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父,父親爲何那麼傷心?”子瑜極小聲地問樑霄。
子瑜是個怕生的孩子,但他對樑霄卻有一種親近感,這才一會兒工夫就熟識起來。
“那裡面是你祖母。”樑霄耐心地指給子瑜看。
子瑜仍是頂着一張好奇臉,“祖母爲何要睡在裡面?”
樑霄靜靜地看了靈樞一會兒才道:“因爲祖母去了另一個地方。”
“還記得祖母嗎?”樑霄問子瑜。那時子瑜還小,未必還有樑夫人的記憶。
子瑜輕輕搖頭,但馬上又點了點,隨後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指,“想不太起來了。”
“祖母很疼愛你,一直惦記着你。”
子瑜聽得很認真,仰着小臉看樑霄,小小聲地喃喃了一句,“要是能早一點見到祖母就好了……”
樑霄摸了摸他的頭。
兩代人,父子四人,重逢的喜悅,失去親人的悲傷,種種情感複雜地重合在一起。
樑夫人下葬後,樑輝重重地在墳前磕了三個頭,然後拉着子瑜的小手,“兒子,給你祖母磕頭。”
子瑜雖然還不怎麼明白,但有樣學樣,乖乖地跪下給樑夫人磕了三個頭。
祭拜之後,三大一小往回走,樑家軍幾人遠遠跟在後面。
“輝兒,自你被俘的消息傳出,一晃也快要兩年了。”樑大將軍也快記不清是多少個日夜。
樑輝卻是淡然一笑,“父親不必掛心,再怎麼艱難,兒子和子瑜也過來了。”
“你也知當時若不這麼做,樑家恐怕早已被當做眼中釘連根拔起。”樑大將軍再怎麼心狠,也絕不願意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受苦。
可形勢所迫,深處其中根本沒得選擇。
樑霄抱臂立於一旁,褲腿突然被人輕輕拽了拽。他低頭一看,正對上子瑜的眸子。
子瑜伸開雙臂,仰頭和樑霄對視,想法一目瞭然。
樑霄嘴角微微勾起,再次抱起子瑜。
子瑜得償所願,安心地靠着樑霄。
樑霄感受到懷裡軟軟的一團,不自覺想到家裡的悠悠,還有徐若瑾。
出來這麼久,等自己回去時,會不會悠悠也不認識自己這個父親了?
“老四。”樑大將軍的一聲把樑霄的思緒拽回來,“梁鴻已經回京,他還不知道你大哥的事?”
樑霄點頭,“但他相信大哥和子瑜還活着。”
樑大將軍聲如洪鐘,笑道:“他還是這麼莽撞,不過也好,樑家最不缺的就是血性男兒!”
“如今京都中人都以爲大哥已經被俘,凶多吉少。爲今之計,怕是還要委屈大哥和子瑜繼續隱藏行蹤。”樑霄微微蹙眉道。
樑輝卻是不以爲意,“這是自然。我們父子倆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在此地比別處不知好了多少倍,你和父親就不用擔心我們了。”
“雖然是做戲,但也要有始有終。”樑大將軍意味深長道。
樑輝和樑霄對視一眼,默契地應聲。
三人立於峽谷內,周圍鳥語花香,遠處炊煙裊裊,但他們都知道自己無法在此久留。
不知過了多久,樑輝見子瑜和樑霄親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也該回去看看媳婦兒孩子了。”樑輝臉上雖是帶着笑意,但語氣卻很認真,不是開玩笑。
子瑜聽到父親說話,下意識看向抱着自己的四叔,眼裡都是好奇,“四叔也有孩子嗎?”
樑霄沒有急着回樑輝,而是微微低頭應了子瑜一聲,“是你妹妹,叫悠悠。”
“妹妹?”子瑜跟着重複了一遍,突然來了興趣,眼裡像閃光似的,追問道:“妹妹是什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