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端着茶盞道:“你今日臉色不大好,可是出什麼事了”
樑霄吹了吹茶盞,淺飲了一口,擱了茶盞這才道:“沒什麼事,我是想問一問,她如今懷着需要注意些什麼比如,吃什麼最佳平日裡什麼時候睡最好又該看些什麼書。”
沐阮哭笑不得:“你這也不是第一次當爹了,這些東西還來問如今一切都要她順着她,讓她舒心即可,至於那些操心忙碌的事情,最好還是停下來,對了,她說帳目還要再清一遍這等費心又費腦力的事情,我看你還是悠着些,如今她的情況可不比以往。”
樑霄揉了揉眉心,擔憂道:“悠悠和我說,她今日還做了惡夢。”
沐阮輕點着茶盞,也是無奈:“她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如今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紅杏的消息你派出去的人查的怎麼樣了這麼個活生生的人,還帶了個孩子,不至於你們能力這麼低,連個女人和孩子都查不到吧”
樑霄端着茶盞,打開蓋子,以蓋子颳着茶水,淡道:“紅杏若是不想讓咱們查到,只怕這件事情就很難查出來,我也想早些將她尋回來,也好讓若瑾安心一些。”
沐阮擱了茶盞,朝樑霄道:“她的藥我會親自煎,行了,我去開方子了,你還是多陪着她吧。”
樑霄瞧着茶盞中浮着的茶葉,眉宇輕皺。
如今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了,方子華若是將那消息告訴夜微言,以夜微言多疑的性子,也定然會起疑心。
加上夜擎住在郡主府,朝堂中衆人難免就會胡亂猜測。
樑六樑八從外頭回來,見樑霄凝着茶盞眉頭緊鎖,不由擔憂道:“主子,方子華如今進了宮,可如何是好”
樑霄回過神來,將已經微涼的茶擱在桌案上,淡道:“靜觀其變,吩咐你們拿的東西可拿了”
樑八笑道:“還在清點,東西太多了,一時也拿不完,如今也是點個數,需要的時候就拿過來。”
樑霄微點了點頭,起身朝二人道:“去查一查,可有紅杏的消息,若是有消息了,馬上回來稟報。”
樑六有些擔憂,樑八領了旨意便拽着樑六走了。
樑六邊走邊嘆道:“紅杏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如今外邊看似太平,實則亂得很,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樑八看了眼四周,小聲道:“你這話可不能當着主子的面說,沒看見他如今心煩着嗎你若是再添把火,主子還不得燒了你走走走,咱們趕緊去尋紅杏要緊,眼下咱們也做不得旁的了,只盼着她能夠平平安安的纔好。”
樑六與樑八匆匆出了郡主府。
而樑霄,也晃到了悠悠的小書房裡、
徐若瑾正躺在軟塌上看書,夜擎正領着悠悠正練字,瞧着到是一派和諧。
徐若瑾見樑霄過來了,朝他笑道:“你什麼時候和沐阮有這麼多話說了”
樑霄近前來,將掉到地上的毯子重新蓋上她的身,“我是去問了些要注意的事情,怎麼樣可有哪裡難受”
徐若瑾搖了搖頭,手裡還捏着一個糕點,順勢就塞進了樑霄的嘴裡:“吃的香,睡的好,難受不見得。”
樑霄細細一看才發現,她手裡拿着的是帳本。
他奪了徐若瑾手裡的帳本,叮囑道:“媳婦,這些帳本就交給帳房去算,你如今可不能操勞了,生意上有什麼要忙的,你就吩咐樑六樑八去辦,若是非你出面不可的,我代爲出面也行。”
徐若瑾揚着下巴,哼哼道:“你總不能什麼都不讓我做了吧”
樑霄握着她的手,“我知道,只是如今最要緊的,還是你的身子,你說你和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和悠悠可怎麼活。”
徐若瑾哭笑不得:“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可千萬別苦着一張臉,我看了都鬧心。”
樑霄將帳本放回原處,結果銀花又抱了一堆帳本進來,還在喃喃着:“郡主,你說你也是,如今都有了身孕了,哪能再這麼折騰,若是讓爺知道了。”
樑霄挑了挑眉,瞧着徐若瑾,脣角噙着笑。
徐若瑾的心裡一陣一陣的慌,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
徐若瑾朝銀花當即道:“我哪裡是讓你拿帳本過來,我是讓你把這些帳本拿去帳房,讓他們算完之後再覈對一個總帳盈虧給我。”
銀花進屋看見坐在軟塌旁的樑霄,瞬間便明白怎麼回事了
“奴婢聽錯了,奴婢這就將帳本都端走。”
銀花朝身旁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圍着徐若瑾的帳本瞬間清了個空,徐若瑾一時還有些不習慣了。
樑霄在書房裡陪着徐若瑾,他的心裡是高興的。
而此時另一邊,夜微言在御書房吩咐完封后大典的事宜,方子華暗自摸了摸衣袖子裡的信封。
夜微言將禮部的事情一一安排,便讓人退下了。
夜微言見方子華還在原地站着,狐疑道:“愛卿可還有事”
方子華見這大殿裡已經沒有其他的大臣了,這才跪下,朝夜微言沉聲道:“皇上臣此番是爲舉報鎮國公私屯兵於七離,這是姜必武親手所書的密信,原本是有三封的,還有兩封想必已經被鎮國公的人攔截了,送不到皇上的手裡了,還請皇上過目。”
夜微言聞言斥道:“一派胡言鎮國公手握重兵,怎麼可能再私自屯兵方愛卿,你乃朝中重臣,說話怎可如此不知輕重”
陳公公也是極爲震驚,這樣的話方子華都敢說出口
“方大人,鎮國公對大魏也算是忠心耿耿,您這般污衊可不妥啊。”
諾大的大殿裡,金碧輝煌,盤起來的兩條龍正張牙舞爪的瞪着方子華,於桌案前還置有兩隻鶴形的香爐,香爐中正升騰着香菸梟梟。
陽光從琉璃瓦的屋頂折射下來,落在方子華的身上,襯了他那官袍,讓人有些恍惚。
方子華沉聲道:“皇上,臣也知道,污衊大臣乃是大罪,更何況這人還是鎮國公,可是,也正因爲這人是鎮國公,滋事體大,臣不得不替大魏考慮,此信還請皇上過目。”
夜微言擰眉,瞧着那信。
陳公公取了信,遞給夜微言,一顆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這鎮國公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大家是知道的,只是樹大了,如今難免會招風,權勢大了,自也會受人的彈劾與陷害。
陳公公悄悄打量着夜微言,見他神色凝重的開了信,便知道這件事情,怕是難了。
夜微言一目十行,將行反反覆覆,仔仔細細的看了好幾遍,確定上面書的內容,猛的便將信給捏皺,順手將茶盞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那茶水淌了一地。
方子華忙道:“皇上息怒,臣起初也不敢相信,這樑大將軍竟然就在七離的樑家寨,那樑輝竟然沒有死,卻瞞着朝廷報了身亡皇上,樑家這般所做所爲,只怕早已經居心不軌了樑家寨屯兵七離,也只怕是與那兆國早有來往若是哪一日樑家寨聯合兆國打進來,皇上,大魏危矣啊”
夜微言怒火攻心,斥罵道:“好個樑家好個鎮國公朕真是瞎了眼,竟錯信了他將他封爲皇子之師,如今還將擎兒交給他來照顧,這就是口口聲聲自稱忠心的鎮國公給朕的回報嗎這是打朕的臉”
夜微言將信扔在桌案上,整個人氣得一隻手扶在案上,面容裡滿是肅殺。
陳公公在一旁瞧着心驚膽戰的,一旁的宮女嚇得紛紛跪了地,不敢直視盛怒中的夜微言。
夜微言揉着眉心朝陳公公冷笑道:“陳公公,你看看朕最信任的鎮國公如今竟這般背叛於朕,屯兵七離好大的膽子,如今將擎兒交給他,他莫不是想以此爲要挾不成。”
陳公公原是想安撫夜微言,可是如今見他這般盛怒,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陳公公腦子轉得飛快,也不知道鎮國公知道不知道這個消息
若是不知道,可得趕緊尋人去通傳一聲纔好。
這時吉安打外邊進來,陳公公朝吉安揮了揮手:“你進來做什麼外這候着去。”
吉安端了盤子進來,跪在地上將那碎了的茶盞撿進盤子裡。
方子華見夜微言這般盛怒,就知道事情已經有了一半的效果了。
夜微言最忌諱的就是背叛,如今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樑家做出這種屯兵的事情出來
方子華決定再添了一把火,朝夜微言道:“皇上,萬一鎮國公到時候以小殿下來要挾皇上,只怕到時候就麻煩了鎮國公如今權勢過大,皇上還是要儘快做出決定才行,否則等鎮國公反應過來了,到時必然會行謀逆之舉啊,還請皇上早做決斷。”
夜微言一錘砸在桌案上,怒火沖天,整個人如同一個火一般:“朕就不該將擎兒交給他去照顧如今竟給他留了一條後路依方愛卿之見此事應當如何爲好”
陳公公在一旁揪着心,好幾次想開口,都憋了回去。
吉安收拾着殘片,一邊聽着這邊的動靜,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什麼事情讓夜微言生了這樣大的氣
吉安也是在宮外依稀里聽到了鎮國公三個字,想來又是這朝中有大臣想要污衊鎮國公的戲碼吧,只是吉安沒有想到,這夜微言會氣得砸了茶盞。
這汝瓷茶碗可是皇上平日裡最喜歡的了。
方子華朝夜微言道:“皇上依臣之見,應當儘快接回小殿下,待接到了小殿下,立即制住樑霄,以免樑霄的消息傳到樑家寨裡去,引起了樑家寨的人前來救人,這樑家的人對大魏的軍隊部署最是清楚,此事恐怕要儘快,否則,大魏危矣啊。”
夜微言擰眉,撐着桌面,整個人殺氣騰騰的,一時間不知說何纔好。
陳公公重新端了盞茶過來,擱在桌案上,輕聲道:“皇上,這也不過就是一封信而已,雖然這信上說了樑家寨,可如今天下姓樑的人多了去了,除了這信,方大人想必也沒有旁的證據呈上來,鎮國公乃是朝中重臣,又豈能因爲一封信而輕易定罪呢只怕也不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