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瑄宮。
“音公子請在此稍後片刻,奴才前去通稟。”殿門前,王公公止住了腳步,回首朝沐音道,語氣疏離且淡漠。
沐音淡淡的點了點頭:“勞煩王公公了。”
王公公客套了一句,人已是邁入了殿門。
沐音收回目光,側首看向一側的小順子道:“你就在殿外等着吧,不用隨我一同進去。”
小順子微微蹙眉,儼然有些不太同意,保護眼前的人,是主子交給他的任務,他不能懈怠,這裡絕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
“她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沐音冷笑道:“讓我過來無非就是想要確定一件事而已,至於這動手……她不會傻到在這明面上動手的。”
她來這懿瑄宮的事情並沒有隱瞞,倘若此時她出了事,那這矛頭無疑對準了將她喚來的人,這人吶,哪個不是精明的很?這種顯而易見的破綻儼然是不會發生的。
小順子思慮片刻,卻並未妥協,而是道:“我會在暗處。”
見他如此,沐音也並未再言,暗處亦或是明處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影響。
而此時,殿內。
“啓稟太后,人已經到了。”王公公躬身開口道。
太后嗯了一聲,雙眸微眯,儼然一副假寐模樣。
王公公見此,默默的站到一側,亦是不再開口。
而那芋美人則是得意的瞥了眼殿門方向,神情帶着難掩的得意,等吧,最好能等上四五個時辰纔好!
半柱香的時辰已過,殿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小順子眉頭緊皺:“怎麼還不出來?”
沐音掃了眼靜悄悄的殿內,鳳眸閃過一絲輕嘲,淡淡道:“還未開始,這下馬威就先到了。”
小順子身在江湖,於宮裡的這些彎彎繞繞並不清楚,但眼下卻也瞬間明白了沐音話裡的意思。
冷笑一聲,卻也不再開口。
約莫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殿內總算是傳出了聲音。
沐音掀了掀脣角,擡腳神色從容的邁入了殿內。
同一時刻,原本站在一側的小順子也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殿內,坐在上首的太后一一副雍容華貴的姿態位於其上,那雖年華老去的容顏卻是難掩威嚴,即便已是蒼顏白髮,可那眸光卻是不曾渾濁半分,凌厲而凜然。
然,凌厲的雙眸卻在看到來人的剎那,瞳孔驟然一縮,而後卻是滿臉的不可置信,有震驚,有憤怒,還有……殺意!
與她一樣的自然還有那容貴妃,只見其死死的握着手中的茶杯,豔紅的指甲恨不能將茶杯劃碎!那眸中炙熱的恨意和妒意幾欲要將人燒成灰燼。
只見殿內沐音姿態從容的款步而來,修長挺拔的身形卓然而立,墨髮束冠,一雙微挑的鳳眸凌厲隨性,如玉的容顏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她就那麼款款而至,姿態從容隨意,卻難掩其風華絕代。
曾幾何時,亦是有那麼一個人風姿卓絕,難掩鋒芒,竟有那麼一瞬間,她們的身影如此契合的融在了一起……
既像是她,又像是她。
將她們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沐音脣角微勾,鳳眸劃過一絲冷然,微微拱手,淡淡開口道:“雲音見過太后。”
而後側首看向一側,鳳眸微挑:“見過容貴妃,還有這位……芋美人……”
“你!”芋美人當即怒意盎然,還未來得及開口,卻被一聲斥責。
“放肆!”容貴妃低喝一聲,眸中一片冷然。
意識到什麼,芋美人身子顫了顫,卻是安靜了下來。
“你究竟是誰?”透着濃濃戒備與殺意的聲音倏然響起。
沐音擡眼對上那深凹卻凌厲不減的雙眸,卻是倏然一笑,清冷的鳳眸上揚,無瑕的面龐頓時多了一絲難掩的魅然,薄脣微啓,淡然的吐出四個字。
“雲門門主。”
“不可能!”上首的太后一口否決,盯着她的眼睛沒有絲毫緩和,凌然而犀利:“你與那狐媚子定然有什麼瓜葛!說!你來皇宮到底想要做什麼?!”
“狐媚子?”沐音輕嚼這三個字,面上笑容不減:“不知太后所言的人究竟是何人?至於爲何來這皇宮,太后不妨可以去向皇上一問究竟,正巧,音某也想知道何時才能離開。”
“你少在這裡跟哀家揣着明白裝糊塗。”太后拍桌而起,面上怒意盎然:“再不實話實說,哀家便讓你出不了這宮門!”
沐音笑容冷了幾分:“該說的都說了,太后又要知道些什麼?”
“放肆!”太后震怒,殿內的人當即跪倒一片,唯有沐音依舊卓然而立,神色淡漠不見半分慌亂。
“你真當哀家不敢對你動手不成?!”太后冷哼一聲:“來人吶,將人抓起來,教教她這宮裡的規矩。”
“是。”應聲的是兩個嬤嬤以及兩個公公。
這兩個嬤嬤已經算是宮裡的老人了,侍奉在太后身邊已有多年,折磨人的手段自是不少,而那連個公公雖算不上太后面前的紅人,但卻身強力壯,四個人想要拿下身形單薄的沐音,並非難事。
但只見那兩個嬤嬤手腕一翻,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只待兩個公公將人捉住就要撲上去,可不待那兩個公公近身,兩人便已是身形飛了出去,嘭的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容貴妃與那芋美人眼前,口吐一口鮮血,昏死了過去。
兩個嬤嬤見勢不妙,握緊手中的東西就要撲上前去,但只見銀光一閃,慘叫驟現,兩人已是形如蠶蛹般倒在了地上,枯老的容顏扭曲,身形來回翻滾,像是忍受了巨大的苦楚。
“你……反了!反了!來人吶!”太后一臉震怒的指着沐音,面上殺意盡顯:“來人吶!給哀家砍掉她的雙手!”
立時,殿外涌現一批守衛,手持長劍,怒目而視。
沐音冷笑一聲,垂眸掃了眼手中方纔拿到的繡花針,在守衛襲上來之時,手腕微動,但只見慘叫迭起,而後四人已是倒了下去,同那兩個嬤嬤一樣,形如蠶蛹,來回翻滾。
見此情形,其餘守衛皆是各個面露懼意,手持長劍,卻是不敢輕易上前。
“太后將音某叫來這殿內,莫不是就是爲了取音某人的性命?”沐音負手而立,神色淡然的看向穩穩坐在上首的太后。
太后此時的面色儼然已經愈加沉鬱,且再見沐音神色淡然,毫無悔意,當即便是斥聲道:“今日哀家倒要看看你怎麼出這殿門!來人吶!將此人速速擒拿,生死不論!”
沐音眉眼一挑,鳳眸殺意驟現,在一批人涌上前之時,手腕翻動,粉末飄然,人已是接連倒地,與先前那些人不同,這些倒地之人此時七竅流血,再沒了一絲聲息。
其餘人見狀,面上懼意更甚,卻不敢違抗命令,互相對視一眼,只得一擁而上,意圖將人拿下,可與先前一般,還未曾近身,眉心一痛,粉末飄然,人已是瞪大了雙眸倒在了地上,再無一絲聲息。
看着他們的死狀,殿內的宮女皆是嚇得面色慘白,戰戰兢兢,就連太后與那容貴妃也都流露出了一絲懼意,芋美人更是用帕子緊緊的捂住了嘴,生怕叫出聲來。
早知道……早知道她這般恐怖,當日就……絕不會招惹上她。
儘管心裡生出懼意,可這裡到底是皇宮,太后又怎可放下身段:“來人!來人!來人!”
她就不信這麼多守衛還拿不下她一個人!
沐音手腕翻動,殺意乍現,這些守衛她還真不放在眼裡,但如今她有孕在身,到底不宜有太大動作,加之這到底是皇宮,殺了太多人也實在不好脫身。
正思量着,陡然殿外一聲高呼響起:“皇上駕到——”
明黃色的身影緊隨而來,殿內之人當即跪倒一片。
“臣妾見過皇上。”容貴妃與芋美人亦是恭謹行禮。
“皇上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太后眸光一閃,淡淡開口道。
褚擎掃了眼殿內的情形,眉頭皺起:“這是出了何事?”
不待太后開口,沐音有些淡漠的聲音已然響起:“皇上還是早些讓音某出宮去吧,音某不過一介江湖草莽,實在無福消受宮中的待遇。”
褚擎早在看到殿內的情形之時,便已經猜出事情的大概,但此時聽到沐音的話語,看她平靜到沒有波瀾的神色,眉頭還是微微蹙起:“你是朕請來這宮裡的,若是有何不滿,大可向朕提出。”
這是不同意放她出宮?
太后眉頭緊皺:“皇上!此人心思太過狠毒,竟然膽敢在這懿瑄宮當着哀家的面殺了這麼多守衛,還將兩個嬤嬤打傷,此等大逆之人,皇上還是早早處決了好!”
褚擎並未接話,而是道:“母后將人帶到這懿瑄宮,不知是有何事?”
“哀家聽聞皇上帶了個宮外之人進宮,而且將人安置在了後宮,哀家憂心皇上的安全,總是要了解一二的。”太后道。
“此事就不撈母妃憂心了。”褚擎揚眉道:“雲音乃雲門門主,是朕請到宮裡的客人,母妃還是切勿聽信讒言,讓人欺騙了去。”
容貴妃面色陡然一僵,皇上這話雖未指明,可這話裡的意思已是顯而易見了。
太后面色亦是一變:“你當真要如此維護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