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明媚的日光照在這些聚在硃紅大門前的美貌少女前,讓她們身姿更加英姿,讓人動容。
刺史大人?!
那人羣衆人一陣沉默,再是羣起,紛紛擡頭隨着那領頭紅衣少女吶喊道:“向刺史大人討個公道!”
聯想近日太守的反常,竟不再壓榨他們,還每家給了不少錢,讓他們做出安居樂業,幸福安康之像,那些百姓亦不是傻子,再聽這些姑娘的話,當即明白,定是刺史大人來了。
刺史大人來了,他們的苦日子到頭了!
那些百姓吶喊中帶着興奮和期冀,憤起一搏均紛紛擠上前,聲勢一下子響徹天際。
太守府門口孔武有力的壯年森嚴的站在暗處,陡然遇到聽到這麼大的聲勢,這麼多的憤起,均是一怔,不知所措間,一個肥胖,衣帶尚未整理集齊的人,帶着怒氣走來。
“誰?!怎麼回事?!!”李太守步履蹣跚、怒氣衝衝的來到門口。
一看那門口滿是擁擠的昨日醉紅樓請的姑娘,頓時怒不可遏,直直狠狠盯着那門口的女子們。
這些女子,自己還沒去找他們,現今到自己送上門來了!!
已經喊啞嗓子的姑娘們,已是香汗淋漓,可是一看那平日壓榨,無惡不作的太守出來了,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憤,啞着嗓子奮不顧身的向前衝去,堵在寬大的門口,聲音如黃鶯啼血,悲涼帶着發自內心的憤慨。
“我們要見刺史大人!請刺史大人爲我們討回公道!”羣起而憤之,人頭攢動,百姓抗議之聲響徹雲霄。
這在那李太守微怔,看着那些暴民,剛要出言謾罵,一聲冷淡帶着責備的聲音響起。
“李太守,怎麼回事?”身着布衣,氣質儒雅,威嚴的臉上不滿的望着那李太守,凌厲的眼神瞥向那門外聲情激昂的衆人。
李太守一聽,心中轟然一響,他費盡心力、財力,維持的假象全被這些暴民給破壞了,頓時他心中滿是惡意,暗暗怨道:等刺史走後,他定要讓這些暴民好看!
鮑宣凌然的目光掃過那太守,上前走了幾步,停在門口,那身後一直跟隨的三人亦走到了門口。
如此宏大的陣勢,看那李太守還怎麼隱瞞?!
衆人淡漠的臉上在秋去冬來,暖日的照耀下,竟帶着奇異的笑容。
那領頭的紅衣女子一看昨日那貴公子,眼中驀地一亮,再是昂揚凜然的轉身,洪亮正氣的聲音傳到每個在場的耳朵中:“刺史大人出來了!我們向刺史大人討回公道!”
衆人隨着那紅衣女子,看向站在正中的鮑宣,那人剛正的臉上彷彿帶着正氣和他們一直存在心底那幾乎滅亡的期冀,如萬道光芒照見每個人的眼裡、骨骸裡,讓他長久以來絕望冷淡的心突地一熱。
“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
……
一聲聲帶着悲哀帶着難以表達的期冀,人們複雜的眼光擒住淚光看向那高處的人,彷彿那是他們悲慘生活唯一的救贖。
鮑宣看着這一幕,雖是早已知曉,可當真切親眼所見,一直剛硬的心也被動容,那些被欺詐的百姓,將所有的期冀交予你一人,他怎敢辜負?!
“鄉親們!”他喊道,洪亮的聲音陡然劃破那悲哀的氣氛,讓那些百姓一怔,頓時剛剛還嘈雜的太守府門立刻安靜下來,每個人睜着期冀的眼神看向那高處之人。
“不知大家有何冤屈要找鮑某,儘可道來,鮑某一定竭盡心力爲大家討個公道!”
這話一出,全場皆靜,空中大雁南歸,萬物蕭條,那李太守正暗自怨恨那些無恥刁民,人羣中突地爆發出響亮的叫好聲和層層激動滂湃聲,久久流轉。
刺大大人要爲他們主持公道了!!
那些只是生出一點期冀,卻擔心那刺史大人與太守一般,狼狽爲奸之人,現今滿心都是期望,擡頭望着高處之人,再也難以抑制長久壓抑的內心,全場轟動,呼聲澎湃。
太守府邸,明鏡高堂,鮑宣坐在中正,緊跟後面的三人站在他的右側。廳下是那紅衣女子和李太守,一跪一站,廳外佈滿了剛纔呼喊的羣衆。
“大人,我們清河郡原本自給自足,百姓安居樂業,可是……”那跪着的女子,面容豔麗,卻滿是忿憤的突地伸出皓白的食指指向那身旁的太守,“自從這李太守來到我們這,搜刮欺詐百姓,無惡不作,我們清河郡自此不得安康,人人自危,好多人不得已顛沛流離,出走外鄉……”
那女子尚未說完,面露哀色,一個尖利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話:“你胡說八道!”
驀地,那李太守又似是平息了怒氣,諂媚的笑容印在他肥胖的臉上,轉身對着鮑宣道:“大人,上次下官可是帶您去查看了民情,風調雨順,百姓安樂,何來的欺詐?!這女子分明是誣陷!”
那女子敢要反駁,李太守卻鄙夷的看着地下人,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又道:“大人,區區娼妓,何足爲信?!”
那紅衣女子低着頭,亦能知道來頭頂處的鄙夷,外面低切的議論聲,心中哀切,擡着頭,目光真切盈着淚光:“大人,小女雖爲娼妓,但所言具是屬實!大人不信可以去問那外面的百姓!”
鮑宣望着她,剛要開口詢問外面的羣衆,那李太守臉色突地大變,卻強壓住顫抖不安,諂媚着上前,輕聲道:“大人,那女子昨日才傷了您,怎可信她?!”
李太守說這話,自是希望那鮑宣能夠怨恨那女子,從而公報私仇,李太守佝着身子,停了片刻,看那鮑宣果真開始沉吟,心中一喜,決定加把火,又道:“大人,下官早已將白銀五千送到了您的馬車上。”
諂媚的話帶着討好,鮑宣一聽,嘴脣驀地勾起嘴角,望了望那李太守,再望了望那紅衣悲切的女子,再擡頭看向外面黑壓壓真切的目光和人頭。
李太守陡的看到這笑容,頓時一鬆,心中大喜,退後,身子已是挺直,再無剛纔那心驚害怕膽顫之色,有的只是得意傲慢,瞥向那跪着的女子,竟不屑的“哼”了一聲。
注:漢朝沒有公堂,只有刑堂,所以只能把對薄公庭設在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