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女子威脅的話語起了效果,轉眼間的功夫,便只見一道曼妙的身子自佛堂後快步而來。
“你們是誰?!”看到沐音兩人,女子神情顯然怔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兩人,泛着怒意的雙眸卻是多了抹含羞帶怯,就連那神色也跟着變了不少。
對上她的眸光,沐音便知曉她心中所想,擡眼斜睨了身側之人一眼,清冷的眸光泛着一絲絲的涼意。
後者顯然神情也有些淡淡的無奈,但是那凌厲的眉宇間卻是掛着淺淡的笑意,擡手攬住那纖細的腰肢,稍一用力,人便是已然落入了懷中,垂眸對上那有些佯怒的眸光,脣角勾勒出一抹淺笑,心情倒是頗爲的好。
女子雙眸微垂自然是沒看到這一幕,見兩人沒有言語,擡眸溫聲道:“這位公子你……你們是從哪裡來?來此地不知是所爲何事啊?”
祁瑾熠仿若並未聽到她的話語,就連那眼角都不曾擡上分毫,倒是沐音饒有興趣的掃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是王大人的家眷?”
女子神色微微一怔,卻是皺眉道:“你是何人?難不成你與我爹……”
如此明顯的暗示性的話語,饒是沐音也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見過坑爹的但沒見過這麼坑爹的!
雖然與那王大人也不過聊了幾句,但也能瞧出最起碼也不是個愛慕美色的貪官,經她如此一言,她爹倒成了那作風不正的貪官了!想貶低她,倒也用不着費如此大的周章吧?
“我與你爹確實認識。”沐音淡淡的開口,果不其然,聽到此話那女子面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喜色,可這笑意還未直達眼底,便是直接僵在了臉上。
只聽沐音道:“我與我夫君如今剛好就住在王大人府上。”
說着,那修長白皙的玉手也挽上了身旁之人的右臂,親暱的模樣不用解釋,旁人也能瞧出是什麼關係。
那女子看着兩人相攜的身形,面上先是閃過一抹錯愕,而後眉宇間卻是染上了濃濃的怒意:“你們是什麼身份?!我們府上可不是什麼雜七雜八的人就能混進來的!”
本以爲能從這女子身上探聽出一點消息,不曾想竟是個如此沒腦子的,眸光冷沉下來,卻是直接攜着身側之人直接轉身朝着祠堂後面而去。
女子見兩人要走,便是立馬側身想要攔截,不曾想還未等邁出第二步,眼前便被一柄冰冷的長劍擋住了步伐。
“再往前一步,劍可是不長眼的!”冰冷的話語讓女子當即打了個冷顫,想要邁出的腳步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祠堂之上,女子身子一軟竟是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一滴滴冷汗自額間滑落……
方纔,她以爲她真的差一點就要死了。
果不其然,祠堂後面確實別有洞天,這是一間清淨雅緻的院子,四間房舍立於三面,倒是略有一種農家小院之感。
只見那院中站了一女子,四十模樣,容貌樸素衣着簡單,與方纔那女子有着天壤之別,看到沐音等人走進,中年女子眼眸一跳,略帶防備的開口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裡不是外人能隨便進來的地方,若是走錯了路,還是馬上離開的好。”
“你也是王大人府上的?”沐音淡淡道。
中年女子神色一愣,擡眸細細的打量了沐音一番,正欲開口,只聽沐音再次開口道:“這座寺廟只有你們在這?”
怔了一下,中年女子方纔點頭道:“是。”頓了一下,又道:“這裡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
言下之意,便是要趕人了。
沐音自然聽得出來,但現在可還沒有離開的想法,掃了眼四周,揚眉道:“不允許外人進入?這是王大人吩咐的?”
中年女子聞言神色閃過一抹戒備,猶豫了片刻,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沐音應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些什麼,畢竟,利用手中的權利給親近之人一些方便,這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如今府衙之內已經容納了這麼多的百姓,倒也算做的不錯了。
她沒有權利指責他的不是,但同樣她也不想指責什麼。
畢竟,人都是存有一顆私心的。
“恩……哼……”
正在此時,一道細微的喘息聲緩緩響起,在這寂靜的院中倒是聽得格外的仔細。
那中年女子陡然面色一變,神情也跟着緊張起來,雙手微微顫抖,腳下更是站立不住,顯然有些難安起來。
沐音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側首與祁瑾熠對視一眼,看向那中年女子的眸光多了抹暗芒:“這院中還有他人?”
中年女子聞言登時便慌了神,緊緊地攥着雙手,哆嗦着嘴脣道:“沒……沒有人……應該是……是耗子的聲音……你們聽錯了……”
“對!一定是你們聽錯了!”
“古月。”祁瑾熠微微側目。
只見眼前虛影閃過,再擡眸時,古月已然站在石井旁的大樹之上,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縱身而下,掃到那井邊凸起的一塊,眸光一閃,卻已是來到了沐音與祁瑾熠的身側。
朝着兩人點了點頭,道:“主子,裡面確有機關。”
“打開。”沐音冷聲道。
“是。”應了一聲,便是直接朝着那枯井處而去,而那中年女子見此,當即面色驟變,連忙上前意圖扯住古月的衣衫,卻並古月一個閃身避開了去,那中年女子也是嘭的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看清楚古月的意圖,那中年女子立時便想掙扎着起身,卻不想方纔那一腳正巧崴住了腳踝,還未等站起身便再次摔倒在了地上,顧不上腳踝處的疼痛,中年女子尖聲道:“住手!住手!那裡面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古月的動作很快,長劍挑起那凸起的一角,手臂一揮,一塊四四方方的鐵皮赫然飛起,隨着那鐵皮的掉落,鐵皮之下赫然出現了一個足矣容納一人的洞口,只是裡面一片漆黑,倒是瞧不真切,不過那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卻是越發的明顯了。
那中年女子見此面色當即變得慘白一片,趴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
沐音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卻是直接擡步走到了那枯井旁,看着那一片漆黑的枯井,蹙了蹙眉朝古月道:“去準備一柄火把來。”
“是。”古月應了一聲便飛身而去。
半盞茶的功夫,只見古月已經握着通明的火把飛身而來,將火把一揚簇到那洞口之下,有了燈火的映照,裡面的情形自然是一覽無遺。
洞口並不深,只見那足矣容納一人的洞口之下赫然空間並不小,正對着洞口的下方立着一張牀鋪,而那牀鋪之上此刻正蜷縮着一個略顯瘦小的身影,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裡,看不清楚面容,只有那一頭蓬苟的亂髮顯得異常的髒髒亂,除此之外,也唯有那窗邊放置的一個竹籃看的清晰。
竹籃內赫然還盛着未吃完的飯食以及萬里剩餘的湯藥殘渣。
“將人提上來。”沐音淡淡吩咐道。
“是。”古月放下手中的火把,身形一閃便是落到了洞內,再出來時,手中已然提着一個瘦小的身形。
將那手中的人放在一側的枯井旁,這纔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蓬頭垢面,面黃肌瘦,竟是比那街上的乞丐還要悽慘幾分,此刻背靠着枯井,一股子羸弱之姿。
那中年女子見到男子,面色陡然一緊,而後竟是撐着雙臂一點點爬到了其身側,擡手小心翼翼的抹去了男子面上染上的土漬,眉宇間盡顯關切疼惜之態。
“看來不用再找了。”沐音輕嘆了口氣,緩緩的道。
本以爲這次疫病的根源來自於蛇蟲鼠蟻的入侵,倒是不曾想竟是皆由一人所引起。
祁瑾熠微微蹙了蹙眉,倒也猜出了幾分,冷峻的神情未變,只是那周身的氣息卻是冷然了幾分。
“不想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沐音挑眉冷笑一聲。
那中年女子擡眼有些怯然的掃了一眼沐音,沉默半晌,方纔緩緩的開口道:“這是我的兒子……兩個月前不知怎麼回事,整日裡身子都燙的厲害,而且什麼都吃不下去,這裡的所有大夫都只說是感染了風寒,過一陣就好了,但……十多天過去情況卻變得更加的嚴重了,他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也是沒辦法啊,就只能這麼拖着。”
“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裡的人也都漸漸的全部患了一樣的症狀,後來情況越來越嚴重,王大人下令將那些患病嚴重的全都趕到城外自生自滅,我在在王大人府上當差,知道的也比旁人早一些,爲了不讓我可憐的兒子被他們抓走,我也只能想出這樣的辦法,將他藏在這枯井下面,每日給他送些吃的和草藥……”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不要告訴王大人!我不想讓他死啊,我就他這麼一個依靠了,他要是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
中年女子神色悲慼,面容盡是絕望之色,摟着那男子的手也顫抖的不像樣子,整個人就仿若是陷入絕望之中的困獸,試圖做着最後的掙扎。
沐音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的蹙了蹙眉,只是那清冷的面容卻是沒有半分的變化,就連那眸中的冷意都不曾消散半分。
“這洞口是你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