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現了心事的程愛瑜,微微揚起脣角,睨着靠在門邊的唐楓:“你怎麼來了?”
顧唐兩家向來水火不容,有顧家人在的地方,唐家人絕跡不會出現。今天卻極爲奇怪,她剛纔在會場上幫老爺子招待客人,已經撞見了顧伯父和唐楓的兩位叔叔,如今又碰上了唐楓,難不成他們還想在老爺子的壽宴上,上演一出家族鬥爭?!
想着那狗血鏡頭,程愛瑜癟了癟嘴,又將注意力投回他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而他沒有正面回答,只說了句“萬事沒有絕對”,就迅速的轉移了話題:“哎,小魚,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交易?”在聽到那句話的瞬間,程愛瑜怔了下,視線交匯的剎那,卻從他自信的眸中看見一絲隱憂,就立刻意識到了事情的根本,迅速收斂心思,雙手環胸的微微揚起下巴:“說說看,是什麼交易,讓你認爲我一定會答應!”
“顧繁華。”唐楓緩緩開口。
“繁華?如果她要是知道,自己成了咱們交易的籌碼,估計不第一時間掐死你,也會來找我拼命!”她太瞭解從小玩到大的死黨了。
“不,你會答應的。”唐楓篤定的說。
他踢了踢腳前的地燈,凝視着程愛瑜,貼近她耳邊,說了個名字。然後直起腰版,又靠向門框,睨着她她忽變蒼白的臉,微微眯起了眼睛。
雖然,對她來說,在這個熱鬧的場合,提起那個賤女人的名字,是件很殘忍的事兒,但爲了繁華,他只能這麼做。
“你……怎麼會知道她!”
“小魚,我們認識也有二十年了,我唐楓想知道的事兒,就算在月球坑裡埋着,我也會造個飛船上去扒開看看。不過你放心,當年那件事,你哥哥掩藏的很好,我查到的也只是些皮毛。但我想,這些就夠了!因爲,我剛剛收到消息,那個女人——回國了!”
臺上意氣風發的程老,在共同舉杯後,繼續着措辭優雅得體的致辭,並沒有誰注意到這對躲在陰暗的角落中的男女。
而此刻的程愛瑜,因爲時隔八年,再度聽見那個女人的名字,變了臉色。尤其是那雙眸子,冷的駭人。
“唐楓,我他媽的真該宰了你!”許久,平復心情的程愛瑜,撂下狠話。
唐楓不以爲意,聳聳肩道:“小魚兒,你要真想宰我的話,隨便挑個軟肋,往你負責的欄目上一放,我連同我的公司就得來個一波三折,哪還有我站着的機會?不過,說真的,那女人還真有幾下子,我以爲程大少爺會把她拖下地獄,沒想到,她到自己爬上來了,嘖!”
程愛瑜聞着唐楓身上那股混着菸草與酒味的古龍水,只覺嗓子堵得厲害,半晌哼了聲道:“廢話少說,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是顧繁華。不論接下去的日子裡,會發生什麼,魚兒,我請求你,幫我保護她,照顧她,支持她……”
唐楓說的深情款款,程愛瑜卻越聽越不是滋味的打斷道:“你他媽少給我煽情!準備玩哪樣啊,說的跟要和她生離死別似的!”
“不是我要和她生離死別,是我——總之你別問了,答不答應吧!”唐楓煩躁的攏了攏頭髮,繼續道:“除了這事兒,你還得給我弄清楚,顧繁華和你三哥的那張結婚協議,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哎……似玉妹妹,我唐楓活這麼大,沒求過誰,你們程家內部的事兒,我根本沒辦法查,你他媽就幫我這一次,就一次!成不成!”
他知道了?
程愛瑜眯了眯眼睛,心中掀起一絲羨慕。
她羨慕顧繁華,有唐楓這個男人,始終站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而她和景煊……如果沒有八年前的遭遇,或許……
打斷臆想,程愛瑜微微頷首:“我儘量,不過也只能保證繁華不受傷害。倒是你,真的準備跟唐家決裂,同時向顧家開火?!”
“誰知道呢!”唐楓邪笑着朝她眨了眨眼睛,轉即在一陣掌聲中,壓低嗓音:“作爲報答,我會把那女人回國後的動向告訴你。附贈一條,景煊今晚鐵定會來,我保證——你爺爺今晚的壽宴,絕對精彩!”
掌聲落定時,唐楓就整理好自己,從程愛瑜身邊越過,自徑走向人羣中央。
程愛瑜靠在門邊,默唸着那個幾乎刻在噩夢裡的名字,忽然掀起嘴角,眼底劃過一抹染着恨意的凌厲。而這時,齊默勳的聲音傳來:“小魚,你怎麼還在這兒,程老讓你過去和他一起切蛋糕呢!”
見她太久沒回去,齊默勳找了過來,不過遠遠的看見她和唐楓在說話,沒有靠近。但卻能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很爲妙。
“哦,這就來!”重整笑容,程愛瑜挽着齊默勳走去。
穿過人羣時,她用餘光環顧四周,依舊沒有見着景煊。她以爲自己該因此而放鬆,不想反倒有些緊張,隨之一抹難以察覺的失落,劃過眼底。但她掩飾得很好,並沒被任何人看穿。
“丫頭過來,陪爺爺一起切蛋糕!”
程老第一時間看見了孫女,朝他招手。
擠在跟前的人們給她讓了條道。
程愛瑜提着裙襬走上臺,微笑着擁抱程老,聲音歡快的說:“爺爺,生日快樂!”接着,在衆人的祝福聲中,被家人包圍着,同程老握着一柄精緻的刀具,朝漂亮的蛋糕上劃去。
而就在這時,唐楓走上了臺,搶過司儀手中的話筒,高聲道:“讓我們祝賀程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接着,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我唐楓,也要給大家帶來一條喜訊。就是——我要結婚了,和我的女朋友,也就是在座不少人看着長大的顧繁華小姐!”
程愛瑜握着刀柄的手,顫了下。
還真如她所想,唐楓這廝,果然在壽宴上,扔下了一包炸藥,炸得全場空氣頓時瀰漫起硝煙的味道,在一瞬的安靜後,沸騰了。
同一時間,宴會廳的大門,再度打開,又讓着沸騰的大廳靜了下來。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朝門口投去,看向同行而至的三人。
不禁,又是一怔。
程愛瑜倒退半步,漆黑的眸子倏然瞪大,瞳孔也猛地擴了一圈,默默的念着那個男人的名字——
“景……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