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的馬車在大街上疾馳而過,與百姓喜氣洋洋的悠閒格外不同。
這一次熙雲公主直接吩咐公主府的侍衛駕馬在前開道,路上的行人和車馬必須提早讓開,一時間折騰的兩旁道路人心惶惶,攤子也掀翻了不少。
可熙雲公主已經顧不得這麼多,她的確是爲了救命,她是要救嚴弘文的命!
蔣明霜挺着個大肚子在馬車內扶着奄奄一息的嚴弘文,連她都忍不住不停的朝外問着“還有何時纔到”,因爲嚴弘文這一路上在不斷的咳血,不停的流血。
“能不能再快一點兒?他要挺不住了,真的要挺不住了!”蔣明霜流着眼淚朝外喊着,熙雲公主一撂馬車簾子,朝着車伕喊道:“快,必須要快,無論是誰,這會兒只要擋路全部給本公主打到一邊兒去,耽誤了救駙馬,全都打死!”
車伕聽令之後立即又甩了幾鞭子,而前方開路的侍衛也聽到公主的吩咐,當即動作迅猛,在過年熙攘的人羣中重開一條無人阻擋的道路直至郡主府門口。
樑七和樑三看到掛有公主府令牌的馬車遠遠衝來,當即打開大門擡起門檻兒。
侍衛先到,而馬車因爲速度太猛,車伕猛鞭抽下,讓馬多少有些受驚,頗有幾分停不住的架勢。
樑三立即登起馬凳上前,幾步飛上馬車,將車伕拽至後方,他握緊繮繩掉馬一轉,直接奔入郡主府內。
熙雲公主在馬車內被晃了幾晃,卻也顧不得凌亂的慌張,馬車停穩之後,她便立即跳了下去,左右尋找徐若瑾的身影,看到她後便衝了過去,“你在這裡,實在是太好了,沐神醫呢?這一次你們必須幫忙,你一定要幫忙啊!”
“明霜怎麼了?是不是她懷着孩子出事兒了?”徐若瑾待馬車停下就衝了過去,也不顧熙雲公主迎過來再答話,一撂馬車簾子看到眼前一幕當即嚇的尖叫一聲,小臉瞬間刷白無比!
而剛剛接到嚴家的來信,便已經有人去通知了樑霄,此時樑霄還未等到二門處就聽到了徐若瑾的驚聲尖叫,登時飛身跳起,極速趕來,直接將徐若瑾拽至懷中,看向了馬車之內。
蔣明霜哭成淚人兒一般的抱着渾身血淋淋的嚴弘文,嚴弘文半睜着眼睛,指着樑霄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終究力氣不足,昏了過去。
“駙馬!”蔣明霜當即哭喊的晃着他,熙雲公主上前幾步,未等再開口,便見樑霄躥上了馬車內,探了嚴弘文的鼻息還有氣,拎起他便奔向最近的屋中,嚴肅道:“沐阮,跟我來!”
沐阮點頭答應之後,甜芽和楊桃立即回到小院中取治傷的藥箱,徐若瑾此時已經從震驚之中緩回神來,她想要跟隨進去,卻被樑霄阻攔在外,“你還是不要看了。”
“我……”徐若瑾仔細想想嚴弘文的傷勢,恐怕也的確不合適自己跟進,“那我就在外面等。”
樑霄應聲之後,又讓樑三等人在屋中點了暖爐,打來熱水,一干人等全都忙碌不停,反倒是讓熙雲公主和蔣明霜都長舒口氣。
原本她們以爲還需要與徐若瑾商量半晌,她纔可能答應幫忙救活嚴弘文的命,卻沒想到,看到這個場景,樑霄已經讓沐阮動手了。
徐若瑾緩回神來,才發現蔣明霜還在馬車上沒能下來。
她快步的走過去,蔣明霜苦着臉道:“我的腿腳已經麻了,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了。”她在馬車上一直扶着嚴弘文,此時腿腳腫脹的好似蘿蔔。
徐若瑾二話不說地邁上馬車,爲她輕輕揉捏腿腳手臂,活血通絡,更是讓丫鬟們再拿上點熱飲喝着取暖。
“怎麼會這樣?”
徐若瑾看到熙雲公主也上了馬車,索性三個人坐在馬車內談論起來。
她雖然不喜歡嚴弘文,卻不代表希望嚴弘文這般慘死。而且看着他的那副傷勢,恐怕是隻留一口氣,這得是遇上了多麼大的事情?
熙雲公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帶着傷回來的,一句話都沒有說,而且只有他孤身一人,連跟隨前去西北的護衛都一個沒有剩下。”
“這件事情我覺得十分蹊蹺,所以並沒有告訴皇上,只要把他救醒,那便什麼事情都知道了,如若救不醒的話……”熙雲公主抹了抹眼角涌出的溼潤,“即便告訴皇上又能說些什麼?”
徐若瑾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臉色仍未緩和的蔣明霜,頗有幾分埋怨:
“你還大着個肚子,跟來幹什麼?在家中等着就是了,難不成還怕我見死不救,準備跟我跪地磕求不成?”
徐若瑾的話正捅了蔣明霜的心窩子上。
她的確是這樣想,因爲她是知道徐若瑾心底有多厭惡嚴弘文,“我也是擔心……”她偷偷的看了熙雲公主一眼,後續的話並沒有再說出口。
她畢竟是個側妻……
徐若瑾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回徘徊,搖頭感嘆,“不咋地個人,還倒是挺有豔福的。”
熙雲公主與蔣明霜都知道他說的是嚴弘文,可對此卻還無法反駁。
這乃是他們的男人,怎能不擔心?心中的怨都是因爲愛,而不是因爲恨。
徐若瑾爲蔣明霜揉捏了半晌腿腳,待她能下馬車之後,便先帶着二人去了後面的宅院。
衆人許久未見,可見到便是這樣的場景,一時之間,徐若瑾和熙雲公主也沒什麼可說的,蔣明霜縱使有一肚子話,卻也不能當着熙雲公主的面全都說出來。
幾個人只是喝茶吃點點心,除此之外,屋中沒有了聲音。
熙雲公主坐了半晌纔想起近日來樑霄成爲了百官叩闕的對象,她看着徐若瑾,突然問道:“百官都針對於你和樑左都督,怎麼看你臉上好似一點憂愁之色都沒有?”
“有什麼憂愁之色?這不是在等着皇上給我們降罪了嗎?”提到夜微言,徐若瑾也沒什麼好臉色,“恐怕這一會兒,宮裡正在商議着如何給四爺定罪,你這時候帶着人在大街上蠻橫衝撞,還是闖進了郡主府,恐怕也要被外人談論不休了。”
“爲何要給樑霄定罪?”熙雲公主是真不明白。
徐若瑾看她不像作假,“因爲四爺統兵硬闖皇家官驛,難道你不知道嗎?”
熙雲公主搖了搖頭,“真的是許久沒有聽聞外邊的事了,太后過世之後,我便一直禁足家中抄經祈福,也不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
“誰想管那些亂七八糟的雜事?可你不找事事找你,這可由不得我們說的算。”
徐若瑾的感慨讓熙雲公主也十分認同,“我現在只盼着駙馬能安然無恙,好歹能保住一條命,其他的,我都不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