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份,將來終有一日是要與虞尚雲面對面的。
可是,虞尚雲對他的忽略讓他覺得,他還不夠努力,讓他發現自己竟這樣的微弱渺小,他在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一定要長大,長大到可以保護悠悠,保護這些爲了他而在戰場上拼盡了全力的那些人
悠悠站在夜擎的身旁,見他臉色不好,便朝虞尚雲道:“義父,悠悠也會照顧好孃親的。”
虞尚雲伸手將悠悠抱了起來,見了夜擎,挑了挑眉:“你上戰場,倒也是一樁好事,就算是去歷練一番也是無妨的,有你師父樑霄護着,自然無礙。”
悠悠咧嘴笑,摟着虞尚雲的脖子朝着樑霄眨了眨眼。
一旁的孫伯瞧着自家國主將這滿朝文武晾在一邊,卻與樑霄這一家話家常,不由有些急:“國主,這時辰眼看也差不多了。”
虞尚雲這纔將悠悠放了下來,朝她低語道:“待你爹爹走了,孤就帶你去打獵。”
悠悠那雙眸子笑起來的時候格外的明亮,像極了徐若瑾,卻又比徐若瑾多了幾分機靈可愛,讓虞尚雲從一開始的愛烏及屋變成了現在的滿心喜歡
悠悠點頭如搗蒜,與虞尚雲小聲的嘀咕道:“悠悠要大兔子,烤着吃。”
虞尚雲自然是答應的。
一旁的樑霄見自家閨女與虞尚雲這樣親近,有些吃味兒,只是他不在悠悠的身旁,總歸照顧不了這許多,所以也不好再說什麼,便由着他去了。
花氏來到徐若瑾的身旁,捏着帕子傷心不已,卻見徐若瑾的臉上無淚,一時覺得她可能是有虞尚雲這麼好的男人在一旁照顧着了,所以對於這樑霄出征的死活也就不這麼關心。
只是這話花氏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徐若瑾見她那帕子都哭溼了,不由皺眉安撫道:“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你不要多想了。”
花氏揪心道:“這戰場險惡,世人又說陸凌楓那個叛臣也是個兇狠的,我那可憐的子睿也這麼跟着去了,我哪能不擔心啊,我這心都氣的要跳出來了你知道嗎我可就子睿這麼一個兒子啊。”
一旁站着與哥哥道別的梅蘭聞言詫異的看了眼花氏,默了一會兒又將視線投到了地上,緘默不語。
子睿拍了拍梅蘭的肩膀安撫道:“妹妹,沒事的,哥哥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你不是說了嗎還要哥哥織的那些小花,等哥哥回來了織好多給你。”
梅蘭垂眸,揪着帕子,低喃道:“哥哥,梅蘭梅蘭什麼都不想要了。”
子瑜在一旁打趣道:“咱們家梅蘭妹妹最是善解人意,不過你哥哥若是願意,你可千萬不要留情,就該狠狠的敲他一筆纔是。”
梅蘭擡頭,瞧着子睿,小聲道:“梅蘭只想要大家平平安安的回來。”
梅蘭這孩子打小就被花氏嫌棄是個女娃娃,性子溫婉嫺靜,卻也是逆來順受的主,從來不曾去忤逆過任何人,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這幾個兄長才會對她格外的關懷照顧。
子睿伸手捏了捏她那巴掌大點的小臉,有些心疼的保證:“放心,咱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接你一起回家,到時帶你去京都城逛,你想要什麼哥哥都給你買。”
有一個寵妹如此的哥哥,可能也是梅蘭這一輩子最大的幸福了。
子瑜瞧着這個妹妹,也是心疼的,他朝梅蘭溫聲道:“你就多與悠悠在一處,悠悠定然也會護着你的,放心,咱們很快就會回來。”
畢竟悠悠是虞尚雲的義女,在這宮裡可以說是橫着走都沒有人敢管的那種
所以梅蘭跟着悠悠在一塊兒其實是最安全的。
梅蘭看了眼走過來的悠悠,對於悠悠,其實梅蘭接觸的並不多,只知道悠悠是個有脾氣的,喜歡騎馬射箭,與她這喜歡詩書研畫與刺繡的姑娘不一樣。
悠悠笑盈盈道:“說我什麼呢”
子瑜笑道:“梅蘭這個妹妹,你可得多罩着點兒。”
悠悠一隻手搭在梅蘭的肩上,笑得眉不見眼:“那是自然,我最喜歡梅蘭妹妹這樣的女孩子了。”
子睿朝悠悠作揖道:“悠悠,我妹妹就交給你了,她性子溫和,膽了也小”
悠悠笑着揮手:“不客氣有我在,定沒有人敢欺負她,你放心吧。”
悠悠最喜歡的還是梅蘭這樣的,瞧着軟萌萌的,又十分可愛的,讓人瞧了不自覺的就想護着她。
有悠悠護着,子睿與子瑜也鬆了一口氣,子睿看了眼在徐若瑾身旁哭哭啼啼的花氏,一時不知說什麼,這個女人再如何,也是他們的母親,父母這養育的大恩,不可相忘。
時至正午,陽光暖暖的曬在頭頂,禮部的尚書在一旁揪心不已。
都這個時辰了,自家國主還在同人家樑家有說有笑的,不由朝孫伯低語道:“孫伯,這時辰也到了,您看國主這兒”
孫伯點了點頭,朝禮部尚書道:“奴才這就去知會國主一聲。”
畢竟是出征的大事情,這樣的時辰可是萬萬不能耽誤了的。
這孫伯也巴不得樑霄馬上出征
他對樑家人有着很深的防備心理,總覺得這些人都是帶有陰謀的,梁鴻當初還鼓動國主御駕親征呢,誰知道這梁鴻與樑霄二人當初是不是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紅臉。
孫伯來到虞尚雲的身旁低語道:“國主,這時辰也差不多了,您看您這兒是不是也該開始了”
虞尚雲聞言理了理衣袍,朝衆人道:“開始吧。”
文武百官歸了各自的位置,禮部尚書行祭禮,因着是樑霄出征,樑霄並非是本國的,所以這祭禮省了很多,直接便挑了三個最要緊的進行了。
待這祭禮行完後,便由虞尚雲講話。
虞尚雲笑道:“今日,孤助大魏前朝太子剿滅大魏的逆臣陸凌楓,特將兆國的兵權奉上,待前朝太子奪回大魏之後,便與兆國交百年之好。”
這兵符原是樑霄要接的,但是樑霄沒有接。
一旁的大臣面面相覷,十分震驚,根本沒有想到自家的國主竟然將這兵符也交了上去,不由紛紛跪地勸道:“國主,此番也只需給這樑家領兵之權就可以了,何故要將這兵符交給樑家”
“是啊國主,這可不是兒戲。”
“還請國主三思。”
“請國主三思。”
一時間這些大臣烏泱泱的跪了一地,虞尚雲將手裡頭的兵權直接遞給了夜擎。
夜擎默了半響,伸手接了虞尚雲手裡的兵符,朝他承諾道:“多謝兆國國主,這份恩情,大魏必然謹記於心,待奪回大魏,我可以保證,與兆國百年交好。”
那些大臣見這話出自一個小兒之口,還有些不敢相信。
虞尚雲見這些大臣還想再勸,便淡道:“孤做的決定,向來無人可以輕易的變更,此事孤自有主張,諸位愛卿,起身吧。”
大臣們只得站起身來,無奈的閉了嘴。
虞尚雲朝樑霄笑道:“原以爲你這小徒兒不過是個乖順的小孩兒,一見,到底還是不一樣了。”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多少也是有些擔當了的。
在宮門外站着的是兆國的一部分軍隊,剩下的都在這城門外集合了。
虞尚雲身旁的孫伯端了幾杯酒過來虞尚雲接了一杯,梁鴻等人也各接了一杯。
虞尚雲朝這幾人笑道:“孤今日便在此替你們送行,只盼着你們能夠一血前恥,平安歸來。”
樑霄捏着酒盞一飲而盡,擱了杯盞,朝一旁的梁鴻等人道:“出發”
悠悠瞧着樑霄,正欲說話,徐若瑾將悠悠一把拉住,溫聲道:“悠悠,咱們在這兒看着就好了,不要去擾了他們。”
悠悠牽着徐若瑾的手,不安的喃道:“孃親,爹爹什麼時候回來”
樑霄領着衆人翻身上馬,夜擎朝悠悠道別,叮囑悠悠,一定要乖乖等他回來。
道了別之後夜擎這才翻身上了馬,夜擎的馬術並不是很好,他騎在高頭大馬上,顯得格外的小,那一身的戰衣倒襯出了幾分與衆不同來。
樑霄走了兩步,又翻身下馬折了回來,給了徐若瑾一個大大的抱,低喃道:“若瑾,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我回來。”
徐若瑾捧着他的臉,點了點頭,目光裡滿是溫柔:“好,我一定會等着你來。”
她相信樑霄的實力,可是她也會擔心樑霄會不會因爲這些事情而有危險。
理性與感性總是兩回事。
虞尚雲來到徐若瑾的身旁打趣道:“你只管放心,有孤在,必然會讓她平安無事,趕緊走吧,不要耽誤了出發的時辰了。”
樑霄吧唧在徐若瑾的額上親了一口,這才念念不捨的走了。
虞尚雲笑道:“你若當真想要與若瑾永遠在一起,就把你的這些問題都解決了,再過來找她,否則,縱是你說的再多,也是無用。”
樑霄翻身上馬,深深看了眼徐若瑾,策馬出了宮。
身後的人跟着樑霄一併走了,花氏捏着帕子傷心不已:“這就走了,連句話也不曾同我說,他這哪裡是將我放在心上。”
徐若瑾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年輕一輩的男孩子都跟着去了。
嚴昕在一旁瞧着,心裡是有些佩服和羨慕的,只是他放心不下他那還未甦醒的娘,再加上還要照顧悠悠和姑姑,所以也就沒有說要跟着一塊兒去。
其實嚴昕的心裡也是明白的,上戰場對於他而言,是毫無用處的,倒是在這兆國的皇宮裡,他還能做出一些事情來。
悠悠瞧着那漸行漸遠的軍隊,有些發慌,手握成喇叭的形狀朝着那羣人喊道:“你們一定要平安的回來呀。”
夜擎聞言回頭看了眼悠悠,雙拳緊握着手中的繮繩,暗自決定,這一戰他必須贏,非贏不可,否則便是對不起這些拼死護着他的人了也對不住他深愛的人對他的期盼
嚴昕在一旁安撫道:“悠悠,你放心,他們過來不會很久的,說不定過個把月的也就回來了,眼下還是好好照顧姑姑吧。”
悠悠擡頭望向徐若瑾,徐若瑾伸手替悠悠理了理碎髮,溫聲道:“悠悠,孃親想走一走,你陪孃親走回去可好”
悠悠點了點頭,一旁的虞尚雲朝身後的文武百官道:“你們替孤將人送出城就散了吧,至於這議政一事,明日再議,孤今日有要事要忙。”
孫伯就知道,自家的國主所謂的要事就是他身旁的義妹
徐若瑾見狀也沒說什麼,只朝虞尚雲福了福身道:“我和孩子們先回宮了。”
虞尚雲朝這些大臣揮了揮手,朝徐若瑾道:“我送你,你大着個肚子,還是坐在軟轎上好些。”
悠悠跟在徐若瑾的身旁,一手牽着一個走在路上。
孫伯見這虞尚雲就這麼走了,頓時愁得一頭汗,一旁的尚書見狀無奈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孫伯嘆了嘆氣,朝那大臣道:“大人放心,奴才定會全力勸國主的,今日之事還請大人先聽從國主的安排。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爭端,到底國主那個性子,大人您原也是知道的。”
尚書瞧着那領着瑜郡主離開的國主嘆了嘆氣,無可奈何:“國主全心全意的一門心思全放在這瑜郡主的身上,咱們這些臣子又能如何孫伯,說句不當說的,國主並無子嗣傍身,只恐到時”
這後半句尚書沒有說出口,可是孫伯卻已然瞭然於心。
他望了眼走遠的虞尚雲,朝尚書告了辭便匆匆追了過去。
這虞尚雲瞧着徐若瑾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在路上走着,一雙眼睛落在徐若瑾的身上,生怕她踩着哪個石頭籽磕着了。
這虞尚雲是邊走邊勸:“若瑾,你走慢着些,還大着肚子呢,要不然你還是直接坐軟轎吧,你若是坐上軟轎我還能夠放心一些。”
徐若瑾一隻手扶着牆,慢慢的走着,朝虞尚雲扯出一抹笑:“沒事,我成日的坐着躺着乏得很,走一走這心裡倒是舒坦許多,你去忙你的吧,不必顧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