時,警告被包圍的大律敗兵,若再不歸降,則一個不留。
一時,世人失聲。方知天妖王策的強硬與決絕。
今年炎夏,是史書最該銘記的,所有細節都值得津津樂道。
去年晚夏,大律北策之戰爆發。至今,只有十個月。期間所發生的,許許多多,卻是教人驚歎。
一方是唯一的超級大國,一方不過是一個地區勢力。強大和弱小,都分外的清晰,像一個三歲小孩被壯漢按着暴打。
有悲壯的以弱小應戰強大,有以寡敵衆,有入侵和反入侵。有慘烈。也有悲愴。
有危急時刻,精神領袖歸來。有九洲第一老牌名將,有新晉的年青一代頭號名將。有武道至尊,有沙場不敗神話。
有驚豔絕倫的萬里大迂迴作戰,有絕妙的二十萬精銳穿插北上開闢戰場。有堪稱絕代的驚世戰略佈局,也有不顧一切一路蠻幹碾壓。
有背叛,是王家和蘇家。有無間。是餘苑的滲透。
有變數,上陽人皇失蹤,就是最大最重要的變數,直接間接的引發了許多連鎖效應,是律策之戰最重大的節點之一。
你能想象的所有,律策之戰都有了。許許多多組合在一起,構成了律策之戰的點點滴滴,也豐富了這所有的過程。
整個律策之戰。充滿了想也想不出來的傳奇色彩。
這,就是充滿傳奇的,充滿史詩氣息的九洲最浩大最恢弘的戰爭。律策之戰,必將成爲史書中最濃重的一筆!
……
……
轟!轟!
大地輕微震動,山脈搖曳了一下,青山綠水重又恢復平靜。
呂植。費飲血等人,重新陷入苦苦的等待中。欠人情的臨天無敵還了三次出手承諾,是真的分道揚鑣了。
等待唐帝的過程中,呂植等人輪流出去探了探消息,各自神色古怪的回來。
“少主,他居然……擊敗了……大律!”
律策之戰,已經進入掃尾階段了。雖然大律的口頭上和行動上,頗有死硬派的作風,死活不肯承認戰敗,但實際上,誰都看出來,大律之敗已成鐵一般的事實了。
費飲血嘆息:“無論如何,少主擊敗大律,是最好的結果。北唐一統天下,已勢不可擋。”
顧博,王策,律帝,乃是當世武力最強的三人,生死存亡最後還是會交給武力來決定。
雖說如此,戰場的戰勝,卻已打掉了律帝的主動權。此時,主動謀求武力決戰的,已經不是王策和顧博,而是律帝。
顧博不知曉屬下的私下議論。
上溫人皇驚駭的目光,死死的瞪着他,他能感覺,一身的真元和真龍之氣正在快速的傾瀉。
有上一次的經驗,唐帝今次駕輕就熟的縮手,不敢一次汲取太多。饒是如此,還是很快就爆發一陣身不由己的咳嗽,咳出一口鮮血。
擦拭鮮血,唐帝面無表情的摸摸臉。
上陽人皇的真龍之氣,上溫人皇的真龍之氣。
休息並煉化吸收了真龍之氣和真元。唐帝重新開始下一波的汲取。
很快,唐帝隱約感到一絲反常。
一身的真元像沸水一樣沸騰起來,噗嗤噗嗤的躍動,乃至擴散氣息,剋制不住的爆發氣息!
此等氣息,很快就被費飲血等人有所察覺。
往某一個方向看去,呂植和宋劍帝等人遲疑:“這氣息,好像……”
氣息很恐怖,宛如凝固成實體一樣,不住的噴發向天,幾乎凌駕天地之間,甚至讓武帝們都感到一種窒息的,戰慄的力量。
“莫非是……”
宋劍帝等都親自體會,這份絕對強悍,壓制性的氣息,攥住一把汗。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的心臟瘋狂的躍動。
武神?
好久,唐帝重新出現,今次,卻是帶着上溫人皇一起出現。臉色青白得好像瀕臨死亡一樣:“我們知道殺生龍將的藏身地?”
“是的。早就查出來了。”呂植沉吟,羨慕且吃驚的看着主上。
唐帝爆發猛烈咳嗽,嘔出鮮血。木然道:“找到臨天無敵和殺生龍將。”
“告訴他們,我知道武神之路。包括武神卷在內,他們想要什麼,我就給什麼。我只要他們幫我出手一次!”
一邊說,唐帝慢慢轉身,眺望西北。那是北洲,北策方向。
……
……
熱烈的陽光,裹挾炙熱。灑滿律京。
雖有炎夏的溫度,大律上上下下,卻是一點也沒有熱烈,反而是垂頭喪氣。彷彿烏雲蓋頂一樣的充滿陰霾。
戰敗了。竟然戰敗了。大律怎麼能戰敗,怎麼敢戰敗,怎麼會戰敗。
我們大律,不是唯一的超級大國嗎。我們的大律軍,不是天下第一強軍嗎。爲什麼會戰敗,是誰做的不好,是誰做錯了?誰來爲戰敗負責?
沒人做錯。北陸侯沒錯,他差一點成功了。或者說,北陸侯已經成功了。沒人敢否認北陸侯的一系列驚豔戰術戰略!
是王策那個卑鄙的黑心小子。動用盤外招,暴力破解。北陸侯已做到最好,縱是隕落,也不損名譽,也不傷不敗神話的萬丈光芒。
戰敗了。雖然大律沒承認。不過,律京是頹然,是垂頭喪氣。卻不是死氣沉沉。作爲超級大國的國民,大律人的自信絕對超乎想象,都堅決的認爲,大律一定會反敗爲勝。
其實統統錯了。
大律總兵力高達一千二百多萬。其中,本土軍五百萬,僕從軍七百萬。其中二百餘萬坐鎮本土,中部以及南部。
投放戰場的千萬大軍,已陸續被北策聯軍和戰靈軍殲滅五百多萬。此外。還有一百多萬敗兵被包圍,生路斷絕。
剩下的東北軍,東南軍,東線精銳軍團。以及本土軍,地方軍,兵力只有四百萬。其中半數是僕從軍。
大律之前已挑選。並抽調了七百萬僕從軍,並無多少兵力餘地了。戰敗的因素,必將影響大律在北洲的佔領。
此時,北策聯軍仍舊有百餘萬兵力,王策又多了一隻精銳戰靈軍,變成了三支,兵力高達二百多萬的精銳戰靈軍。
此外,在北策身後若隱若現的北唐,有本土軍和僕從軍四百萬。
考慮炮灰軍的數量,考慮三大王牌戰靈軍的戰鬥力。大律至少要重新動員五百萬軍隊,纔有資格繼續戰爭,至少動員八百萬,纔夠資格和戰靈軍一爭高下。
大律有嗎?沒有了。
今天的大律已沒有底氣,沒有資格再和北策繼續戰爭了。
律帝默默的走在律京街頭巷尾,一批官員,一批武帝,默默的跟着他一起走,走啊走啊。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
“看。”律帝忽然指着一羣在茶館中議論的百姓:“我大律百姓,仍然有信心。百姓尚且在想,在謀劃,該如何反敗爲勝。”
“你們,在幹什麼?你們以爲,大律敗了,就沒了希望了?”
律帝鏗鏘冷道:“就是大律敗了,也能重新站起來。我們大律,從誕生的那一天,就有這種打不垮的氣質和意志。”
爲數不多的輔政和尚書,以及軍方大佬們紛紛垂首,面紅耳赤。
律帝笑了笑,充滿百折不撓的氣質:“諸位,今時今日,還有誰知道,當年太祖建國,爲何國號是大律的律。”
不等人接話,律帝用力握拳,眼神像鋼鐵一樣堅韌:“大律的律,是紀律,是約束,是法則。”
“是鐵律的律!”
如何聽不出諷刺,重臣們老臉發燙,其中的商首輔低聲道:“陛下,可是,我們大律實在沒有兵力再打下去了。”
“兵部,已將幾乎所有四十歲以下的老兵,都徵召了。”兵部尚書垂首:“除非,把四十歲以上的全部徵召,除非再徵召新兵……”
律帝霸氣的揮手打斷:“不必徵召。”
一頓,律帝浮現冷笑,他知道很多人在想什麼。
蘇家和秦家,乃是千年來律帝門下最鐵桿的走狗。然而,蘇家背叛,舉家疏散逃走,蘇仲言簽發軍令,讓本來不會投入戰場的三百萬主力毀於一旦。
蘇家背叛大律,洛水王家也背叛大律。繡營指揮使餘苑。策動癱瘓繡營,和部分大律政務多達半個月。繡營癱瘓的過程,蘇家和王家成功逃離。
接二連三發生的背叛,讓大律聲勢大挫,內部人心惶惶。
如果說,餘苑能滲透大律,是偵緝不利,把關不嚴。那麼。蘇家和王家就各自給了大律一記重拳。
蘇家是權貴階級的主要成員,王家是世家階級的主要一員。蘇家和王家的背叛,不能代表這兩個階級的打算,但至少有掉頭重新選擇的嫌疑。
幸虧。王策沒有勾結大律的宗派背叛。不然,宗派,世家,權貴,三大主要階級全部背叛,那就真的會全面動搖大律的內部。
不靠兵力?靠什麼?衆官員驚訝萬分。
律帝伸手,徐徐握拳:“朕,會親自出手,解決王策。就能反敗爲勝。戰場的勝利,將會重新回到我大律的掌握中。”
靠高端武力,來逆轉戰爭,這素來是最後的迫不得已的壓箱底辦法。
律帝拍拍瘸掉的腿,他和王策有很深很深的恩怨。但,他今次本來是想以戰場,以大局爲重。把天下放在首位,把王策的小命放在末尾。
沒想到……王策竟有如斯多,如斯強大的戰靈軍,生生是碾壓了橫行天下的大律軍。王策直接成爲律策之戰的唯一因素,唯一勝負手。
那麼,爲了天下,爲了私仇。王策必須死。
律帝輕輕的吸了一口氣,似乎將所有的空氣吸入肺部。發出獅子王一樣的低吼:“傳旨給東北軍,東南軍,東路軍和西北軍……”
“沒有朕的允許,不許投降,至少要撐上十天。”
公與私,天下和私仇。一下子重疊在一條線上了。律帝一時恍惚,重新冷靜下來:“必須激怒王策。誰能激怒來大律報復,誰就是立下首功。”
衆多官員一下子就讀出了律帝的意思,各自沉默下來。
律帝緩緩吐了口氣,頭也不回:“誰能設法把王策引入我大律境內,誰就是最大功臣。”
“不論任何辦法,乾淨的,骯髒的,卑鄙的,下流的,無恥的。”
“是!”羣臣應諾。
律帝平靜下來,示意所有人都散去,獨自瘸着腿在顯得冷清的長街上,慢慢的走動,左顧右盼,充滿熱愛的目光,熱愛他的子民以及所有一切。
來到一個似曾相似的酒樓前,他頓足,審視一下,驀然想起來。這個酒樓,是當年王策前來和他會談,迫使他簽訂城下之盟的那一次的碰面地點。
他捶了捶腿,一步步走上去。重新坐在當年坐過的位置上,臨窗看着下邊。
王策,當年朕與你相約巔峰之戰。那時,不過是朕年少,輕狂氣盛之舉。
朕沒想到,想必,你也沒想到。年少氣盛的一句話,真的會有兌現承諾的那一天。
律帝堅毅的目光,看着藍天白雲。
天妖王策,朕和你的巔峰決戰,已開始。不死不休。
……
……
“你在等什麼。”
“等待黎明。你又在等什麼。”
“等待黎明。”
“其實,你不必陪他們一起挨黑暗。你有在陽光下行走的權力。”
“我沒有。我本該在黑暗中,也本該陪着他們。”
王策笑了:“同情?可憐?”
犀利哥也笑了:“也許是自憐自傷。外加一點點的野心。”
王策哈哈大笑:“興許,還有一點點的成就感。如果,你能改變神孽偏激的思想,我相信,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成就感。”
“莫要忘了。我也是神孽。”犀利哥不否認成就感的說法,一點點野心,一點點成就感,一點點自憐自傷,一點點同情,加在一起,就是一個新鮮出爐的神孽領袖。
王策笑了,點頭道:“你來見我,想必不止是爲了談心。”
“世上愚人太多,話不投機。聰明人太少,你是其中一個。”犀利哥笑道:“我來,是要告訴你,往後只有神孽,沒有神恩會了。”
王策詫異端詳,點頭讚許:“寂滅臨死前。選你爲神恩會新領袖,是他一輩子最聰明的事。”一頓,笑道:“放心,只要神孽不來惹我,我就此罷手。”
犀利哥嘆息道:“任重道遠呀。”一頓,他笑道:“多年前,你我大概都沒想到,會有和睦相處的一天。”
“那是。那時。我恨不得把你腦袋給擰下來八百遍。”王策哈哈大笑,抹平額頭:“想說什麼就說。”
犀利哥安詳的看着天邊:“你,顧博,流龍城。很快就會發生決戰了。我特地趕來,只是想在你戰死之前,找一個能交流的人,說說話,談談心。”
王策並不意外,犀利哥自然能猜到決戰在即:“哦,你認爲我必定會戰死?”
“第一個戰死的,會是流龍城。第二個就是你”犀利哥諷刺一笑:“流龍城雖然並不自大,也有雄才大略。可惜。他永遠想不到後發制人的顧博有多麼狡猾。”
“武神死了,是給大律鬆綁了。可大律也低估了,沒了武神撐腰之後,帶來的若干影響。”
王策搓臉,啞然笑道:“希望你不會告訴我,第三個戰死的是顧博。”
這個笑話,似乎很好玩。犀利哥哈哈大笑:“兩大人皇。一個天妖,誰能成爲武神,誰就一定會活下來。”
一頓,他搖頭,似乎譏笑着什麼:“可惜,也許是這個世界太小,似乎總也容不下一個以上的武神。”
犀利哥一頓道:“倘若活下來的,是你。你會怎麼辦。一統天下?”
王策安靜道:“這個世上,有兩種偉人。一種是不把自己的命當成命的,一種是不把別人的命當成命的。”
輕輕吐了口氣,王策搓臉,一笑:“不論怎樣,恭喜你。成爲神孽的新領袖。”
“我一直很納悶,犀利哥,你本來是誰?似乎,沒人知道你的本來身份。”
“本來的身份,本就不重要。”犀利哥流露諷刺:“你覺得我是誰?唐承明?王重溪?唐武擎?”
七皇子的真龍之氣不假。
三十一年前,唐武擎的年紀就四十歲上下。沒道理一下子就不沾女色了,有真正的唐武擎生下一個七皇子,對顧博的所有懷疑自然就煙消雲散了。
犀利哥氣得笑了出來:“你當真走火入魔了。我過去的身份,有意義嗎。像你,墜崖受傷之前的身份,重要嗎。”
緩和脾氣,他擡頭直視:“不論我過去是誰,從我以犀利哥身份出現的時候,我就是犀利哥。”
“不論過去你是誰,從你墜崖後加入兩衙,你就是顧博的兒子。”
王策輕輕的眯眼。
犀利哥忽然笑了:“這個綽號,還是你給我取的。”
王策眯眼,像磐石不動:“我記得,你說過,我們都身不由己。”
緘默半晌,犀利哥擡步:“從敵人,到對手。從對手,到半敵半友。這麼多年,你我好歹也算有點兒交情了。”
“愚人太多,聰明人太少。我不想失去一個好對手,更加不想失去一個能和我交流對話的好對手。”
犀利哥欲言又止,千言萬語壓下,轉身慢慢走掉:“總之。如果你能活下來,我想,我們會再見面的。”
王策目送他一步步的走遠,然後,背影逝去。淺淺一笑:“做不了朋友,那就繼續做對手吧。”
“我們會再見的。很快。”
……
……
要想討好一個人,不太容易。
要想激怒一個人,易如反掌。尤其,律帝允許,不擇手段,不惜代價的達到激怒王策報復的目的。
七月一,戴霖爲首的七名北策官員被刺,傷四人,死二人。
七月二,東南軍在北策境內大肆殺戮平民,並屠戮爲數不多的戰俘,一天處決八十萬北策百姓和戰俘。
七月三,大律派武帝,萬里奔襲北唐京城,大肆破壞,杜衷之作爲王策的代言人,差一點就被斬殺。恰在京城的熊式武和魯克被重創,柳晚秋和新婚妻子慘死。
大律成功了。
……
……
一個個的水泡,從澡池子裡往上咕嚕的翻動上來。
王策像稱砣沉入池底,然後,清澈的池水。很快變得些許渾濁。
好久沒有暢懷笑過了,真的。好久沒有傻乎乎的笑過了,真的。
我們,從來身不由己。
王策細細的端詳青銅壺,他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然而,卻始終下不了決心來開啓第六個圖案。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怎樣纔會有一個答案?
輕柔的一搖頭。王策從池子裡走出來,一顫,所有水分都順流落在腳底下。
疊好的乾淨裡衣擺得很整齊,王策取來穿好。沒披外套,披頭散髮的走出去。
“阿策!”
“阿策哥哥。”
“小策。”
“王策。”
四個不一樣的稱呼,代表着四個不同的女人。
無瑕妹子的建國登基大典,已籌備妥當,只等戰事結束,敲定最後的日子。她溫柔的走過來,拎着一件青色的武士袍,不知不覺抓得很用力。
很快成爲一代女皇的無瑕妹子,親手爲王策披上外衣。王策細細端詳她。無瑕妹子正在最美好最絢爛的時光,她卻一直在暗中等待着關心着某個人。
蘇寐替王策擦拭帝水劍,擦得很乾淨,很明亮,藍汪汪的快要透明瞭。
慢慢的把帝水劍遞過來,一頓,聲線竟有三分嘶啞:“一定要去?”
王策沒回答。緩緩接過帝水劍。蘇寐師父年紀不小了,一直的分分合合,他和她都無心多顧其他。
諸海棠默默的替他擦乾頭髮,然後,像過去多年來,一絲不變的爲他梳頭髮。梳好了,再取來一條紅色的束髮帶或者紫金冠之類,視乎環境而定。
海棠妹子很熟練。比王策更加熟悉自己的頭髮,她的動作也比平時慢,慢慢的梳頭髮。一邊慢慢的紮成各種形狀的髮髻,有些莊重,有些正經,有些隨意。有些自在。
她比王策,更熟悉,更知道王策喜歡什麼樣的髮髻。
戀鴉兒是最美最動人的,她神色冷清,帶着淺淺的疏離感,看着這個其實不太熟悉的未婚夫。
她和他的婚約,是一條紐帶罷了。許多該辦的事,都辦了,該成功的都已成功了。這一條紐帶,也許會解除,也許會更親密。
未來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
外衣,腰帶,髮髻。帝水劍,青銅壺。
王策顯得精神百倍,宛如秋天的陽光一樣,明朗又爽利。
站起來,站得筆直。王策清澈的眼睛,其實很好看,徐徐的先在無瑕妹子臉上略微停頓:“無瑕,我會抓住流龍城,會爲你找到成爲人皇的辦法。”
無瑕妹子眼睛眨也不眨的點頭。
目光轉移在蘇寐的美豔容顏上,王策綻放一縷微笑,用力的握住帝水劍,稍微向上提了提:“師父,等我回來。”
蘇寐無聲一笑,掩蓋了所有的憂心,成熟的她無須多言語,彼此會意就是了。
王策緩緩看向海棠妹子,停留了最久,一點頭,或許透出一股子堅毅,又或許透出一股子自信:“回來就成親!”
最後,王策看着戀鴉兒那絕美的容顏,一笑:“今後,沒人會約束你,你來去自如,想做什麼,都由你。”
話音未落。王策化爲一道虹光,轉眼破空而去。
忘情天子,神將,半帝王魂,小武帝,殺帝,八部龍,槍王,多情餘恨,王御師,湛宗堯,薛天子等十四道光芒,以及任殺。穿梭天空,緊跟王策。
……
……
飛臨大律邊境之時,王策絲毫沒有遲緩,直接飛入大律境內。
一路深入,繼續深入。
薛天子等幾名從各地來襄助北策,狙擊大律一統的武帝,詫異不已。難道,王策真的不怕最巔峰狀態的人皇?
王策一路率隊深入,一直深入大律三千里,方自在一片荒山野嶺停頓下來,降落在聳立的山峰上,並沒有像薛天子等人預料的一樣投放戰靈軍報復。
王策僅僅是屹立在山巔,負手而立,在朝霞中等待!
旭日初昇,霞光萬丈。
大律爲斬首,爲殺王策逆轉。已動員舉國之力。王策又沒故意隱瞞行蹤,大律實在有八百種辦法,能抓住他的行蹤。
瞄了一眼帶着面具,從不肯以正面目示人的神將,傳音:“神將,此情此景,你仍舊不肯摘下面具嗎?你明知我是一個充滿好奇心的人呢。”
神將沉默。
王策嘴角泛出一縷溫和的笑意:“你很熟悉我,你知道我猜得出你是誰。你戴着面具。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我不是殺生龍將。”神將真的很熟悉王策,是接觸過多次的熟悉。
王策輕柔一笑,玩味道:“玩詐死,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神將身子輕輕一動,王策眯眼,一垂首,寒光乍然。
不多會,王策忽然擡頭,忘情天子和神將忽然面向西北:“來了。”
王策嘴角一翹,輕柔道:“該來的,總是會來。”
律帝親率二十多名武帝,化爲二十多道光芒橫空而至。
律帝一眼看見山巔的王策。看天上地下,心神劇震。王策不是來報復的?是來這裡……等待決戰!
一霎,律帝頭皮發麻。
王策,絕對不止是琉璃武宗,絕對已是武帝了。
率先跺足,頓時地動山搖,王策引頸狂嘯:“那就。戰他孃的!”
山峰轟然塌陷一塊。王策轉眼用比閃電更快的速度,轟然引爆了戰鬥,直撲大律武帝之中,擡手揮灑億萬藍色劍光,卻又些許火紅的光芒。
一名長生武帝冷笑,什麼小飛仙,有命活到成爲武帝的那一天,再說也不遲。
恰在這時。律帝發現低估王策修爲,氣急敗壞的放聲大吼:“小心,天妖已是武帝了!”
帝水劍扭曲成螺紋鑽頭,嗤啦啦的撕裂了這名長生武帝的罡氣。洶涌的劍氣,瞬間就將這名長生武帝淹沒,頓時連一點骨頭渣滓都沒剩下來。
“殺!”
靠山拳。簡練卻又具備激烈爆發力的拳法。王策宛如隕石一樣,兜身往不遠的一名意志武帝一拳崩去,心相一躍而出:“小樓一夜聽春雨!”
“砍他!”
一拳崩在這名意志武帝身上,這人狂噴一口鮮血。和“小樓一夜聽春雨”配合完美的任殺,像鬼魅一樣悄然出現,擡手,就是灌注了絕殺意志的恐怖一刀!
這名被暫時心相禁錮的意志武帝,不敢置信的看着胸膛被王策輕描淡寫的一拳打得塌陷。然後,居然被一個琉璃武宗一刀生生砍殺成兩段。
一名長生武帝,一名意志武帝,一眨眼就沒了。
王策淺淺淡淡一笑:“流龍城,教你個聰明。絕對不要輕信流言,否則會誤人誤己。”
話完,瞬爆氣息,徹底釋放,猶如釋放蘑菇雲,驚人絕倫。
所有人駭然看着王策,震駭萬分。
……
……
若說震撼絕倫,絕不爲過。
除了半帝王魂和神將,乃在鬼界親眼目睹王策突破。也只有忘情天子能猜出少許。包括八部龍,槍王等武帝在內,悉數並不知情,此時也是張大嘴震驚不已。
天妖王策,年方三十二歲,便已經位列最巔峰的無上境了。
裴炎等大律武帝,眼角餘光無不掃視榮振雲。都以爲榮振雲五十歲的武帝,已是當世最年輕的了,沒想到,還有比他更加年輕的。
律帝容顏剛毅,拍拍瘸腿,從心理衝擊中率先甦醒,冷冷一笑,舉起真龍璽,充滿霸道的真龍氣息,瞬間爆發,牽引天地氣息凝固,鋪天蓋地直撲王策。
“朕,以大律天子之意志!”
律帝酷烈口吐二字:“鎮壓!”
王策左突右突,察覺那股子無形的力量鎮壓下來,卻無奈的發現,怎都躲不掉。
律帝放聲豪笑:“哈哈哈,王策,你成爲無上武帝,確是教人吃驚。然而,你便是無上境,朕一樣鎮壓你,你永遠只是朕手底下的螻蟻。”
修爲被禁錮一層,王策不慌不忙,咧嘴搖頭一笑:“流龍城,你這一回,那便是真真的自取滅亡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陡然爆發。神將和數名大律武帝纏鬥一番。打傷數人,和半帝王魂一個交錯配合,互相閃電一般的聯袂格殺一名武帝。
神將和忘情天子也是屹立巔峰的那幾個。不過,一招秒殺這種事,也很少會發生在無上武帝和長生武帝之間,畢竟無上境對長生境不存在境界壓制。
半帝王魂和任殺,常有秒殺戰績,那是他們的戰法太特殊了。
王策能秒殺。不必說,靠的是武道和心相的配合。
“朕以大律天子之意志,鎮壓!”律帝無暇和王策多扯,直接擡手。就是真龍璽,一**的鎮壓下去。
許是王策先前,接近秒殺一名意志武帝一名長生武帝的戰績太駭人。長生武帝竟是不敢靠過來,其他武帝,又陸續被牽制。
也只有兩名意志武帝,得以抽身殺過來。王策與之交戰數下,轟動的罡氣,頓時把山頭直接刮下來一層。
一招靠山拳,崩碎天地一般的威勢。將一名意志武帝轟飛,打在大山上,砰砰的穿透過去。
“王策,你是朕的對手!”
律帝眼力不錯,看出忘情天子和神將是修爲最高,威脅最大的,連續鎮壓禁錮一層修爲。
王策搖頭。餘光掃視戰況,情況顯然不太妙。
大律此番乃傾國之戰,所有武帝傾巢出動,接近三十名。王策這一邊,只有一半,多數又是新晉武帝,忘情天子這幾個優勢,又被禁錮一層修爲。
王策嘖嘖做聲:“流龍城。咱也算有點兒交情。我給你一條路,帶上你的人,回去吧,放下一統天下的妄想。”
律帝冷笑,察覺王策不像開玩笑,心裡咯噔一下:“王策。這麼多年沒見,我本以爲你會有所長進,原來你仍舊喜歡胡說八道。”
王策啞然,信手逼退一名大律武帝,淺淺一笑:“你還是那麼自信,有氣魄有胸襟,我佩服你。真的。可惜,爲了激怒我,你已經變得不再磊落了。”
律帝臉上浮現一縷羞怒之色,忍住,嘆氣,不知是辯白,還是自我說服:“我是流龍城,我更加是大律天子。”
王策聳肩,攤手:“所以,我沒想過要當皇帝。這份職業,實在太扭曲人性。”
律帝緩緩的收斂心情,以及些許的感慨,冷漠道:“你我總算相識一場,你死後,我會爲你風光大葬。”
王策點頭,唏噓不已:“也好,我也保你一個風光大葬。”
說完,王策仰天狂嘯:“無謂多說,今日就是決戰。來吧!”
……
……
律帝跨步向前,萬丈霞光遮天蔽日,一擊而中。王策悶哼下墜一些,餘波掃中下邊的山脈,頓時沸騰無數飛沙走石。
王策一個半空折身,轉眼和律帝交戰在一塊,瞬間只見光芒交錯,爆出一陣雷音,轟轟烈烈,好不驚悚。
律帝神色微變,他自信,但不自大。請教過流梟,他知曉,他這個人皇到底不是從小練武練出來的,缺乏武者的那種最快本能和條件反射。
如此條件,近身戰鬥就太危險了。儘量避免近身纏鬥,纔是他該做的。
其實王策也差不多,不過,相比律帝,卻是多少要好了一些。是以,居然能憑被禁錮後的意志境修爲,強打得律帝節節後退。
“哈哈哈,你想拉開距離再大,也要問過我同不同意。”王策恣意大笑,輕描淡寫的一個奪影步,輕巧的纏住律帝的影子。
纏戰一會,律帝和王策各自一拳轟中對方。罡氣破碎的同時,各自悶哼飛出老遠。
律帝站穩半空,神色驚疑不定,王策顯然有所保留,卻不知爲何。一念想罷,他厲喝震天:“上!”
一轉眼,數名大律武帝憑人數的優勢,抽身靠過來,各自拔出一把寶劍。
王策臉色一變,眼皮一跳,衝口道:“天使劍!”
轉身,極影術狂飆,左右搖擺不定,冷哼銳嘯,聲震數十里:“顧博,我的修爲已被禁錮了,削弱我的目的,已達成。還不出來!”
律帝等人神色瞬間大變:“顧博果然沒死!”
四名武帝包圍王策,拔出天使劍。那蘊藏無限力量的寶劍,吞吐着劍光,瞬間擡手就是最爆裂的一劍!
我草!
堪比四大武帝的聯袂一擊,怎擋得住。王策一轉眼,化爲最快的光芒,所有的速度全部拿出來,戰靈技爆發:“周遊八方!”
一分爲八條身影,儼然八道流光。穿梭在天地之間。上到蒼穹,下到地府,如此極速的躲避。勉強成功的躲避掉其中兩劍半!
剩下一劍半的威力加身,王策勉強招架。一眼看見,那兩劍半掃出去的劍光所到之處,山河崩潰,半扇面的五十里內,所有的山脈河流統統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個好像鏡面平滑的大地。
一頓,狂吸一口氣,吞吐之際,狂暴之音震盪九天:“顧博,你想坐山觀虎鬥。沒那麼容易。再不出來,那就永遠也別出來了!”
一轉眼,律帝神色冷酷的重新遞出兩把天使劍,震聲爆喝:“集中力量,先殺王策!”
轉臉看過來,律帝冷笑:“王策,天使劍。我有的是。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得了多少次。”
大律本身就是唯一的超級大國,有民心,國力最強,天使劍的威力能勉強媲美無上境。
一名大律武帝拔出天使劍,冷厲的正要出手。
“來了。”
數條流光,剎那從遠而近,加入戰鬥。其中一條。直撲過來,當場就將這名長生武帝一招轟得噴灑鮮血,飛墜十多裡。
亂戰一團。
天上地下,數十名武帝交戰在一塊兒。這會兒,顧博的人一旦加入戰鬥,頓時就形成了勢均力敵。想過來圍攻王策。一時半會也是抽不過來。
王策,律帝,顧博,各自佔了一角,呈現一個三角形狀的位置。恰也是三人立場的真實寫照。
瞄了一眼唐帝,王策淡道:“怎麼打?他不同於上陽大宣那三個人皇。”大律強大多了,這意味大律的帝王三寶更加強大。
嚴格的說,只有一統一洲之後,纔有資格稱爲人皇。包括大律在內,五大人皇都算不上是真正的人皇。
換一個說法,今天的五大人皇還在成長期。大律也是,雖基本一統北洲,不過,人心沒有歸附,帝王三寶的能量,靠的還是本土貢獻。
須知,古代的十代人皇當中,按史書記錄,其中最弱小的也能一個打五個無上武帝,最強的一個能打八個無上武帝。
王策有自信一個人就能做掉律帝,可顧博在一旁對他對律帝虎視眈眈,他王策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全力出手。
他忌憚的,不是律帝。而是顧博。
“爾敢。”流梟暴怒,狂嘯化作狂風撲面過來。
王策神色一肅,冷然徐徐擡手:“流梟,你真以爲我殺不了你?”
“小樓一夜聽春雨!”
心相的光輝,瞬間就把流梟給囚禁住剎那,流梟暴怒破出來之際,卻瞬間臉色煞白,震駭脫口:“戰靈四合體!”
不錯,戰靈四合體!
李白,徐霞客,陸羽,杜甫!四大戰靈合爲一股力量,集中在一招戰靈技中爆發出來。
劍氣如瀑,悉數傾灑在流梟身上,罡氣破碎。
剎那,宛如銀河落下來的瀑布一樣,裹挾着最無窮無盡的力量和光輝。恣意的傾瀉,衝擊一切,把大地和山脈衝刷掉。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流梟一身罡氣崩碎,悽聲狂呼,拼命催動劍氣罡氣,卻絕望的發現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住這堪稱恐怖的戰靈技,以及絕對壓倒性的力量。
一口口的鮮血噴出,一道青色的光影如冷電激光,抹破罡氣,抹過流梟的喉嚨。
鎩的一聲。這喉嚨上頓時出現一條血線,噗嗤,首級飛天,頸項噴泉般灑出鮮血。
所有武帝震撼驚恐。
竟然是幾乎史無前例的戰靈四合體。竟然四大戰靈一色都是巔峰戰靈。也就是相當四大無上武帝集中力量在一個人身上,爆發出來。
難怪幾乎秒殺流梟。
所有武帝竟被震撼得安靜了一會,悉數看向王策,不由自主的浮現了一個念頭:新的九洲第一高手,誕生了!
律帝哀慟欲絕,發出尖銳之極的怒嘯:“王策,我與你誓不兩立!”
唐帝瞳孔驟然收縮,看着戰靈四合體的威力,看着王策,陡然爆發咳嗽:“流龍城,如果你有命活下來,再說不遲。”
“動手!”
一霎,一種柔和的浩然正氣鋪天蓋地的誕生出來,這氣息之強,甚至凌駕在諸子心相之上。
王策心神劇震,所有武帝呆若木雞的看着。
一個比諸子心相更加龐大的心相,躍然誕生,儼然頂天立地。
一聲朗朗之音迴盪天際:“天地有正氣,朝遊北越暮蒼梧!”
心相籠罩,光輝交織,王策,顧博,律帝三人身形波動,像空氣漣漪一般,被光芒裹挾住。一眨眼,這幾人原地消失。儼然就是空間大挪移。
頓時,戰鬥全部停止,衆多武帝駭然欲絕的看着這驚人一幕,再一次被震驚!
“聖人心相!”
也不知是誰人,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大律武帝們面面相覷,嘴上不說,心裡其實也猜到,恐怕律帝凶多吉少。這些大律武帝,八成是被徵召來的,心不在大律,自然不會陪大律一起送葬。
半帝王魂,忘情天子,神將等人,臉色陰沉,掃視衆多大律武帝:“人都不在了,還有什麼好打的。”
半帝王魂冷冷的靠向費飲血等人,一劍宛如怒潮,把費飲血和整條山脈轟飛:“說,人去了哪裡!”
費飲血噴出一口鮮血,苦笑不已:“我們並不知曉,主上做事是什麼作風,你是知道的。”
半帝王魂冷漠的回頭掃視,所有人都有一種被劍刺中的錯覺。轉身,半帝王魂直接極速飛行。
“去哪裡。”八部龍大喊。
“找人。”半帝王魂頭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