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沐音神色愜意的吃着備好的點心,眉眼間盡是愉悅的笑意:“師兄覺得寧振安那個老狐狸早早離開是爲了什麼?”
“找人?”祁瑾熠挑眉,擡手卻是溫柔的拭去沐音脣上殘留的糕點。
沐音眯眼一笑:“如果他當真與當年的事情有關,此時就不可能靜得下心。”
不錯,今日在景王府她是故意提及命格之事,爲的不過就是試探一下寧振安的反應罷了,不過這寧振安倒是也沒有讓他失望,所表現出的神情可當真是精彩萬分呢。
“你是懷疑那道士此番來京是爲了找人?”祁瑾熠道。
“當年的事情查了這麼些年也只不過查到了一絲蛛絲馬跡,完全沒有任何的指向性。”沐音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繼續道:“目前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寧振安與當年的事情有些牽扯,至於這牽扯究竟有多深,那就要看今日他的舉動了。”
“寧振安雖然不及祁景煥心思縝密,但是有一點兩人卻極爲相似。”祁瑾熠垂眸看向側躺在身側的人,微微揚了揚眉。
“多疑。”沐音淡笑着接話道。
祁瑾熠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摟着那纖細腰身的手卻是微微收緊了些:“音兒說的不錯,他們二人皆屬多疑之人,寧振安比之祁景煥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的話語雖是讓他有些亂了分寸,但是依照他的性子不可能沒有任何防備的出去找人,再者祁景煥的人守在身側,他更加不會輕舉妄動。”
“師兄的意思是?”沐音鳳眸微眯,閃過一道凌厲的鋒鋒芒。
“你想的不錯,他會出去找人,但是在找的卻不一定是你要找的人。”祁瑾熠輕撫身側的青絲墨發,淡淡的開口道。
沐音微眯的鳳眸卻是一閃而過的殺意:“就算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也一定是與當年的事情有牽扯的人,不論如何,既然煮好的肉都已經放到了嘴邊,哪有不吃的道理?就算不吃也要握在手裡扔掉!”
祁瑾熠聞言卻是笑的越發的柔和了:“只要音兒喜歡就好。”
沐音聞言眉宇間的戾氣卻是已然劃去了一半,擡眸看向頭頂上方的人道:“師兄難道不好奇我爲何會與祁景煥交好?”
“祁景煥雖然是寧振安名義上的女婿,但是寧振安對於他而言卻是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必要,兩人至今仍攜手不過就是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罷了。”說到此處,祁瑾熠卻是眉目輕蹙:“所以,音兒還是不要利用他了,沒用!”
沐音聞言卻是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凌然的鳳眸好似月牙般璀璨星輝,修長的五指輕輕的挑起那微垂的下巴,聲音魅惑:“所以,師兄這是不是在吃醋?”
祁瑾熠看着撫在下巴處的五指,雙眸卻是閃過一絲暗芒,撫着那青絲墨發的手卻是越發的溫柔了些:“音兒這般挑逗,莫不是想誘導師兄?”
“誘導?”沐音脣角的笑意卻是越發的迷人了些:“難道師兄是這麼容易受人蠱惑的人?”
說着,本是撫在下巴處的修長的五指卻是仿若無意的掃過那冷然的脣角。
柔軟的觸感似是羽毛般劃過脣際,沒有任何猶豫張開冷然的雙脣,卻是將那修長白皙的食指輕咬了一下,聲音透着無比愉悅的笑意:“如果這人是音兒的話,我想蠱惑我應該會十分的容易。”
食指微溼的觸感讓沐音猛然收回了五指,凌然的鳳眸在此刻也變得有些躲閃起來,前世是見過不少情侶間的親暱,但那隻不過是嗑瓜子看戲沒有任何感覺,如今溼滑的觸感尚且殘留在指尖,如何能做到沒有任何的感覺?
難得的看到沐音面上澀然的神情,祁瑾熠卻是好興致的眉目微揚,就連冷然的脣角也揚起了一絲淺淡的弧度。
“嗖——”突然,一道極其細小的聲音響起。
沐音與祁瑾熠眸光倏然一眯,耳尖微動,眨眼的功夫,便聽到古月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主子,有殺手。”
話音落下的同時,兵刃相交的聲音肆意響起。
“你猜這幫人是來殺你的還是來殺我的呢?”沐音鳳眸微挑,漠然的神情已然恢復了之前的神色。
“有區別麼?”祁瑾熠揚眉,脣角的笑意卻是未變。
沐音勾脣笑了,是啊,不管是來殺她亦或是殺他,有區別麼?不過她倒是更希望是來殺她的,因爲只有這樣只有這樣那幕後黑手的面紗才能一步步的被揭開不是麼?
“音兒看上去很高興?”祁瑾熠淡淡道。
“當然高興。”沐音笑道:“真是好久都沒有遇到過刺殺的場面了,想想看心情還真是不錯呢。”
祁瑾熠擡手輕撫了下那筆挺的鼻尖:“調皮的丫頭。”
而此刻馬車外。
古月武功本就不弱,對付起一些尋常殺手自然是得心應手,但是顯然此時出現的一批殺手不同於尋常殺手,更確切的說這些人是一批死士,一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所有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完成任務!不論生死!
十幾號人一起圍攻,饒是古月身手再好,也難免有些反應不過來,檔開襲來的一劍,還未來得及動作,便看到其中一人早已握着手中的長劍直刺向馬車內。
“小心——”古月的話還未講完,突然,幾道倏然的身影閃過,在其殺手還未觸到車門之時便已被其中一人直接擡腳踢了一個踉蹌,倘若不是在頃刻間穩住了身形,此刻應當是已然掉在了地上。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突然橫空出現的幾人已然加入了打鬥,看着各個身手不凡,出手狠辣的人,古月卻是悄然的鬆了一口氣,這幾人的武功顯然不比他弱,甚至比之他來還要隱隱高出許多,霎時間多了幾個幫手,如此一來,應付起來倒是得心應手了許多,幾乎不費任何力氣的將人完完全全的擋在了馬車前方,半點靠近不得馬車。
保持了一段相當安全的距離。
正激烈的打鬥中,一道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不要將人都弄死了,留下一兩個來作爲證據。”
古月閃身避開一劍之時,卻是沉聲道:“這些人都是死士,根本查不出任何的線索。”
“旁人查不出,不代表我也查不出。”冷然的聲音帶着一絲篤定:“將人留下兩個。”
“是。”未等古月再次開口,方纔那倏然出現的幾道身影卻是齊聲點了點頭道:“屬下遵命。”
話語剛落,手下的動作卻是越發的狠辣了不少,古月揚了揚眉卻也並未再說什麼,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他所能插嘴該說的話,這般想着,手下的動作卻是未停,不過卻也牢記方纔的命令,手中的長劍只是插入了其大腿,並未傷及性命。
而那幾人卻已向殺紅了眼,皆是一擊斃命,饒是那死士的面上都不由得浮現一抹驚恐,雖然轉瞬即逝,但是古月卻是瞧得清楚,看到他手下的動作,當即大吼道:“他要自殺!”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還未落尾,只見一人已然快速閃身上前,以一種極不可思議的書法快速的襲向了那人的下巴處,只聽一道骨頭碎裂的聲音,只見那原本打算咬碎牙中毒藥自殺之人,此刻正神色慘白的跪在地上,漠然冷硬的面容赫然多了兩道淤青的抓痕,而那本是一口完好的銀牙此刻卻是掉落一地,混合這粘稠的血液順着衣衫一直掉落在地面,微張的雙脣像是一場吃驚般的再也合不上,看上去分外的詭異而又可怖。
饒是見過不少殘忍的手段以及鮮血,但是眼前的場景卻是依舊讓他十分的駭然,這究竟是多麼快速的反應才能在其咬下毒藥的瞬間將人傷成這等模樣?!這銀牙全碎的手法當真是讓人驚異。
緊接着一個接一個的全被變成了這副模樣,存活下來的不過只有三人而已,而那倒在地上沒了聲息的卻是十人都不止。
這裡本就偏僻,根本幾乎沒有人來往,一地的屍首以及鮮血,看上去倒是越發的顯得血腥了一些。
在其死去的人身上檢查了兩遍,其中一人這纔開口道:“回門主,身上沒有任何的標誌,只有後頸處有一處極小的火焰的刺繡。”
火焰的刺繡?
沐音眸中閃過一絲暗芒,與之祁瑾熠對視了一眼,果然啊,與她之前猜想的一樣,果真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呢,不過這麼早便暴漏了身份那可就不好玩了。
揚了揚眉,淡淡道:“將人帶走吧。”
“是。”幾人齊齊朝着馬車的方向拱了拱手,恭謹的道:“屬下告退。”
待那幾人離開後,古月卻是也未在停留,閃身一點人已然到了馬車駕車處,手中的繮繩一緊,馬鞭一甩,帶路的馬兒已然飛奔而去,徒留下一堆黃土以及那被黃土蓋去血漬之印的屍首,一個接着一個,鋪滿了這一方地界兒,看上去卻是出奇的和諧。
馬車越行越遠,直到終成一點方纔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