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尉遲瀚鈺徹夜未歸,葉無歡很顯然是猜到了什麼,心裡說不緊張是騙人的,所以剛剛吃過晚飯,她就早早的爬上了風魅的牀,“娘,我今晚要跟你睡。”
“好。”風魅含笑點了點頭,手輕撫着她長長的發,眸中有着深深的留戀與不捨,“記住了,不管到了什麼時候,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你都是我的女兒,知道嗎?”
心頭一顫,葉無歡猛地擡起頭,直覺告訴她,風魅肯定猜到了什麼,都是骨血相連,就算是那麼多年不見,可是骨子裡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娘,我……”
“我說了,你是我的女兒,一直都是。”說完,風魅將被子拉過來給她蓋好,“趕緊睡吧,要不明天就不漂亮了。”
第二天三更時分,葉無歡就被從牀上挖了起來。
今天是她和尉遲瀚鈺成親的日子。
閉着眼睛,她任由一羣人在她的臉上塗塗抹抹,說沒有期待是騙人,前世今生,太多的第一次她都給了那個男人,都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如今,她也不想等了,誰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呢。
“郡主,您看。”突然,耳邊傳來了百合驚呼的聲音。
順着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一件龍鳳呈祥的大紅嫁衣就那樣放在盤子裡捧到了她的面前。
大紅。
那是正妻纔可以穿的顏色。
他曾經說過,她擔的是側妃之名,可他願意全她一個正妃之禮。
那一刻,她的鼻子突然有點酸酸的,眼眶也有點熱熱的。
耳邊是十全婆婆的道喜聲,嫁衣着身,那一刻,她突然間就有了一種嫁人的感覺。
在行拜別禮時,她恭恭敬敬的對着風魅叩了三個頭,眼淚就這樣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哭的,女兒家遲早都是要嫁人的。”風魅笑着說道,可是轉頭的時候,那眼眶分明也是紅的,“誠親王是個不錯的人,好好過日子,以後不要耍小性,知道嗎?男人寵你疼你,那是他看重你,可是你也不要忘了你的本分,不能一味的索取而不付出。”
“女兒謹遵娘教誨。”葉無歡輕聲說道,明明不想哭的,可是那眼淚卻怎麼都控制不住。
按照帝都的習俗,新嫁娘在換上新鞋的那一刻,腳是不能沾地的,這叫不帶走孃家的一絲一毫,而是由兄弟揹出去,在葉家,那姑且能稱之爲是她親人的兄弟,一個是小瑾,一個就是葉承睿,可是小瑾遠在軍營沒有回來,而葉承睿早在那一次砍頭事件離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過。
“郡主,殿下的迎親隊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百合輕聲說道。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姐”。
“小瑾”,葉無歡一下子愣住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轉身,對着風魅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葉尋瑾笑着說道:“姐,我揹你上轎。”
脣角微揚,葉無歡笑着點了點頭,“好
。”
在衆人的簇擁下,在十全婆婆一路的恭賀話中,他們來到了大門口,踏出大門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葉無歡愣住了,
恍然間記起了他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會十里紅妝迎她入門。
此時,入目所及處,那豔豔的一片紅不知道晃痛了誰的眼,暖了誰的心,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眼睛開始發澀,發酸,用手背一擦,有溼溼的感覺。
站在紅毯的這頭,葉無歡靜靜的看着對面紅衣妖嬈的男人,脫去那身白衣,一身紅衣的他更加襯得那張臉驚豔絕倫,此時,他就那麼看着她,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了她一人。
“郡主,快別看了,再這麼看下去可就真誤了吉時了。”百合一臉戲謔的說道,隨後一方紅蓋頭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在喜婆的攙扶下,她緩步向前走着,似乎沒走幾步,手就被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溫潤的觸感,帶着熟悉的味道就這樣撲面而來。
“手怎麼這麼涼?”尉遲瀚鈺的聲音從蓋頭上方柔柔的傳了過來。
“哪有,是你的手太暖了。”脣角微揚,葉無歡輕聲說道。
“那以後就讓我替你暖手吧,不但暖手,還可以……”說到這裡,她只覺得蓋頭微微的動了幾下,隨後一道更細小的聲音傳了過來,“暖牀。”
“尉遲瀚鈺,你……”臉一紅,葉無歡直接伸出手對準他的腰就掐了下去。
臭男人,居然敢調戲她。雖然隔着蓋頭別人看不到她的臉,可是她自己卻是知道的,就跟火燒似的燙着。
“這就害羞了,那今晚的洞房花燭夜你該怎麼辦?告訴你,我可是期盼了很久的。”湊近她的耳側,尉遲瀚鈺又說了一句。
“你……”她又要擡手去掐他,卻被他一把給握住了,“好了,乖,雖然我也知道你急不可耐,可是有些過場還是要走走的。”說完,他已經牽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沿途中不斷有恭賀聲傳來,就在這時,人羣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咦,不是說皇上的聖旨冊封的是側妃嗎?怎麼這穿的卻是正妃的服飾?”
心頭一震,葉無歡的手下意識的一縮,隨後,將視線轉向尉遲瀚鈺,“要不,我去換一身?”她不想尉遲瀚鈺成爲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沒那個必要”環顧四周,尉遲瀚鈺一臉溫潤的笑了,“反正我這一生無論是正妃還是側妃都只有你一個人而已,那麼是不是大紅又有什麼要緊?再說了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他們願意非議就非議吧,只是風大了難免也會閃到舌頭,所以非議的時候嘴巴可要閉的緊一點。”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無論正妃還是側妃都只此一人。
這是怎樣的深愛才能做到的,先不說他地位尊崇,就是尋常的百姓家男人也是巴不得三妻四妾纔好,可這個地位尊貴的男人卻說只此一人?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再晚怕是就要誤了吉時了。我們走吧。”說完,看也
不看旁人一眼,尉遲瀚鈺直接拉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她上了花轎,他上了馬,在帝都城十里紅妝的裝飾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新建的親王府行去。
耳邊是鼓樂齊鳴,五彩的花瓣從半空中洋洋灑灑的落下,輕輕地吸一口氣,鼻翼間都有濃濃的花香,似蘭花之清幽,似梅花之清冽。
端坐在轎中,葉無歡無聲的呼出了一口氣,直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這麼嫁了,心甘情願的做了尉遲瀚鈺的側妃,只不過一個側妃而已,卻用這樣的排場迎娶的,她應該也是第一人了吧。
碧清樓二樓靠窗的雅座,風清歌靜靜的看着花轎在自己的眼前經過,手中的酒杯碎成了一堆粉末和着酒液粘在手上黏黏的。
“風世子就這麼甘心算了?這些年風世子的付出可一點都不比他少吧,如今卻讓他佔盡了風頭抱得美人歸,本王都要替風世子抱不平了。”在他的對面,藏青色衣袍的男人似笑非笑的說道。
“呵呵,是嗎?看來今天小爺的笑話順安王是看定了。”收回目光,風清歌淡淡的說道,抽出一塊絲帕仔細的將每根手指擦淨然後起身將絲帕丟到了一旁,“不過小爺還是想去討一杯小丫頭的喜酒喝喝,順安王要一同去嗎?”
“自然是要去的,今天是二哥的大喜日子,本王怎麼說也得過去看看,不如一同前往吧。”南宮蕭也隨即站了起來,脣角含笑,可是眼角卻是異常的冰冷。
“好”低低的應了一聲,風清歌轉身向門口走去。
就在他剛剛轉身的時候,窗外陡然傳來一道勁風劃破長空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過頭,就看到一抹黑影向花轎疾衝而去,在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已經將葉無歡擄走,幾個翻轉已經消失在了人們的眼前。
一切不過是一瞬間,等到衆人看過去的時候,四周早已沒了他們的身影,就連轎簾都停止了擺動,嗩吶聲停了,管絃絲樂聲也停了,黑壓壓的長街上竟是陷入了空前的死寂。就在衆人以爲剛剛不過是做了一場夢的時候,一紅一青兩道身影從碧清樓的窗戶衝了出去。
“殿下,現在怎麼辦?”看着端坐在高頭大馬上氣定神閒的男人,如風憂心忡忡的說道。
這是什麼情況?
“繼續前行。”隨着尉遲瀚鈺的一句話,登時鼓樂聲再次響起,隊伍再次向前走去,明明還是喜慶一片,可是卻終究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沒有了新娘的婚禮還要怎麼進行下去?
葉無歡被人緊緊的箍在懷中,那強勁的力道快要將她的腰給勒斷了,“安瀾,你混蛋,放開我。”
“閉嘴,你信不信我在這裡就可以把你丟下摔死你。”沒有看她,安瀾沉聲說道,看向前方的那雙眸子冷冽如冰,一路帶着她向城外掠去。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我今天成親,可是你把我的成親禮給攪了。”葉無歡恨聲說道,從早上睜開眼睛右眼就一直在跳,可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安瀾居然會來搶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