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着火摺子,葉無歡終於邁下了最後一道臺階,可是她的猜測應驗了,那本來滿滿全是兵器的地下室,除了幾具屍體外居然是空空如也。
兵器去哪裡了?
在這個純粹冷兵器的年代,如果用那樣一批兵器裝備一羣人,哪怕是沒有絲毫戰爭經驗的人都會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那一瞬間,她的心沉到了谷底,但願不是她想的那樣。
上前查看了一下死者,從屍體的死亡上來看,這應該是發生在不久前的事情,而那段時間,她正好在奇峰山,並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葉無歡轉身走了出去。
屋外,陽光不知何時已經隱藏到了雲底,天空陰沉沉的一片,如此大批量的武器下落不明,這件事如果一旦被捅出來,那就等於是在天上捅了個窟窿。
帶着滿腹的狐疑,葉無歡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葉家。
“主子,她已經發現了我們的秘密,我們要去把她做了嗎?”就在這時,一道低柔的嗓音在一個角落裡響了起來。
“當然不能,如果不是那個死丫頭上次不小心泄露了蹤跡,老子這輩子都想不到她居然會把東西藏在那裡,真是老夫的好女兒啊,養了她這麼多年,居然沒想到她還會這麼一手。”一道陰冷的聲音隨後響起。
“難道就這樣放任她嗎?要知道皇后娘娘如今已經不幫我們了,如此一來,我們的計劃將更加的艱難。”
“怕什麼嗎?不過就是一個宮中婦人罷了,就算能幫又能幫到哪裡去?你真以爲風家會爲了她倒戈皇帝不成。”
“主子目光遠大。”
“無所謂目光遠大,只是老夫看的比你長遠罷了,對了,昭王那邊有消息了沒有?”
“目前還沒有,不過昭王叛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就算是身上長了一百張嘴,如今也是說不清了,所以,他不聽也得聽。”
“很好,最近想辦法將那批武器運出去,真是沒想到那死丫頭居然藏了那麼多好東西,看來老夫當年撿回來的還真是個寶,繼續查,她既然有這些好東西,就說明她背後還有更好的東西。”
“是,主子英明。”
“早晚有一天,我要讓這江山改姓,到時候,我就是這江山的新主人,誰都要匍匐在我的腳下,哈哈哈哈……”那猖狂的笑聲在這院子裡響了很久很久,驚得滿園的烏鴉都飛走了。
等到葉無歡一路來到三皇子府門口時,南宮蕭也正好從馬上下來,看到她脣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怎麼在外面?不是讓你去屋裡等着的嗎?”
“不用了,不過是幾句話而已,我問完就走。”葉無歡說道,因爲現在,她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情。
“可是我累了,就算再忙,喝杯茶的功夫還是有的。”說完,南宮蕭轉身向府內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葉無歡也跟着走了進去。
摒退下人後,葉無歡擡頭看他,“昨晚的事情是你做的?”問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沒有躲避她的眼神
,南宮蕭點了點頭,“沒錯,是我。”
“爲什麼?你知不知道那樣會招來多大的麻煩?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人的身份。”葉無歡說道,難道說有權有勢的人都是這麼任性嗎?
“我知道,那又怎麼樣?”南宮蕭不答反問,“區區一個刑部尚書,我還沒放在眼裡,再說了,他昨晚那麼對你,我沒殺了他已經是給足了他的面子。”
“你知不知道現在皇上已經開始徹查此事?”葉無歡都快無語了。
好吧,不可否認,那話他說的確實夠霸氣,有人爲她出頭,她也確實很開心,可是……,他要不要那麼狠啊?雖然,她也覺得他那是罪有應得。
“你是在擔心我嗎?”忽然,南宮蕭說了這麼一句。
“呃?”葉無歡一愣,隨即別開了頭,“畢竟這件事是因我而起,那些人又都見過我的樣子,如果真要查,第一個跑不了的人就是我。”
說到這裡,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哭了,她怎麼就那麼倒黴呢,難得耍次性子搞個離家出走結果還弄出這麼一檔子事,要知道,她可不想給自己樹敵。
俗話說得好,寧可多一個朋友,也不能多一個敵人,尤其是她記得刑部尚書還是一個看起來很陰險的小老頭,人家的老來子命根子都沒有了,這豈不是就明白的告訴人家要斷人家香火嗎?
“你怕嗎?”南宮蕭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我沒有你那麼強悍的爹,我自然怕,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也怕腦袋搬家的。”葉無歡沒好氣的說道。
看着她,南宮蕭忽的笑了起來,“你就這麼一點膽子,以前居然也敢給我甩臉子看,你難道就不怕我會殺了你嗎?”
“呃?”葉無歡一愣,想想這件事確實也挺奇怪的,貌似她當初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居然敢對一個皇子大呼小叫,耀武揚威,是真的活膩歪了嗎?
看着她那一臉茫然的神情,南宮蕭的笑慢慢的、慢慢的開始蔓延。
她在想,就說明自己在她的心裡已經有地位了吧。
“算了,我不管,這件事你說怎麼辦吧?”既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葉無歡索性也就不客氣了,好歹南宮蕭也是個男人,再說了,事情是他做的,又不是自己做的,就算真的追究起來,也是他的錯,自己頂多就算是從犯。
看着她像個孩子一樣賭氣的撅起嘴,南宮蕭的笑愈加的明媚起來,和外面的陰天相比,那笑簡直就能閃瞎人的眼,“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你記得就好,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也沒好日子過。”葉無歡恨恨的說道。
“你放心,如果你坐牢的話,我也會去陪你的,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裡。”南宮蕭半真半假的說道。
“呸呸呸,你纔去坐牢呢,烏鴉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連聲道別都沒有,葉無歡直接起身離開了。
看着她的背影,南宮蕭無聲的笑了起來,當葉無歡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後,臉上的笑登時隱去了,“來人。”
郡主府,剛一下馬車,管家就迎了上來,“郡主,您可回來了,殿下在書房等您很久了。”
“嗯。”應了一聲,葉無歡轉身向書房走去。
書房裡,尉遲瀚鈺靜靜的坐在那裡,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着一盤棋,而此時,他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正在思索着什麼,聽到有聲音,他擡起頭,看到葉無歡進來後,將手中的白子遞給她,“陪我下完這一局。”
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潤,就好像他們昨晚的不和諧壓根就不存在似的,看着他,葉無歡想了一路的話愣是沒有說出來,而是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尉遲瀚鈺常說,下棋能讓人靜心,而她的性子太活,所以爲了磨她的性子便三天兩頭的找她下棋,或許是葉無歡真有那個天賦,時間久了,她倒也能在他的手下過上幾招了。
縱觀棋盤,葉無歡隨手將白子丟進了甕裡,“你已經贏了,還要我下什麼?”
擡頭看着她,尉遲瀚鈺沒有說話,只是固執地將白子又一次塞進了她的手裡。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葉無歡這一次是全神貫注仔仔細細的好好看,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絲生機,她毫不猶豫的將白子放了過去。
“你確定要放在那裡嗎?”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尉遲瀚鈺問道。
“置之死地而後生,沒什麼不好的。”葉無歡說的很坦然,既然無路可走,何不給自己搏一條生路出來。
抿了抿脣,尉遲瀚鈺在離她不遠處放下了一枚黑子。
沒有任何考慮,葉無歡又落下了一枚白子。
“昨晚的事情聽說了嗎?”手指夾着黑子,尉遲瀚鈺半天沒有放下來。
“嗯。”葉無歡點點頭,眼睛一刻不曾離開過棋盤,不過是幾個落子,上面已是風雲突變。
“你打算怎麼做?他們昨晚已讓人連夜把你的畫像畫了出來,目前你已經被定爲最重要的嫌疑人。”尉遲瀚鈺很平靜的說道。
對這種結果,葉無歡一點都不意外,畢竟當時在場的可不只有那刑部尚書兒子一人,出了這樣的事情,人家要是不懷疑她纔不正常。只是……
“你是準備回來抓我的嗎?”她很平靜的問道,語氣無悲無喜。
“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尉遲瀚鈺說道,他的小歡兒雖然愛鬧了一點,可是像這等兇殘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那又如何?你準備怎麼做?給我找個替死鬼來平息刑部尚書的憤怒嗎?”葉無歡漫不經心的說道。
“歡兒”,尉遲瀚鈺擡頭看了她一眼。
“我昨晚的確是遇見他了,也的確是打了他,就是這樣,至於他那玩意,我還不屑碰,噁心。”葉無歡說道,面不紅心不跳,絲毫不覺得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說這個有多麼的驚世駭俗,不過好在尉遲瀚鈺已經習慣了。
“這件事我可以壓下。”尉遲瀚鈺說道。
“壓下不足以平民憤,就算那刑部尚書的兒子再怎麼罪大惡極,如今他也是弱勢,人們會同情他,說吧,我要怎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