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剛剛緊張的氣氛尚未散去,乍聽那威嚴的聲音傳來,衆臣皆是一怔,再是唏噓,何人可以封侯?!從侍中到侯爵,這可謂一步登天,至今無人可及。
朝堂之外,側殿中,董賢緊閉的雙眼印在那慘白的面上,隨着那從朝中傳來的話語猛地睜開,不敢置信的循聲望向那正殿朝堂之上,紅牆相隔,看不見那朝中的景象,卻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緊張的氣氛。
董賢緊握的手指微微顫抖,長長的睫毛下垂遮住了眼中流轉的複雜。
“陛下,小小侍中一躍成爲侯爵……”朝廷中,御史大夫趙立出列,拱手皺眉:“無功無德,無績無血統,臣恐會多有微詞。”
“多有微詞?”劉欣冷然的面上一笑:“董侍中,在朕大病期間,侍候朕旁,無微不至,怎可說無功無德?!”
“陛下,董侍中,隨侍陛下身旁,乃是本分,若陛下體諒其一番苦心,不如賞其一千錢並賜府邸一座,若是僅因其侍候有到,而封其爲候,恐會讓其他候王不滿,說陛下偏頗了心。”心旁驚魂的丞相這是才反應過來,已是出列道。
劉欣望着他,森然的面上正要動怒,瞟向那一旁的鮑宣和爲退下的車伕,脣角驀地扯平,平淡無奇的聲音轉向那剛正之人:“鮑大夫,你說呢?”
衆人的目光陡的轉向鮑宣,中間還夾雜着些許不明的仇恨,鮑宣皺眉聆聽的眼瞼微擡,望着高處端坐的身影,朝堂中只有他知道陛下從未大病,陛下這是私心想要賞賜那同他們一同出宮的那個美少年罷了。
“陛下……”他朗聲的聲音傳來,那高處的目光看向他時帶着一絲笑意,讓他想要說出的話一頓,陛下在朝中除了自己無一心腹,若是自己再駁了他的意思,只怕會寒了他的心,可是那董侍中,雖與那人相處不多,但亦是知道那人性格溫順,卻也不至於擔當侯爵之職,陛下若一心違背常理,封董侍中爲候,再加上剛剛的殺雞儆猴,只怕朝中再無人支與陛下。
“陛下,臣亦覺得董侍中雖是恪盡職守,但亦不至於封侯,陛下不凡多賞賜董侍中,以寬董侍中之心。”鮑宣心裡爭鬥了一番,嘆聲隨着話語而出。
劉欣望的他,笑意略微僵住,轉過頭,望着朝廷中各色官服,那些人雖是伏在自己腳下,卻心中各異,他頓了好久,才似是不在意道:“如此,就如各位愛卿所言吧。賜董侍中一千錢,並與府邸一座,可與朕同車同坐。”
衆人聽罷,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們還以爲陛下會像剛纔爲那太守之事大怒,卻不想陛下聽了那鮑宣的話,只是簡單了事,衆人皆是對那鮑宣更是心中怕了一分,陛下竟如此信任那鮑大夫。
“各位愛卿,還有何事要進諫?若無事,退朝吧。”高處略微疲憊慵懶的聲音傳來。
“臣無本啓奏。”朝下一片齊聲。
劉欣望着,額角微疼,“退朝!”他未看那跪地行禮的大臣,起身走進側殿,衣袂翻轉,帶着快意和些微隱忍。
側殿中,董賢和秦風恭敬的站在一旁,劉欣望了他們一眼,未停頓,及擡腿走出朝中。
宣室殿外,黑紅龍袍在寒風中飄轉,身後兩人皆是面色慘白,單薄的身影緊緊跟着前面的人。
來到殿前,一衆小太監遠遠看見,趕忙下跪道:“參見陛下——”
劉欣直直走進宣室殿中,身後兩人即要停步留下殿外,那飛快走進殿中的身影傳來低沉的聲響:“聖卿,過來。”
董賢低着頭,即隨着前面之人,進入殿中,身後秦風將那敞開的朱門輕輕闔上,冷然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與那些小太監站在殿外。
宣室殿中,劉欣坐在牀邊,頭領珠簾微搖晃,董賢跪在他身旁,殿中溫暖的氣息掃去殿外的寒冷和略微的疲倦。
低垂的睫毛望着地面,一雙手突地撫上董賢白皙中透着青色的面上,將那低垂的頭擡起,“聖卿……”劉欣低低喚道,眼瞼闔上,手中觸摸那手下溫軟細嫩的肌膚。
“陛下……”董賢應道,睜大的眼睛閃過一絲亮色,他笑着對那牀榻之人道:“您一夜未睡,朝堂中又是一片激烈言論,臣伺候您就寢吧。”
他溫雅的聲音似帶着柔音,讓劉欣感到一絲睡意,“好。”他亦是笑着閉着雙眼將手伸開。
董賢將那龍袍整齊的疊好,放置牀邊的案桌上,將那被錦輕輕蓋在那人身上,剛要離手,手腕被抓住,牀榻安然閉目之人,輕聲帶着睡意:“聖卿,你也累了。到朕身邊來。”
董賢看着那倦容,想到朝堂中他對自己的一番好意,雖是作罷,雖是自己不願這麼成爲衆矢之的,但畢竟陛下是真心對他。
“好。”他輕聲應答,除去身上衣着,脫下靴子,輕輕爬到他身旁,躺下。
劉欣脣角驀地擡起,手一轉,即將那人納入懷中,下頷抵在那人的發頂。董賢一怔,擡眼卻未見那人有異樣,只是抱着他睡下,心中一鬆,頭軟軟的枕在那人的臂膀,腦中紛紛擾擾,卻抵不住撲面而來的睡意,沉沉的閉上雙眼。
這一覺,似乎睡的格外沉,格外久,董賢睜開雙睫,屋中已燭光閃閃,入眼即是那深沉如海,點點笑意柔情的雙眸,他睡意黯然的眼驀地一亮,趕緊起身,“陛下——”聲音帶着自責。
劉欣望着他,支起手撐起身子,他靠着的那處臂膀,已是僵硬,令的他眉頭輕皺,臉上卻笑意然然。
董賢心細的立刻發覺,立刻更是自責:“陛下,臣爲您按摩下吧。”他低着頭,聲音還夾雜着啞啞的睡意。
劉欣一眨不眨的望着董賢,董賢半天未見那回答,擡頭瞟了一眼,看見那笑意,只好大着膽子上前輕輕將雙手放在那臂膀,微微按壓。
“陛下,您有好點嗎?”片刻後,董賢擡眼問道。
那人爲做答,只是將那擱在左臂的雙手拿下,握在手中把玩,那白秀修長的雙手美麗柔嫩,與握住它的手不同,他常年習武,雙手已生出繭,寬厚堅硬。
“聖卿,朝堂上的事你都聽到了?”他突地笑意的望着董賢。
注:董賢最終是封侯的,他歷史上的地位甚至比這個還高,但是他不是現在封的候,是……(嘻嘻,我就不劇透了)反正,我會嚴格按照歷史的軌跡走的。。
其實,俺寫着寫着就很心疼董賢和漢哀帝,我想把他們寫的瀟灑,快意恩仇點,可是又發現這與歷史不符,只能尊重歷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