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藥材來了之後,齊昊便悄然的離開了涼州地界兒,而沐靖南與王大人縱然想讓百姓服用,但卻也並不知曉如何配藥,本想找來郎中,卻不想祁瑾熠一聲命令下來,兩人自是不敢輕易的動用。
然,另一邊,沐音連同蘭諾也已在房內呆了將近一日,待到戍時方纔出來,祁瑾熠早已等在門外,見兩人出來,當即走到沐音身側,聲音柔和:“可是累了?恩?”
沐音舒展了下雙臂,勾脣淺笑道:“太久沒有長時間做這些了,倒還真是有些乏了。”
祁瑾熠劍眉微挑,卻是身形一低,擡手直接將人懷抱了起來,沐音一個驚詫,雙臂已然撫向了其頸項,耳邊傳來一聲低沉柔和的聲音:“走吧,咱們去休息。”
話落,腳下已經跨步直接朝着另一側的房間而去。
沐音微微蹙了蹙眉,卻是沒有再說些什麼,她是真的有些乏了,頭輕靠在那寬廣的胸前,即便是隔着衣衫也能聽到那脈動的心跳聲,心下一熱,竟是閉眼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儼然已是翌日辰時,昨日製好的藥材,幻竹已然吩咐下去,讓人煎了給那些人服下了,服用過藥物,那些染病之人的氣色顯然好轉了許多,不過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全然恢復的,也只能慢慢的調養。
是以,王大人也是下令讓這些百姓繼續留在府衙之內,待到一切痊癒之後方纔離開。
用完了早膳,王大人也特意匆匆前來感謝,他沒想到這位熠王妃竟還有此等高明的醫術,這藥方顯然比之前那起不到什麼作用的藥方要好上很多,同時,心中對這位熠王妃也多了幾分敬佩之意。
“王大人不必客氣。”沐音淡淡道:“本妃身爲王妃,北楚百姓染上疫病,自然也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若非王妃醫術超羣,這疫病怕是還要再拖延一段時日啊。”王大人感嘆道。
沐音淡淡一笑,算是應了他的這句話,而後問道:“此次的病因王大人可是有什麼線索?”
“不瞞王妃。”王大人面上閃過一抹喟嘆之色:“此次疫病來的突發,下官也是隻顧着解決疫病,對於這病因卻還是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王大人可是查過?”沐音道。
“查過一些。”王大人道:“此次疫病的源頭來自於偏北西戶的胡家兒子胡旺盛,因爲這裡的大夫對這疫病並不瞭解,這才以至於耽誤了時機,下官派人查過那胡旺盛的下落,不過卻是聽說他已經死了,後來下官便沒有再繼續查了。”
這疫病既然是從胡旺盛身上先得出的,那這線索也自然是要從他身上下手開始查起,但如今他死了,線索自然也就戛然而止,再查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王大人可知道前日本妃與王爺在上善寺找到的那個染病之人是誰?”沐音飲了一口茶,淡淡的開口道。
“這……”王大人微微蹙眉道:“下官不知。”
自始至終他也不曾見過那人,更不知道他的長相,自然也就不知道他究竟是何身份了。
“他正是王大人口中所言的胡旺盛。”沐音將手中的茶盞放到桌上,淡聲道。
“什麼?”王大人驚愕:“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當時他可是親口從他那鄰里的口中得知的消息,這還能有假的不成?!
“本妃不知道王大人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但是他確是胡旺盛無疑。”沐音揚眉道:“如此說來,王大人府上倒是能有一人作證。”
“恩?”王大人更是驚異了:“下官府上的人?”
沐音道:“王大人可曾記得在上善寺派遣在令千金身邊的人是誰?”
王大人凝眉一想,道:“她確實是下官府上的人,平日裡也是在小女的院子裡當差。”頓了一下,察覺到什麼,皺眉道:“難不成王妃所言之人是她?!”
“不錯。”沐音道:“她與胡旺盛實屬母子關係。”
掃了眼王大人那震驚的面容,沐音繼續道:“爲了保住胡旺盛的性命,她將人藏在了寺廟之內,且每日會送去飯菜和藥湯。”
“這……下官當真是不知道啊。”王大人此時心中除了震驚,就只剩下了後怕,他竟然將這樣一個人送到了自己女兒身邊,倘若不是王妃和王爺發現的及時,那自己女兒豈不……
越想越是心驚膽寒,臉色也是漸漸地陰沉了下去。
“本妃告訴你這些,並不是要降罪與你。”沐音緩緩道:“本妃告訴王大人這些,是有些事情需要王大人暗中查明真相。”
王大人聞言當即沉聲道:“王妃請講,下官定當竭盡全力查明事情的真相。”
“王大人可知爲何她將胡旺盛藏入寺廟多日,都不曾有人發現?”沐音問道。
王大人皺眉。
沐音繼續道:“想必王大人也不知上善寺藏有密洞吧?這胡旺盛正是一直呆在這密洞之內,方纔躲過了搜查。”
密洞?!
王大人頓時色變!
上善寺竟然藏有密洞!他怎麼絲毫都沒有聽說過?!
“此密洞應當是建於十年前,也就是上善寺初建之時。”沐音道:“之前王大人曾說過上善寺之所以建造,皆是因爲涼州的以爲富商。”
王大人有些呆愣的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建造上善寺的所有費用皆是由那富商一人提供。
“那富商的情況王大人瞭解多少?”沐音道。
王大人凝眉沉思了片刻,方纔有些茫然的開口道:“下官也只是知道他姓沈,喚名沈莊,是從荊州來的商賈,下官曾到他府上瞧過,除了其夫人和一女再無旁人,上善寺完工之際,聽人說曾遭到仇人追殺,不知道逃去了哪裡,至今也是杳無音訊。”
“哦?”沐音挑眉:“荊州來的?”
王大人點頭道:“他之前曾提過在荊州曾是做瓷器生意的,因爲荊州形勢變化,這纔來到了涼州安定。”
沐音眸中閃過一抹冷芒,能將荊州的形勢分析的如此透徹,看來當真是與荊州有些關聯的。
從荊州來的商賈?!
呵!
倒還真是有趣了!
“此事本妃與王爺商議決定,查探此事還是交給王大人處理。”沐音道:“此事本妃也不想瞞王大人,此次疫病之事可能牽扯到十年前的事端,簡而言之,十年前的建造上善寺之事很可能就是爲疫病之事所埋下的一顆引子,有關此事,本妃希望此事王大人不要外傳,查探的事情要秘密進行,萬不可打草驚蛇。”
王大人此刻面上除了震驚,也只剩下了深深的震驚了,事情簡直是超乎了他的想象範圍,沒成想此次的疫病源頭竟是牽扯到了十年前的事端,且還是十年前所埋下的引子?!
這得是多縝密可怕的心思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又是誰在幕後操後?!目的又是爲何?!
一系列的疑問與震驚縈繞心頭,讓王大人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沉默了半晌,方纔凝眉沉聲道:“依照王妃的意思,那這胡旺盛豈不也是此事之中的一顆棋子?!”
沐音點了點頭,淡淡道:“確實如此。”
王大人面容一沉,將整件事情理了一遍,卻是道:“下官還有一事不明。”
“王大人請講。”沐音道。
“既然那胡旺盛是最先染上疫病之人,那爲何其母卻能安然無恙?”這疫病的傳染速度,不可能一個日日照顧之人沒有染上半分!這隻能說明這其中定然有些問題!
沐音脣角勾起微勾,看來師兄的眼光沒有錯,這王衛確實是有些本事,既能發現這些,心思想必也是縝密的。
揚了揚眉,開口道:“既然胡旺盛是顆棋子,那自然不能讓這顆棋子費了,如果換做是王大人,王大人會如何做?”
王大人垂眸,稍一細想便已是明瞭其中的深意,面色更是變得凝重了幾分,原以爲不過是個簡單的疫病,如今事情當可謂是太過棘手了!
看出他心中所想,沐音道:“那胡旺盛與其母兩人,王爺會派人將其押送進京,另外也會將此事稟明皇上,相信皇上不日也會派遣一人前來協助王大人探查此案。”
王大人聞言,這才猛然鬆了口氣,此事若是讓他一人查探,怕是搭上性命也查不出分毫線索啊。
此事實在是太過於棘手!聯繫前因後果,真是細思極恐啊!
“本妃與王爺深信王大人的爲人,王大人莫要讓我們失望纔好。”沐音聲音帶着一絲涼意。
如此明顯的警告,王大人又怎會聽不出來,擡眸不經意的掃到那淡漠到涼薄的眸光,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連忙垂下雙眸,應道:“請王爺王妃放心,下官定然會將此事查明。”
沐音神色淡然的點了點頭道:“如此便好,這裡的事情解決了,本妃與王爺也該啓程前往幽州了。”
早就料到這些,王大人心中倒是沒有過多的驚詫,只是應了一句便退下了。
那胡旺盛母子由古月押送進京,且將擬好的書信呈於了皇上,立時,皇上便是派遣邢天明前往涼州秘密查探此事。
而此時,沐音與祁瑾熠等人卻已是啓程趕往了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