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筠淡淡的掃了眼眼前擺放的首飾,眸光卻是落到了那紫玉芙蓉金步搖之上:“這個看起來還不錯,不過顏色好像跟你有點偏差。”
沐音側首看過來,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道:“太繁瑣了,戴起來不方便。”
“這哪裡繁瑣了?”上官筠柳眉微蹙道:“你瞧瞧你平日裡就是打扮的太素雅了,就你這頭上的這個簪子我就不曾見你換過,就算是再喜歡那也用不着日日都帶着啊,你啊,就該多選兩套首飾,等到日後走動的時候總會用得着的。”
“就依着你,你看着挑吧。”沐音含笑點了點頭道。
上官筠的話語也不無道理,不過她向來不喜歡極爲繁瑣的事情,但是偶爾僞裝的時候還是可以用得上的。
上官筠見沐音點頭,以爲她是被自己的話語說動了,當下也是眉眼彎彎,笑的極爲愉悅。
不到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上官筠已然挑出了四套面首了,唯還差一副玉簪沒有選出,左挑右選愣是沒有再找出比較心儀的來。
“除了這些你們店裡就再無其他的了麼?”上官筠側首看向身後的小廝淡淡詢問道。
“這……有道是有。”小廝面容閃過一抹猶豫道:“不過,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恐怕這……”
“有就趕緊拿出來,只要成色樣式好,銀子不成問題。”上官筠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道。
小廝聞言面色陡然閃過一抹喜色,笑眯眯的點了點頭躬身道:“二位稍後,我這就去請示掌櫃的,讓他將東西拿出來。”
那小廝離開半刻鐘的功夫不到,只見一略顯福態的中年男子匆匆趕來,看到沐音與上官筠二人,面容稍微怔了一下,而後卻是已然換上了一副恭謹的姿態:“老奴見過大小姐。”
此話一出,不止那身後跟隨的小廝愣了,就連上官筠也跟着愣住了,看向沐音的神情充滿了不敢置信:“不是吧?這裡也是你手下的地盤?”
她明明記得這鋪子可是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了的,難不成這麼快就又被小音收入囊中了?
相較於上官筠的心疑,那小廝顯然腦子轉的很快,很快就已然明白了自家掌櫃這一句話的意思,當下也是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道:“小的不知是大小姐到來,還請大小姐恕罪!”
難怪方纔他覺得眼前的人簡直是稱得上美若天仙了,敢情這竟然是自家主子,傳言中的南侯府大小姐啊,果真是天姿國色,傾國傾城之姿呢。
沐音看着面容恭謹的兩人,神色倒是沒有絲毫的變化,淡淡的挑了挑眉道:“我與南侯府已然再無干系,你們自也不必再喚我大小姐。”
“老奴不敢。”那掌櫃的垂首恭謹道。
上官筠此時若再不明白眼前這是什麼個什麼情形,那可真就傻了:“我當是你手下的鋪子呢,原來是南侯府的地盤啊,早知道是南侯府的地盤,我就不帶你過來了。”
撇了撇嘴看向那掌櫃道:“算了算了,那什麼鎮店之寶的簪子本小姐不要了,還有這些面首都不要了,真是掃興,好不容易出來逛一次,竟然還是南侯府的鋪子,本小姐就是將銀子全部丟了也絕不會給南侯府半分!哼!”
真當她不知道這南侯府什麼德行嗎?竟敢如此欺負小音,真當她們是好欺負的啊!
她決定了,從今日起一定要好好的派人查探一番,凡是跟南侯府相關的鋪子,她一個銅板都不給!哼!
沐音看着上官筠一臉厭棄的神情,倒也沒有出聲阻止,依照這上官筠嫉惡如仇的性子,怕是就算是再喜歡也不會再買了,她倒是無所謂,是不是南侯府名下的鋪子與她都沒有什麼關係,畢竟本就是不相干的人不是麼?
不過顯然她的想法並不能左右上官筠的想法,挑脣笑了笑,道:“既然不打算買,那就走吧。”
上官筠點了點頭,正欲擡腳離開,卻不想那掌櫃卻是道:“這鋪子雖是南侯府名下,但是如今卻是已歸大小姐所有,大小姐如今纔是這鋪子的當家人。”
“這話什麼意思?”上官筠揚眉道。
“這是夫人早就吩咐過的,這鋪子將會當做大小姐嫁妝中的一份,如今已經轉到大小姐的名下了。”掌櫃的解釋道。
上官筠嗤笑一聲,不屑的道:“不就是一間破鋪子而已,還真當成稀世珍寶了?別說是這一間鋪子了,就算是十間這樣的鋪子我們小音也不稀罕。”
那掌櫃就是再好的心性被上官筠如此說道那也是不由得黑了臉,不稀罕?這話還真敢說!這玉軒閣雖算不上盛京之最,但是卻也算得上屈指可數,單是這一個月的盈利那就足有萬兩銀子,一年下來至少也有幾十萬兩,幾十萬兩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稀世珍寶不至於,但是也絕對無價了。
正在此時,樓下卻是突然匆匆跑來一個小廝道:“掌櫃的,那人又來了。”
恩?掌櫃的轉頭看向那小廝道:“怎麼回事?”
那小廝急急匆匆道:“那姓阮的又來了,說是要拿走一尊白玉觀音和一套銀面首飾,樓下阿福正和他爭執呢,您還是快些下去瞧瞧吧,若是不然,那尊白玉觀音只怕又要被他給白白拿走了。”
掌櫃的眉眼一豎,面色閃過一抹怒意,當即就要轉身下樓,但是還未邁出的腳步卻是倏然停下,擡眼瞧瞧的瞧了一眼一側那淡漠的身影,眸中閃過一抹精光,朝着那小廝淡淡道:“你去告訴他,想要拿走白玉觀音就到樓上來。”
“這……”那小廝一臉茫然,不知道自家掌櫃這又是怎麼回事。
只聽那掌櫃又道:“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他若是不來,就不要讓他帶走鋪子裡的任何東西。”
那小廝見此立即點頭應了一聲而後卻是匆匆跑下了樓,剛下樓不就樓下爭執的聲音便陡然響起。
“不就是上個樓麼?我倒是要瞧瞧一個小小的掌櫃究竟有多大的譜?”一道極爲囂張的聲音自樓下緩緩響起。
“就是啊,這掌櫃莫不是要奴大欺主了不成?這可不行,這可是得好好的整頓一番了。”另一道略帶着絲絲得意的笑聲附和道。
“沒錯,這奴才啊不好好的管教一番還真是不行。”另一道聲音也跟着附和道。
“走!上樓!”那囂張的聲音比之先前更帶了幾分怒意,顯然已經被兩人的話語給激怒了心中的怒火。
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下一刻,只見三道身形已然到了眼前。
“怎麼?幾日不見這玉軒閣什麼時候改姓才了?”站在首位的那男子眸光嘲諷的看着眼前的掌櫃,不悅的緩緩道。
“阮公子說笑了,這玉軒閣既不姓才也不姓阮,而是姓沐。”才掌櫃淡淡的道。
阮一致如何聽不出他話中嘲諷的意味,當下便是沉下了臉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不要忘了這南侯府的主子姓什麼?”
“南侯府的主子姓沐,這點不用阮公子提醒,老奴也會時刻謹記在心。”才掌櫃幽幽的道。
“嗤——”上官筠一個不忍竟是直接笑出了聲來,方纔還真沒發現這掌櫃的說話還真是嗆人的緊啊,不過這話語倒是挺對她的胃口的,如果他不是南侯府之人,或許她倒是不介意欣賞他一下,但是他既是南侯府之人,那就哪涼快哪待着去吧,她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
上官筠的一個不忍卻是直接引來了阮一致的眸光,那阮一致看着上官筠正欲開口怒罵,卻不想眼神卻是掃到一抹身影,整個身子陡然一僵,即將開口的話語也被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處,面上的神情更是駭然到了極點。
這……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上次在錦瑟院中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現在都踹踹不安,那狠辣的手法,那冷然的言語,甚至做夢夢到都會被嚇醒,今日竟然會在此遇到她?!這簡直就是比噩夢更加的噩夢啊。
看着阮一致驚嚇異常的面容,才掌櫃卻是露出了滿意的笑意,錦瑟院的事情他自然是不知道的,此番之所以讓這阮一致上來也只不過是因爲沐音在此,不管怎麼說這沐音總歸是南侯府大小姐,是沐府的主子,這阮一致應當會顧及一二,只是沒想到眼前不單單是顧及,簡直就是驚懼啊。
瞧這驚恐震驚的小眼神,就算他不開口解釋什麼,這尊白玉觀音也絕對是保住了的。
“怎麼了?”站在阮一致身後的兩個男子對於阮一致的行徑卻是大爲不解,不明白眼前不就是兩個女子麼?至於驚嚇成這副模樣麼?
阮一致此番哪還有其餘的精力去跟他們解釋,此番腦海裡只想着如何跟眼前的人解釋了:“我……我……”
“走吧。”清冷的聲音陡然響起。
上官筠面色一頓,繼而卻是快速的擡腳道:“走吧,我帶你去另外一家。”
待兩人下樓之後,才恍然聽到樓上那兩個男子的聲音。
“我怎麼覺得方纔那絕色的女子這麼眼熟啊?”
“傻啊你,那是南侯府的大小姐!未來的熠王妃!”
至於這阮一致最終有沒有將東西帶走,這顯然顯而易見。
而此時正欲出玉軒閣大門的沐音卻是神色一凜,鳳眸微眯,只見其眼神所看向的地方赫然正是一道凜然的身影,那映入眼簾的面容不是那寧振安又是誰?
而他方纔走出的地方,赫然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這熟悉的身影是……鳳眸微眯,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來。
音府。
“主子。”冷風冷然的面容在此刻顯得異常的凜冽。
“招了沒有?”沐音神色凌然的坐在書桌前,修長的五指淡淡的輕釦了兩下桌面,低沉的響聲讓人心中無端的升起幾分不安來。
“還沒有。”冷風道:“再等一日。”
沐音自然知道他話中的意思,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不管用什麼手段,明日我都要知道他所說的內容,我要的不是人。”
人可以隨意的殺亦或是折磨,但是消息卻要保證萬無一失。
冷風神色更加凜冽了幾分,點頭應道:“是。”
但凡是冷風承諾過的話語,他都絕對會做到,這點沐音無疑有他,但是今日的事情卻是給他提了個醒,好像她之前追查的方向一直以來都是錯的,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她就查錯了方向!倘若明天的消息出來,或許下一步的計劃也即將要浮出水面了。
“吩咐下去,調遣所有能動的勢力,我要知道寧振安的一切事蹟,大小無疑,三日後我要看到結果。”沐音清冷的眸光閃過一抹殺意,冷然的聲音更是透着一股難以明辨的寒意。
“是。”冷風的面容沒有絲毫的猶豫。
“顧鳴可是還跟在她的後面?”沐音突然轉移了話題,淡淡道。
冷風點頭,輕恩了一聲。
沐音道:“告訴他不用再跟了,找個合適的時機直接將人給抓過來下手不必留情。”
有些事情也該是時候要解決一二了,一味的放縱也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爲複雜而已。
冷風神情微微愣了一下,而後卻是點頭應下了道:“好。”
“你先下去佈置吧,若是來不及便去找蘭諾,讓她來處理。”沐音淡淡道。
“恩。”冷風淡淡的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一時之間,諾大的書房也只剩下了那清冷中帶着一絲默然的身影緩緩的落座在書桌之前,凌然的鳳眸微斂,脣角微微揚起,卻是越發的顯得冷然了起來。
希望事情不會如她所想象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