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怕挨罰了?”安長埔不失時機的調侃了,語氣裡帶着一點點譏諷,網吧老闆態度前後的明顯變化讓他感到多少有些不悅。
網吧老闆見面前的這個年輕警察方纔還小模小樣,現在已經板起了面孔,就算對方說了自己不是負責檢查網吧營業狀況的,也不敢再張狂,有氣沒力的說:“這不是已經被你們逮了個正着麼,怕也沒用了。”
“這孩子平時來的頻繁麼?都什麼時候來?有沒有什麼人和他一起?”秦若男沒心情聽網吧老闆的解釋,甚至不太在意他前後迥異的態度,連忙問。
“還行吧,一週能跑來個兩次三次的,每次都是晚上十點多鐘來,大概玩兒上兩三個小時就走了,每次都是他自己來,我還真問過他,他跟個小大人兒一樣,也不理人,後來我也懶得問了。”
“他每次來都是玩網絡遊戲麼?”
“對。”
“他的賬號……”
“這個我知道。”網吧老闆不知道是不是爲了彌補之前略顯兇惡的態度,難得的主動起來,“他之前來我這裡玩,你們也看到了,我怕檢查所以一般都讓年紀小的做吧檯旁邊這個位子,有好幾次他走的時候急急忙忙的,連電腦都沒有來得及關掉,所以我就看到了。”
秦若男一聽這話,趕忙拿出紙筆,讓網吧老闆把方萬的遊戲賬號抄給自己,網吧老闆從吧檯後面翻出了一個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記着很多看起來像是賬號、密碼之類,秦若男不知道爲什麼網吧老闆會記了這麼多這些東西,保留這些信息出於什麼目的,也沒打算追問,眼下最首要的是拿到方萬的賬號。
不一會兒。老闆找到了賬號,抄在了秦若男給的那張紙上,遞給她。
臨離開之前,安長埔讓網吧老闆好好回憶一下,方萬失蹤前後是否在這裡出現過,網吧老闆想了好一會兒,說應該是沒有來過,自己也不夠確認,於是又不得不想方設法的調取了那幾天的監控記錄出來看,結果發現就在方萬謊稱補習。又被莊全搶劫了身上的零花錢之後,他還真的跑來這裡上了一會兒網,不過沒有多久。時間大概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他又一個人急急忙忙的跑了。
至於方萬離開這裡之後去了哪兒,網吧老闆也同樣無從得知。
離開這家網吧之後,安長埔給小丁打了個電話,把方萬的賬號也告訴他。讓他一併查看一下,小丁爽快的答應下來。
此時的時間已經不早了,其餘事情沒有任何是需要當天就夜以繼日去完成的,於是安長埔直接開車把秦若男送回了家,自己也回去休息,跑了這一整天。兩個人不僅僅是吃的很潦草,兩條腿也已經疲憊的好像灌了鉛一樣重。
第二天一早,秦若男照例早早的醒了過來。每次有工作任務壓在肩上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就好像時時刻刻都繃緊着神經,讓她的精神總是保持亢奮,即便不依賴鬧鐘的喚醒,也不會睡過頭。並且只睡幾個小時就可以神采奕奕。
吃過早飯到重案組的時候,辦公室裡面田陽已經來了。同在的還有前些天才剛剛見過面的陶音音,正在和田陽不知道聊着什麼,一臉輕鬆的微笑。
陶音音看到秦若男走進來,熱情的對她擺擺手,外面天氣愈發的冷了,她身上穿着一見肉粉色的毛呢外套,白色的毛領圍在脖子上,襯得臉色粉嫩,嬌滴滴的。
秦若男不由自主的偷偷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衣着,牛仔褲,軍綠色的寬鬆風衣,往好聽了說是中性美,往難聽了說,那就是缺乏女人味。
她還沒來得及自慚形穢,就發現辦公室裡多了一個陌生的面孔。
一個男人背對着辦公室大門的方向坐着,坐的位子恰好是安長埔的作爲,若不是他比安長埔顯得略矮略壯實一點,搞不好秦若男要以爲安長埔今天心血來潮換了造型風格呢。
之所以會說心血來潮換風格,是因爲這個男人的着裝與安長埔相差甚遠。安長埔雖然長相上稱得上是個當之無愧的英俊男人,但是他自己卻很少去刻意的修飾自己,好像對自身的天然“資源優勢”並無知覺,衣服大多數以休閒舒適的款式爲主,其實根本談不上什麼嚴格的着裝風格。
眼前的這個人顯然不是,雖然看不到面孔,但從背影就已經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個很花心思拾掇自己的人,並且品味還算不錯。
秦若男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順便略帶着一點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男人。
男人的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夾克,結實的手臂把袖子撐的很飽滿,皮夾克裡是黑色的圓領衫,一條腿從桌旁露出來,可以看到深藍色的牛仔褲和腳上的高幫皮靴。
他的頭髮很濃密,髮型看似隨性,卻一絲不苟顯然經過了精心的打造。此時此刻,他正微微偏着頭,把安長埔桌上的書本和卷宗一本一本抽出來,再按照高低和厚薄的不同重新排着序列,眉頭微皺,側面看上去,鼻樑高挺,下巴緊實,臉部輪廓很分明,就算不看正面,也不難判斷出是一個皮相上乘的男人。
秦若男也喜歡英俊好看的男人,不過恰好僅限於某個特定的英俊男人而已,並不包括其他所有,她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陌生人打量幾眼之後,對於他的外貌完全沒有絲毫的好奇,扭頭用口型問田陽:“這人是誰?”
田陽也用口型無聲的回答說:“說是來找長埔的。”
秦若男在沒有其他疑問,當着陶音音的面她也不想過多的開口,索性拿出自己手頭的資料埋頭翻閱起來,一時間,辦公室裡雖然有四個人,卻只有陶音音時不時的會和田陽低聲說上幾句話。
看了一會兒資料,秦若男擡頭去看牆上的掛鐘。她不認識網監大隊的小丁,一心掛念着遊戲賬號的事情卻又不方便自己去打聽,只能等安長埔來了再說。這一擡頭,她恰好看到坐在安長埔位子上的男人正扭臉看着一旁的窗子,他的目光和神態顯然並不是在試圖欣賞窗外的風景,而是透過玻璃的反射,看着自己在玻璃上反射出的影像。
自戀的傢伙。秦若男在心裡略微有些鄙夷的想,陌生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也轉過頭來看看她,秦若男重新低下頭。把注意力放回到手頭的資料上面,沒有理睬。
又過了一會兒,其實前前後後也不過是十幾分鍾而已。只是辦公室裡的安靜氣氛讓時間似乎被拉的格外漫長,安長埔走進辦公室的那一刻,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臉上有些驚訝,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秦若男心裡面忽然有點想笑,隱隱覺得此刻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男人,一定不會是受自己歡迎的角色。
因爲他的到來和陶音音當初出現在重案組的情形巧合般的相似,沒有任何徵兆的來臨,而被找的正主兒卻姍姍來遲,並且就連一進門時的表情也是那麼的雷同。
“鍾翰?”安長埔有些不太確定。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男人聞聲回過頭,看到剛進辦公室門的安長埔,臉上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慢悠悠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張開雙臂:“好久不見啦!”
他做出了一個顯得很親近的姿態,腳步卻並沒有動,站在原地等着安長埔主動湊過來,秦若男對這種略顯傲慢的姿態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田陽的表情裡更多了些好奇,陶音音也沒有急着出聲同安長埔打招呼。只是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對他招了招手,然後同樣好奇的看了幾眼那個被安長埔稱爲鍾翰的男人。
安長埔迎上來,沒有因爲鍾翰的姿勢而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而是照着他的肩窩擂上一拳。
“少來老外的那一套摟摟抱抱的見面禮!你這個傢伙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通知一聲!”安長埔看上去很高興,拍着鍾翰的肩膀,讓他重新坐下。
鍾翰扯着嘴角笑了,笑容懶洋洋的,並不像安長埔那麼開懷:“突然襲擊是最出其不意的,當個‘不速之客’才讓人印象深刻嘛!”
安長埔瞥一眼自己的辦公桌上被重新排列整齊的書本卷宗,忍不住失笑道:“你等了有一會兒了吧?看看你的傑作就知道了!你的強迫症可真是……”
“輕微,只是輕微的強迫症而已,別那麼大驚小怪的。”鍾翰擺擺手,眼睛似乎無意識的瞥了一眼辦公室裡另外的三個人,似乎不願意讓安長埔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揭自己的短。
安長埔笑笑,這纔想起來替他作介紹,他一指距離他們最近的秦若男:“這是我的搭檔,秦若男。”
“這位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師兄,田陽,”他又指了指田陽,田陽對鍾翰笑着點點頭,接着安長埔又把事先轉向陶音音,“最後這位是——”
“陶音音!”陶音音搶答似得自報家門,也對鍾翰擺擺手。
鍾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對她點了下頭。
安長埔介紹完其他人,才向另外三個人介紹起鍾翰來:“這位是鍾翰,維和期間認識的好朋友,不是咱們c市的。”
說完,他又忍不住好奇的問:“你當時不是神情留下來學習當地語言的麼?怎麼這纔不到半年就回來了?”
“通過了初級考覈,新鮮感過了就回來了唄!我可還沒忘咱們之間的競賽約定呢!”鍾翰很隨意的說,“盤算了一下日子,半年的時間差應該不會對我造成多大的影響,不過我也不能太低估你們的實力,不想輸的話,還真得回來迎頭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