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皇后差點失聲尖叫出聲:“你說皇上特許她不行跪拜之禮?!這怎麼可能?!”
“今早纔剛下的口諭。”李順不卑不吭的道:“皇上如今正在書房議事,稍後便會前來。”
皇后頓時氣得操碎了一口銀牙,鮮豔修長的指甲死死地攥着手中的帕子,那力道恨不能將其撕碎,李順這番話明裡暗裡的意思她怎麼會聽不出來?!想拿皇上來壓她!當真是好算計!
蹙火的眸子掃向那站在下首淡然的身姿以及那平淡無波的面容,心中忽而想起之前在皇上壽宴之時的事情,頓時心中的那股憤然越發的膨脹了起來,沉了沉眸子,皮笑肉不笑的道:“沐小姐當真是好福氣,回京短短時日就獲此殊榮,倒是讓朝中不少人都跟着眼紅呢。”
李順聞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只聽沐音已然淡淡道:“皇后娘娘說笑了,我從不參與朝堂中事,又怎麼會讓朝中的各位大人眼紅呢?”
碰了一個軟釘子,又被彈了回來,皇后的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的,但是礙於一側明顯沒有離去之意的李順,只得揮了揮手裝作不經意的道:“沐小姐說的在理,倒是本宮多想了。”
而後卻是揮手示意身側的人吩咐道:“來人吶,給沐小姐賜座。”
待沐音落座在凳子上之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李順竟也跟着挪了幾步,好巧不巧的剛巧站在了沐音一側靠後的位置,從旁人的角度看去可不就是侍立在了沐音的身後了麼。
皇后見此氣的咬牙,只得狠狠地攥着手中的帕子,掩下眸中的波動,擡眸看向李順淡淡笑着道:“皇上既然是在書房議事,李公公也趕緊過去侍奉吧,這些年皇上可是越發的看重李公公了,前兩日本宮還聽皇上唸叨,李公公不在身邊侍候,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呢。”
“勞皇后娘娘操心,皇上吩咐老奴定要照顧好沐小姐,老奴不敢擅離職守。”李順卻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面對皇后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提點就是一點兒也不爲之所動。
愣是讓皇后氣的差點摔了身側的茶杯。
“李公公的意思是沐小姐在本宮這裡會有什麼危險麼?”
“老奴不敢。”李順彎腰恭謹的道:“皇后娘娘這裡自然是沒有什麼危險的,但是皇上親自交代老奴要顧好沐小姐,老奴不敢違抗旨意,還請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看着李順的態度,心中卻也明白想要將其支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當下也不再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轉開話題道:“聽說前兩日沐小姐將沈小姐給傷了。”
不是詢問而是肯定。
沐音微微蹙眉,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反問道:“不知皇后娘娘所說的沈小姐是誰?”
皇后眸光一暗,凌厲的眸光定定的瞧着沐音的面容,好似要從其面上瞧出些許的破綻來,但是從始至終沐音的神情中除了一絲淡淡的疑惑卻是再無其他任何情緒,掩下眸中的思緒,開口道:“沐小姐當真不知道沈小姐是哪個?”
沐音淡淡的垂下眼眸道:“確實不知。”
看着沐音一副淡然到沒有任何起伏的神情,皇后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好!好的很!竟敢在這裡跟她裝糊塗麼!呵!她倒是要瞧瞧她能裝到什麼時候!
勾了勾脣角,淡淡揚眉道:“沐小姐可還記得當初皇上壽宴之時所發生的事情?”
沐音眸中閃過一道清明,擡眸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說的是忘月居的事情?這件事情我倒是記憶深刻的緊,說起來還是促成閔公子與寧小姐美好姻緣的關鍵啊。”
沐音聲音雖淡,卻是故意加重了美好姻緣四個字,果不其然,那皇后聽到這四個字面色已然沉了下來。
沐音看着那突然冷卻下來的面容,心中卻是不屑的冷笑一聲,果然,這皇宮什麼的還是不適合她。
瞧瞧,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便能引起這麼大的情緒,果真是隻長年齡不長腦子的啊。
李順從頭至尾都做足了一個下人該做的一切,不聽,不看,不語。
沐音心中卻是明白的緊,這李順的目的究竟在哪,恐怕過不了多久這裡的事情便會一五一十的全部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去,不過,這又關她何事?她什麼都沒做不是麼?
淡淡的揚起脣角,勾起一絲淺淡的笑意,下一刻,卻已恢復如常,仿若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沉默片刻,那皇后顯然已經方纔的話語中反應過來,盯着沐音突然道:“當日發生的事情可不止那一件,沐小姐難不成已經忘了?”
“哦?”沐音眸中閃過一抹極淡的詫異,而後掩下雙眸微微沉吟了片刻,這才擡起眸子開口道:“不是忘月居的事情,那難不成是送禮的事情?我記得當日熠王殿下好像送了一個雕刻的異常精美的木偶給皇上,倒是可惜沒能細看。”
“沐小姐!”皇后的眸光已是快要吃人:“沐小姐難不成已是忘了當日有人曾想讓沐小姐討教琴技麼?”
沐音露出幾分驚訝的神情,而後卻是蹙眉道:“皇后娘娘說的是那個地位淺薄又沒有什麼姿色,琴藝又十分聒噪的那個女子?”
地位淺薄?!
沒什麼姿色?!
琴藝十分聒噪?!
皇后的眸光已然能簇出火光來,竟敢如此狂妄!當真是豈有此理!
“沈小姐是翰林院學士府的嫡女!”
“那又如何?”沐音淡淡道。
那又如何?!堂堂學士府的嫡出千金被稱爲地位淺薄?!當真是毫無教養!壓下面上的怒意,沉聲道:“沈小姐的父親是朝中二品官員。”
“所以呢?”沐音淡然的揮了揮衣袖:“翰林院學士府的地位比南侯府高麼?”
笑話!翰林院學士府不過就是個從三品的官員如何能堪比一品侯爺!
如此明晃晃的打臉,饒是站在沐音身後一直扮演好奴才的李順都不由得爲其拍手叫好了!當真不愧是熠王殿下看中的人啊!果真是與其他閨閣千金有所不同。
皇后面上的怒火已然掩飾不住,沉着臉色道:“就算學士府的地位比不得南侯府,但是不管怎麼說沈大人都是朝中官員,而沈小姐又是其嫡女,沐小姐如今將人傷的下不了牀,難道不需要給交代麼?”
“恩?”沐音詫異:“皇后娘娘此話何意?我倒是不知道竟是什麼時候將那沈小姐傷的下不了牀了?這裡面莫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是說……”鳳眸閃過一道凜冽的寒芒:“有人在背後故意陷害於我?!”
饒是正處於怒火中燒的皇后觸到這樣凜然的眼神,瞳孔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惱意,面上的神情越加的不善了:“當日沈小姐被擡出熠王府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
言下之意,人證據在,還有何要狡辯的?!
卻不想沐音反倒是勾脣笑了,笑容清淺:“皇后娘娘也說了,人是從熠王府擡出來的,這又與我何干?”
“據本宮所知,沐小姐當日應當是自熠王府吧?”皇后道。
沐音微微側頭,沉思了片刻才道:“當日我確實在熠王府,不過這好像也不能說明是我傷的人吧?熠王府如此之大,被人誤傷也不足爲奇,況且還有熠王殿下在,皇后娘娘何不將熠王殿下一道宣進宮對峙一番?說不準人是熠王殿下傷的呢。”
殊不知此話一出,那李順的心差點都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將責任推給熠王殿下?!這南侯府的大小姐當真是敢說啊!若是讓皇上知曉了,那保不齊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皇后面色陰鬱的已然能滴出墨汁來了,找熠王對峙?!她又不是傻子,熠王在府中養病,被她宣進宮倘若出了什麼事端,最後遭殃的豈不是她?!況且在這個節骨眼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熠王了,否則,所有的一切都將功虧一簣!
“熠王在府中養病,如何能做出這等事情來?”皇后沉鬱的聲音帶着難掩的寒意。
府中養病就不能做出這等事情來了?想起當初某人射箭可是射的分毫不差,十分的愉悅,沐音掩在袖口下的五指忽然微動,淡聲道:“熠王做不出的事情?那請問皇后娘娘我又如何做得出?”
“你……”皇后話語一滯,一時之間竟是想不出什麼話語來,看向沐音的眸光越加的不善起來:“難道不是因爲沐小姐怨恨沈小姐的所作所爲所以出手傷人麼?”
“皇后娘娘說的是那沈小姐每日不知廉恥的在熠王府門口守候的事情麼?”沐音揚眉淡淡道:“如果是這件事情的話,那我又爲何要怨恨?一個不知廉恥又地位低下,沒什麼容貌又沒有琴技的人值得我去怨恨?”
“你……”皇后頓時氣結,她一直都知道她狂傲自大,放肆囂張,卻不想竟是也這般的伶牙俐齒!好!好一個南侯府大小姐!
“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以什麼身份來審查這件事?我記得這些事情理應是歸撫臺衙門亦或是刑部,要麼就是交由大理寺來審查,不過這麼一樁小小的事情應當不會出動大理寺,既是這樣,不知皇后娘娘此番又是爲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