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喧譁?!”電閃雷鳴之際,一個宏厚帶着睏意的人,不滿的走出來。
此人衣着華麗,袖擺繡工精良,身體微微發福,將寬大的漢服撐起,滿臉橫肉,說話時兩頰肥肉上下顫抖,此時他正滿臉怒氣的看着這些闖入府邸的人。
那些奴僕聽到聲音,正欣喜,微怔間,劉欣已一個健步,衝到門口兩位站立人身旁。
“噗通——”隨着那極快的身影閃入,那些早已打累的奴僕尚未來得及反應,一個接一個飛到那太守面前,重重的落在地面,激起一地灰塵。
“你……”那剛剛還點睏意的太守,頓時被這變故驚住,腳下那些花重金聘來的孔武有力的奴僕,癱倒在地,叫苦連天,他不受控制的後退一步,指着來人:“你們是何人?!”
那後面剛剛差點被襲擊的中年人,上前一步,譏諷的眼角淡淡掃了那太守一眼,從懷中拿出那明黃帛書。
那明黃帛書一被拿出,那太守立即怔住身子,寬大臉龐上小小的眼睛眯的快要看不見,彷彿那帛書似刺眼的光芒,不能直視。
那太守突地醒悟過來,臉上僵僵的,腿卻發軟的很,他幾乎要跪下之際,那拿着帛書的鮑宣道:“李太守,還不請我們進府?難道還要再把我們趕出府邸?!”
他的話洪亮帶着明顯的諷刺,那太守生生被嚇得顫抖了一下,原本僵硬怒氣猶在的臉上立刻賠出一個笑容,諂媚的彎着身子,“不敢,不敢,不敢……”
他連說三個不敢,態度一改剛纔,那些奴僕還準備在將這些惹事的人趕出去,卻突地聽到自家老爺這麼說,一個個怔在當場。
那些奴僕自是不知道這帛書是什麼,可是久經官場的太守自是知道的,那明黃只有當今天子才能用的啊,普通人家當是擁有明黃的布,已是大罪了。
“四位貴客快請,快請!”肥肉臉上堆滿笑容,擠在顴骨處,讓人心生反感,那太守卻不知,一個勁的陪着笑,坐着請的動作。
“哼——”鮑宣邁着寬大的步子隨着那太守走進廳房,身後三人亦跟在鮑宣後面,好似隨同,唯那人馬首是瞻。
明亮的大廳,上好的瓷器散落在屋內四角的桌案處,廳內富麗堂皇。
待將那中年男子請上上座,那隨同的人亦坐到兩排的座椅處,那太守才心中微鬆,站立着帶着點忐忑道:“大人莫要與那些奴僕置氣,他們沒見過什麼世面,不知道是大人您!”又似怕那上座的人記仇,趕忙彎着要諂媚帶着怒氣:“改明,我好好教訓他們,讓他們有眼不識珠!!”
“好了。”鮑宣望了一眼坐下的劉欣,不耐煩的打斷,“本人奉天子之命,擔任督察刺史,前來各地巡查民情。”他拱手對着前方道,威嚴嚴肅。
“是是是。”李太守笑道,“敢問大人是?”他謙卑的弓着身子。
“鮑宣。”
幾乎那字一吐出,那李太守臉上的肌肉在此僵硬,半天抽搐了下,才醒悟道:“可……可是當今諫大夫鮑宣?!”
“正是。”鮑宣朗聲道,儀態威嚴。
李太守明顯一怔,白肉滾滾的臉上微微漲紅,厚厚的嘴脣微微顫抖道:“鮑大人……鮑大人想何時體察民情?”他激動中帶着慌張。
端坐着的鮑宣看了一眼那李太守,餘光瞥向那坐在兩側的座椅上的人,那人微微低垂,未有任何表示,鮑宣略微似沉吟一下道:“不急,我們長途跋涉,先在貴府休息幾日再做打算。”
體察民情,一路上看的已經夠多了,還有何體察?!想來體察的,也不過是面前李太守讓我們看到的吧?!
那李太守聽罷,緊緊繃住的身子終是一鬆,還好,他還有時間去佈置外面的景象,外面那些刁民可不能讓鮑大人看到。
“鮑大人可是陛下身邊的紅人,小人定會安頓好大人。”他諂媚中透着討好,“鮑大人,小人帶您去您的臥房,有什麼事,您就吩咐,小人一定幫您辦好。”
鮑宣看了看李太守,脣邊的笑容若有若無,眼睛卻瞟向坐在一側的三人。
李太守當即會意,笑着道:“大人放心,大人的人,小人一定待之上賓。”
隨着眼前的人微微點頭,站起來隨着他走出廳房,那脣角似乎還有對他滿意的笑容,李太守才終是勾起一抹笑容,挽起寬大的衣袖,擦拭額頭的汗水。
月白露出,那李太守一番示好後終於離去,一行四人才聚在桌邊。
“陛下,那李太守當真可惡,您欲如何?”鮑宣坐在劉欣身旁,剛正的臉上露出鄙夷。
“現在還不能動他,先在這呆幾天,看他有何動靜,到時候回都城,你寫一份諫言彈劾他。”劉欣皺着的眉頭帶着怒氣。
“是。”衆人應道。
“退下吧。”他聲音低沉帶着疲憊,又道:“董賢留下。”
秦風與鮑宣皆看了一眼董賢才道:“臣告退。”
那門被打開,立刻又被關上,帶來秋日的涼爽。
董賢坐在他對面,他低着頭,眸光晦暗不明,一天他都是這樣,劉欣也不知爲何要將他留下,只是看他這般,心就驀地一痛。
“聖卿,今日可有受傷?”他溫柔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人,其實這句當真是廢話,他一直注意着他,他有沒有受傷,劉欣怎會不知?
“回陛下,臣沒有受傷,多謝陛下關心。”董賢眸光異樣一閃而過。
劉欣望着他,終是幾不可聞的嘆一聲:“聖卿,出門在外,你多加小心。”他提醒道。
那低頭的人微擡:“謝陛下,臣知道。”
董賢面色平靜,劉欣看着他心中微安:“退下吧。”
月光下,董賢的面容如新月般皎潔,睫毛蹁躚的閃着,眸光微擡,似是高處不勝寒的仙人,在對面的人疑惑的再次轉過目光,他才道:“陛下,臣爲您寬衣吧。”
劉欣一怔,他不是一直躲閃自己嗎?來不及想明白,嘴角的笑容已攀上眼角:“好。”聲音愉悅的好似琴音拂面。
低低的笑聲在董賢觸到那衣角陣陣從頭頂傳來,他疑惑的擡頭,那人卻似是高興極了,對他眨了眨眼睛。
如星的眸子,調皮的對着他眨着,那嘴角勾起的笑容,好似春風,董賢一眼望見,低着頭,輕輕扯起一抹微笑,心中竟也似那人這般愉悅。
注:歷史上的鮑宣其實是一個很剛正不阿,飽腹經綸的人,可是這樣的勢必也不能理解漢哀帝和董賢那樣的愛情,所以後來很多次,鮑宣曾經就此事對哀帝諫言,可是拋開他的迂腐,畢竟人家只是一個封建思想的讀書人,他還是一個很重情的人。
鮑宣與他妻子的故事,那真是堪比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有興趣的,百度吧,也算是歷史上很有名的曠世奇愛。
其實,我單獨把鮑宣(人家又不是男主角)拎出來說,也是我私心很羨慕這樣的愛情:
若君富貴時不相棄,妾必貧賤時不相離。
這是我自己寫的,但是也是我心裡的一直希望,我覺得我對愛情是悲觀的,可是每次瞭解歷史,我反而能對愛情重拾希望,古代三妻四妾,尚能有這樣的愛情,我想我亦要對愛情產生希望。
對不起,大家,私心寫了很多與文章無關的東西,但是給大家的正文也是滿2000字, 所以這個只是我的一些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