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鳳怒氣的道:“大哥.是你說功是功.過是過.他樑安是有功.可是他過錯也不小.他迷惑主將.明明知道現在這種重要時刻.卻尊卑不分.偏偏要你留在他身邊.大哥.你莫要寒了將士的心啊.”
他苦口婆心.總覺得王匡遇到了樑安.就不似從前那般一心想要討伐王莽.對軍中的將領也不似以前那般關心.
“二弟.樑安沒有迷惑我.軍中的事務我自有分寸.”王匡微微皺眉.
“大哥.你現在已經爲了那個樑安方寸大失.二弟若是不提醒你.只怕你將來爲了他已然忘記我們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已然忘記了當初組建綠林軍時的宏圖大志..忘了當初爲什麼要討伐王莽..”王鳳激烈的道.
“我沒有忘.”王匡立刻道.然後雙眼微微漾出些柔情:“我一直都沒有忘……我做的所有的事從來爲的都是他……”曾經爲的是報仇.現在是爲了保護他.
立刻.身旁的王鳳怒氣衝衝的道:“從來都是爲了他..大哥.你與他認識才多久..你就已經忘了曾經要討伐王莽還天下太平的誓言.”他言辭激烈.額上青筋一跳一跳.氣以往宏圖之志、心懷天下令自己敬佩的大哥已經完全變了.他心裡已然在乎那人重於在乎綠林軍了.甚至還說出如此荒唐的話.
王匡望着氣極的王鳳停頓了些.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加言論.然後問道:“二弟.劉秀近日有沒有書信過來.”
“沒有.”立刻.王鳳語氣仍有點不豫的道.
王匡皺了下眉.心中有着前路的擔憂.他思忖了片刻.道:“二弟.你立刻飛鴿傳書給劉秀讓他務必明日就要到昆陽.”
“是.”王鳳道.然後嘆着:“現今只能寄希望於劉秀了.”
綠林軍中人人自危.今夜有多少人不能安眠.深夜瀰漫.星光點點撒在枝椏上.如開了層淡淡的銀花.王匡亦是一臉愁緒的向後院走去.
王邑帳中
王邑一臉陰霾的坐於主坐上.看着坐於下座的衆將領.心中仍然記掛着今日的事.他狠狠的在心中罵着這些固執死板的人.只差一點.就是那麼一點.他就可以攻進昆陽.帶着敵軍首領.凱旋迴朝.受盡賞賜.現在全被這些人毀了.
將領也紛紛知道王邑的心情.坐立不安.有怨卻不能發.
過了好一會兒.王邑陰冷的聲音才重重的道:“今日辛苦衆將領了.明日繼續攻城.我就不信我百萬之師.所過之城無不震懾.今攻此城.勢必將蹀血而進.屠盡滿城之人.”
滿座皆靜.沒有人敢反駁.
王邑冷冷的一聲斜笑.就要揮退那些將領.嚴尤站起來抱拳道:“將軍.不可.”
立刻王邑的怒氣又激起.他雙眼憤恨的看着嚴尤.想着他三番五次的違逆.恨不得殺之爲快.
嚴尤看到王邑的眼神.渾濁的眼中有着寒心.卻不得不進諫.他是漢朝元老.斷不能眼看着百萬之師傾覆.他朗聲道:“孫子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爲不得已.將軍.今日我42萬大軍攻城已過數日.可是我軍損傷如何.末將請求先休養生息.再行謀略爲上之策.”
“謀略..嚴尤將軍真是善用謀略之人..可是盡用在了自己人身上.爲自己謀利.”王邑猛的呵斥道.
嚴尤立刻一驚.王邑接着斥道:“嚴尤你是想要我用了你的謀略.然後回朝後向陛下彈劾我.爲自己領賞邀功..”
“將軍.末將絕無此想.”嚴尤立刻跪地道.滿臉驚慌的道.
“你有沒有這個想法.我清楚的很.”王邑冷哼了一聲.然後招了周身的近衛.道:“嚴將軍年老多病.頭腦發昏.現今革去一切職位.在軍中好好休養.等我軍凱旋而勝之時.”
“將軍.”嚴尤驚道.兩個近衛已經走到他身邊身後.高大的身軀壓下一片陰影.
滿座皆是唏噓聲.陳茂忍不住的站起來道:“將軍.嚴將軍一直德高望重.斷不會做那爲己謀利、罔顧大局的事.請將軍不要聽信小人之言.”
可是換來的卻是王邑斜眼的陰霾:“陳將軍.莫不是也想如嚴尤一樣..”
陳茂一驚.望着王邑.在看了一眼嚴尤.微微嘆氣的坐了下來.
“嚴將軍是自己出去.還是要我讓人拖出去..”王邑又將目光投到了嚴尤身上.
嚴尤老淚盈眶.卻仍是懷着希望:“將軍.請一定要相信末將.現今兩軍皆是死傷慘重.我軍若是這時向綠林軍求和……”
“求和”二字.立刻激起王邑全部的反感.他向來唯我獨大.哪有求和之說.這不是向世人表明他技不如人..他以後還怎麼面對滿朝文武.還怎麼服衆..
“拖下去.”王邑冷寒的臉如結了層冰.對着嚴尤身後的人.
立刻那兩個人有力的臂膀抓了嚴尤的手臂.嚴尤一驚想要抽臂.卻被那兩個人死死的扣着.向外拖去.
他知道剛剛的話又觸怒了主將.於是立刻改言:“將軍.我軍並不是真正求和.我軍炸和示弱.綠林軍也被困多時.主力又在攻佔宛城.定是不願與我軍多耗.我軍只要勸和成功.綠林軍一開城門.我軍定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將軍…….”
嚴尤被拖着出了帳中許遠.聲音才徹底聽不到.王邑陰着臉一直不耐的彆着頭.這時他揮手道:“都退下吧.”
“末將告退.”
一聲齊聲的響聲後.將領才退出主帳.
夜光彷彿也凝重起來.照在那些紛紛搖頭走向自己帳中的人.
“嚴將軍爲人剛正不阿.怎會貪圖功勞、罔顧將士的死活.唉……”一個人嘆道.
另外一個人看着也是極其無奈:“王邑此人剛愎自用.疑心太重.我軍只怕會毀在他的手上……”
翌日清晨.王邑軍中士兵剛剛元氣大傷.尚未修養好.一陣鼓鳴聲.催促的聲音就響起.許多人還帶着紗帶.就已經隨着主將到了戰場.
只是.這一次王邑不似以往那般立刻下令進攻.他策着馬.來來回回的望着遠處的城牆.一會兒看天.一會兒看地;一會兒沉思.一會兒皺眉.
那個嚴尤說的對.昆陽地形易守難攻.此番再貿然進攻.只怕也是無疾而終、徒勞無功.
若想不戰而屈人之兵.除非有昇天遁地之功.
王邑脣角掀起了笑意.然後他立刻朗聲對着衆人道:“回帳.”
他策着馬上前.馬兒恣意的受着主人的驅使.脖兒一揚.就長嘯着而去.然後身後是不明所以的衆將士.
回到帳中.王邑向着近身的士兵耳語幾句.待他們出去.他面上漾處神秘的笑容.
過來一會.他突然喚人上酒.然後一改昨日的陰鬱.大肆的飲酒作樂.直到晚上.夜幕上黑濛濛一片.沒有任何星辰.他才使勁的砸下手中的酒壺.清脆的聲音如破敵之聲.讓他心情更加澎湃.
他站起來.腳下全是空了的酒.微微在地毯上打着滾兒.流淌着些酒.
王邑眼中似火般燃燒些什麼.然後他邁着寬大的步子向帳外走去.他面上原本有些暈紅.在夜風中被吹散而去.腳步穩如泰山.完全不似喝酒之人.
他走到主帳外.號召近衛鼓鳴戰響.
立刻.全帳的人都跑出來.滿臉慌張.手握武器.四顧着相望.以爲是敵軍攻過來.可是四周皆是自己人.他們不明看着站在亮光的地方的王邑.
王邑只是笑着.面容有着格外的自信.然後他望了望了趕過來的將領.才擡手示意近衛停止鼓鳴.
“將軍.這是何意.”陳茂上前問道.
王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向前走去.他身後的將士一頭霧水的跟着.看到他在一個帳外停下.漆黑的帳中沒有一絲光亮.然後王邑向身邊的近衛遞過一個眼神.
近衛立刻點頭.上前一步一把掀開了帳.一把把鐵鍬透着銀光.映入眼前.堆在原本的帳中.
王邑轉身對着衆人道:“我們百萬之師.難道還怕區區一座小城.今日我王匡便是挖地.也要進入昆陽.”
隨即.他帶着衆人奔赴城下.遠遠的看着城上的燈火.他眼中殘血般的有了笑意.一聲令下:“挖.”
荒漠的戰場半人高的雜草.彷彿被長期的血液浸養.所以長的格外盛.將忙碌的將士的身影遮蓋住.
王邑與衆將領站在那兒.突然他湊近了些.對着微微怔鬆的將領說了幾句.他們一驚的擡頭.然後紛紛點頭而去.加入了挖地道的將士中.
夜色凝重.這邊一片忙碌緊張.綠林軍的府中卻格外的輕鬆.因爲他們剛剛得到了細作的密報:王邑竟然革去了嚴尤的一切職位.軍中也是衆怒不敢言.而王邑卻飲酒作樂.彷彿火防那一戰受大了極大的挫.
王匡在樑安的房中細心的爲着樑安上了藥.包紮好傷口.就坐在他牀邊看着他.手中仍然握住樑安的手.
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