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南陽兩人離開刑房便被直接帶進了西側的牢房,與其說西側的是牢房倒不如說西側其實就是一個樸素簡約的房間,與其他牢房不同,這間從外面看來除了牢門一模一樣,周圍卻全是樸實厚重的牆壁,裡面雖談不上華美瑰麗,但是卻也算得上是別具一格,桌凳齊全甚至就連茶水也都是事先備好的,若不是周圍守衛的獄卒,哪裡又能想得到這裡會是牢獄呢?
布衣男子也就是杜阮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周圍擺式齊全的物件,神色有些焦躁不安,轉過眸子看向身邊的人湛湛的道:“掌櫃,這是怎麼回事?這還是牢房嗎?他們把咱們帶到這裡要幹什麼啊?”
這也確實不能怪他有些不安,前一刻還在刑房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下一刻突然就被帶到了這麼一個怎麼看也不想牢房的地方,而且還備好了茶水!這樣的轉變如何能不讓他心驚膽寒呢?!畢竟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那可是因爲風玉閣鬧出了人命啊,而且還是徐府之人,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但是倘若是徐府追究起來,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的善罷甘休的!人都說在上斷頭臺之前會讓其先吃一頓好的,難不成如今讓他們呆在這裡是爲了等下好讓他們上斷頭臺麼?!心中這般想着,面上的神情就更是驚恐了,原本蒼白的面容也在剎那間變得更加蒼白了幾分,甚至就連嘴脣都有些微微的泛白,垂在身側的手更是緊張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是好。
風南陽擡眸看着他越來越驚懼的神色和眼神,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得挑了挑眉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身前的桌子上,而後淡淡的道:“不用這麼害怕,你所想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這間不過就是一間比較特別的牢房而已,不用想太多。”
雖然他這也是生平第一次進牢房,但是對於官場上的一套作風他還是有所瞭解的,通常每一個牢房之內都會設有這樣的一間房間,而這樣的房間也往往是給那些特殊的人所準備的,當然這樣的特殊的人並非是指他們這般,而是指的那些有權有勢甚至只是來這裡走個過場的人,至於爲什麼會將他們帶到這個地方來,他心中倒是也有幾分驚異,不過卻更加堅定了他心中所想的那件事。
“掌櫃,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啊?他們會不會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我們都殺了啊?!”杜阮眸色驚慌,聲音更是嚇得直打顫:“怎麼辦?我要是就這麼死了我娘可就真的成了無依無靠了……”
風南陽看着他緊皺的眉頭以及顫抖的雙脣,眉宇間不由得閃過了一抹平和,看着他微微挑眉道:“既然這麼害怕,剛纔在刑房爲什麼不肯說出消息,不然你也像馬朋那樣能離開這裡了,你老孃也不會剩下孤苦無依的一個人了。”
杜阮聞言卻是有些沉默了,良久才悶悶的道:“掌櫃你說過做咱們這一行的需要嘴巴嚴實,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客人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不知道什麼纔是該說的還是不該說的,所以只能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統統都不要說,這樣就不會出錯了。”
剛纔在刑房他沒有說出消息,心中想的就是這樣的原因,但是在看到馬朋被人帶離刑房之時,心中卻也難免是有些失落的,不過卻並不是因爲後悔,而是因爲他沒想到馬朋竟然會將掌櫃的訓誡全部都拋諸到了腦後,竟然將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然而他的心中卻也並不怪他,畢竟每個人都想要活命,不是麼?更何況是他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呢。
風南陽聽着他沉悶中帶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堅定之時,神色忽然怔了一下,而後突然啞然失笑起來,擡手輕輕的撫了一下他低垂着的頭,淡淡的道:“你放心吧,你老孃不會成爲孤苦無依的一個人的,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聲音雖然淡然但是卻帶着一抹不容忽視的定力,讓杜阮有些躁亂的心忽而平靜了許多。
“真的嗎?我們真的能出去嗎,太好了!這樣我們就不用死在這裡了!”杜阮的眸中霎時間溢滿了興奮的光芒,就像是乾涸已久的草木在得到雨露之後乍然溢出美麗而又鮮豔的光澤來,已然是煥然一新。
風南陽看着他興奮的神采,停留在他頭上的手忽而頓了一下,雙眸也不由得閃了閃,脣角微微彎了彎,可真是個不怎麼聰明的人啊,他說的是他很快就能很快出去離開這裡了,可是卻沒有說他自己也能很快的離開這裡啊!罷了罷了,有生之年還能遇到這樣一個如此不計較得失將他的理念秉承的如此徹底的人也算得上不枉此生了,這也算是後繼有人啊。
前一刻還顯得有些沉悶的房間頓時變得有了幾分生機,似乎周圍的一切也都沒有之前的那般厭煩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忽而走來了一個身穿獄卒衣衫的男子,在那守在牢門的人耳邊輕聲耳語了一句什麼,只見那獄卒立即點了點頭,待那男子離開之後,獄卒便轉過身來將牢門上的鎖打開,朝着風南陽道:“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杜阮神色一怔,愣愣的道:“走?讓我們去哪啊?”
那獄卒將牢門打開,揚了揚眉冷聲道:“當然是哪來的回哪去?趕緊的!別磨磨唧唧的!”
哪來的回哪去?!杜阮神色再次一僵,難道是要讓他們再去刑房麼?!不!他不要再去刑房了!他不要去了!
到底還是風南陽反應比較及時,愣神了片刻就已經明白了他所說的意思,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要放我們離開這裡?”
恩?杜阮神色一怔,還來不及明白他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聽到那獄卒的聲音響起:“你以爲在這裡還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怎麼着?!別廢話,趕緊離開這裡!”
杜阮的神色從一開始的而不相信眨眼間變成了欣喜若狂,扯着風南陽的袖口道:“掌櫃!你說的真的是太準了!咱們真的可以離開這裡了!終於可以不用死了,我真是太高興了!哈哈……”
聽着他溢滿興奮的笑意,風南陽卻是怎麼也笑不起來,反而眉頭緊緊地蹙起,神色閃過一抹凝重,難道他的猜想是錯誤的?!怎麼可能?!事情好像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正在他沉思的當下,那杜阮已然拉着他的臂膀想要走出牢房,就在踏出牢房的一刻,風南陽猛然轉身,看着那獄卒道:“馬朋可是已經離開了這裡?”
那獄卒斜睨了他一眼,而後冷聲道:“大人已經查出在風玉閣行兇之人就是他,他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一直流竄在外,方纔意圖襲擊大人,被守衛之人斬殺了。”
馬朋死了?!不僅是風南陽,就連站在一旁的杜阮都有一瞬間的錯愕!兇手竟然是他?!他竟然還是朝廷一直以來通緝的要犯?!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變成朝廷通緝的要犯,而且還意圖想要殺了潘大人!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風南陽看着那獄卒冷硬的面龐,忽而心中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卻也有些模糊,馬朋的家世身家他又怎麼會不清楚,也正是因此,當初他纔會將其留下,也算是全了閔懷良幫助他的那點情誼吧!如今眨眼間竟是變成了朝廷一直通緝的要犯,若說這背後沒有什麼貓膩,那他肯定是一萬個不相信的,只是……既然這是他所要選擇的路那他也不必再糾結些什麼了,畢竟從他開口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那僅存的一點情誼也已經沒了。
如今他於他而言也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淡淡的垂下了眼簾,而後輕輕的拍了拍還在怔愣中的杜阮,開口道:“走吧。”
兩人的身影在這陰暗潮溼而又嘈雜萬分的牢房中卻是顯得格外的落寞,牆壁上燈火的映照將兩人身軀拉的很長,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原地。
一切的一切又恢復了之前的寧靜,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風玉閣的掌櫃被抓進去不到半日的功夫突然便被放了出來,一時之間倒是驚擾了不少的人,來來回回不過就是半日的功夫而已,竟是已然被毫髮無損的被放了回來,不少人紛紛猜測這所謂的冒出了人命謀殺什麼的自然也全部都變成了謠言,不攻自破,而那些原本打着什麼小心思的人也都不由得打消了原本的念頭,卻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消失不見的馬朋。
不過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打雜的夥計而已,如今消失了也自然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人生本就如此,在這個世上沒有幾個人會真的記住你,然而能記住你的人也不全都是推心置腹之人!也有可能是敵人!
風玉閣的事情還未完結,不曾想當日下午竟是又傳出了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徐府運河上的所有船隻被燒!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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