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愕然過後,驚覺自己還沒有說出自己要的解釋,便不顧百里恪冒光的眼神,敲敲桌子,說道:“百里恪長老,你聽我說完。他讓我看完,死了。可是,他之前抓住我的事我又找誰說去?”
百里恪苦笑一聲,心裡又有些鄙夷,就爲這點兒懷恨一位仙人,實在是……天真。
但是,有人聽出了別的東西,不禁對琮的好奇更加濃厚。
百里恪離開後,老闆把琮要的東西呈上來。
然後,老闆拍拍手,把所有人注意力吸引過來,微笑着說道:“既然今天生面孔這麼多,我就再把我們樓上樓的規矩說一遍。首先,我說明一下,我們樓上樓一共有九層,每一層都有自己的名字,我們所在的是第一層,叫做‘平地起’。有興趣到更高層的人可以進行挑戰。你們需要達到御氣境界纔有資格挑戰,當然,武者們只要證明自己具有同等戰力也可以參與進來……嗯……煉體境界的練氣士也可以使用這個方法。
隨後,你們需要打破一層和二層之間的屏障,自然,你們需要一個一個進行。這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挑戰成功的人可以繼續挑戰下一層。打破屏障之後,就進入了‘風亂舞’。如果有人在‘風亂舞’有人不願意再向上,當然可以,不過需要再繳納些費用纔可以留宿‘風亂舞’。好了,我們再說說到第三層的方法吧。從第二層到第三層沒有修爲限制,可是……我建議,如果沒有通靈境界不要進行挑戰。這一次的挑戰是:打碎石人像。這石人像是帝楓留下的,專爲了挑戰,有足夠多。打碎後,就可以進入‘雨潛夜’。
在‘雨潛夜’裡和在‘風亂舞’中是一樣的。而後,經過修整後,可以挑戰第四層。第四層的挑戰是穿過‘幻術通道’,這是大帝手段,其中已經死了無數的人,不乏聖人境界練氣士的屍骨。當然,注意一些,還是可以過去的。過去後,就進入了‘渡舟橫’。同樣的,修整過後——當然,這時候留下來的已經沒有多少了——繼續第五層的挑戰。這次的挑戰是通過‘年輪境’。年輪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說了你們也不明白,還不如自己去體會。通過後,就登上了‘河之洲’。
這樣就擁有了挑戰第六層的資格。這裡的挑戰很特別:廝殺!對,第六層和第五層之間有一個空間,封印了許多異獸,殺夠十頭,通過,進入‘月出皎’。第七、第八、第九層需要能夠登上第六層的人才有資格知道。所以,現在,我宣佈,挑戰開始。”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哦!我差點兒忘了,沒上一層,都會得到大帝的一些獎賞,好像段逸之就是在此突破的聖人境界。”
聽了這話,大部分人眼裡都冒出來火光,只有那些滿足於現在生活的人不太關注,還有就是,正在大喝特喝的琮……
“好喝,和老秦碧玉竹葉青果然有很大不同!”琮擦了擦嘴,滿臉的滿足。
恰好這時候大堂裡十分靜謐,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他的話,但大多數人都只認爲他是一個酒囊飯袋,之前的“神龍大人”恐怕都只是謠傳。
只有少數人看出來琮這是有特別的目的。
“開始吧。”有人喊道。
“看來你們已經等不及了。”老闆笑着,打一個響指,周遭的環境大變樣,變成了一片混沌。
所有人都被相互隔開,老闆的聲音悠悠傳來:“有不想參與挑戰的,退後一步,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有人試驗了一下,果然退了出來。
而有些修爲沒有達到御氣境界的練氣士或者武者出現在另一個小屋子裡,老闆看着他們,依舊是千年不變的微笑,說道:“用你們各自的辦法,證明自己擁有與御氣境界練氣士同等的戰力。”
與此同時,琮感覺到,自己身周的混沌霧氣就是他要打破的屏障。
他伸出手去碰觸,發現根本沒有什麼阻礙就可以通過,那麼打破,就不如說成是:驅散!驅散這些霧氣!
這絕對要比打破一個必須硬碰硬的屏障難得多,甚至要考驗一個人的思維。
琮一時沒有好的辦法,他只有試了。他知道劍三式確實可以驅動天地靈氣,但是否可以驅散霧氣,他還真沒有試過,別說他,估計軒轅於道也沒有試過。
所以,他準備當小白鼠……不,探索者!
他一劍揮出,霧氣受到些許影響。
“看來,也許需要分開使用了。”琮喃喃一聲,把劍插回劍鞘。
“拔劍式!”
“揮劍式!”
“收劍式!”
因爲劍三式激盪起的天地靈氣,混沌霧氣也隨之而流動,在琮身前留下一大片空地。
“怎樣纔算是通過?”琮不解,但他看到霧氣將要涌回,連忙上前,劍三式開始不停歇地使用。
當琮精疲力盡時,他又陷入了混沌霧氣的包圍之中,而且不是在他原來的位置。
“這下怎麼辦?”他心裡思索,忽然想到了什麼。
他試着召喚神農鼎。
神農鼎也許感受到了他的召喚,下一個瞬間,出現在琮面前,破開一大片的霧氣。
琮見這方法有效,心裡忍不住激動,覺得這挑戰似乎也不是多麼難。
可是,又不是誰都可以獲得農介之的神農鼎,如果這種神器是滿大街,人們還不都選擇帝楓的聖帝天子杖?!
當然,也只是說說而已。
琮帶着神農鼎向前,破開混沌霧氣,不久,聽到了風聲。
他心裡奇怪,這是哪裡來的風聲。
突然,他想到第二層的名字:風亂舞。
有些明白了。
每一層的名字不是隨便取的,估計是把每一層的特點包含在內的。
那麼,風亂舞又將是怎樣的亂舞呢?
他忍不住快步向前,當他眼前出現溫柔的光芒,他驚呆了。
他看到了什麼?
......
......
元月雖然說起來已經是春天,但是,在漢國,還是可以看見冬天的影子。
北風狂亂地吹着,黑暗漸漸吞噬了光明,化作巨獸,包圍了燈火通明的沈靈鎮。
樓上樓外,漢國丞相楊規九看着靜靜矗立着的樓上樓,嘆口氣,向身邊的人問道:“你確信你可以毀掉樓上樓嗎?”
“毀掉自然是可以毀掉的,只是看丞相是不是捨得樓裡的那些位官爺。”那人發出難聽的笑聲,話語中自信滿滿。
“那就靠您了。”看得出來,楊規九內心掙扎了很長時間,“雖然會得罪很多家族,但總比得罪陛下來得好。”
“那好,開始!”
那人說罷,就凌空而起,手掌裡噴射出雷電,恐怖無比。
“謝老鬼,你想死嗎?”樓上樓老闆出現在半空,和那人對視。
謝老鬼看着老闆,用他獨有的噁心人的嗓音說道:“馬老闆,不要這樣說嘛,畢竟也是師兄弟來着。”
“謝老鬼!你早已經被逐出師門了!休得再提!”馬老闆怒喝。
“是嗎?”謝老鬼冷笑,“你就看看今日是你這真傳大弟子死還是我這不義叛子死!”
說罷,雷電狂舞,風急雨亂。
明明是冬轉春的日子,偏偏因爲他們兩個多了夏天的氣息。
當真恐怖。
兩人交手,空間破裂,扭曲着出現被摺疊後隱藏的空間,一下子讓兩人的身軀都有些不真實。
隨後,不知是誰出手,感覺整個世界都晃動了一下。之後,又是恐怖的一擊,讓天地間出現一片空洞的地方,又馬上被填滿。
這一刻,無數沈靈鎮鎮民從家門出來又馬上回家,那種層次的對攻不是他們可以觀看的。
可以看見,就在他們對戰的位置,已經沒有完好的空間。空間支離破碎,彷彿這裡隨時都可能崩潰。
眨眼間,一種奇特的現象出現:他們的身體似乎已經支離破碎,可是,隨着他們的動作,他們的身體又連接到一起,但是,卻是扭曲的。
他們的對戰越來越激烈,天空時而晴朗時而陰沉,時而暴雨時而狂風,沒有休止的時候。
“啊……”謝老鬼暴吼一聲,身子開始膨脹,“桀桀,小子,你徹底惹怒本王了。”
“奪舍!”馬老闆色變,遠離了謝老鬼。
“小子有點見識。”“謝老鬼”笑道,“本王是魔珂王!”
“魔珂王!”馬老闆更加吃驚。
魔珂王是青古時期魔皇手下一大魔王,號稱“魔皇之下,無人能敵”。
青古時期幽暗叢林出現,無數惡魔誕生,魔珂王卻能在其中排入前二十,足見其恐怖。
據說,當時幽暗叢林之所以沉寂下來,是很多位大帝一起出手的結果。
可是,這個奪舍謝老鬼的傢伙竟然自稱魔珂王,怎不讓人吃驚?
“魔臨大地!”魔珂王輕吐人言,一股黑氣自他身上噴發而出,噴射向四面八方,凡是接觸黑氣的東西,全都化作黑氣融入了原先的黑氣。
恐怖之至!
“魔珂王,你騙我!啊!……”這一刻,謝老鬼最後的意識爆發,但已經奈何不了魔珂王。
“有我替你活着,足夠了。”魔珂王低語,然後“燦爛”地笑了,“弱小的人類,我魔珂王回來了,很快,你們人類將匍匐在魔的腳下!”
他身上魔氣激盪,眼中射出黑光,馬老闆被鎖定,逃脫不得,只得硬抗。可是,他豈是束手就擒之輩?於是,他身上散發出溫柔的藍光,想要抵擋魔珂王的攻擊。
可是,只是徒勞。
他口吐鮮血,墜落在地,無力起身。
他絕望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傳入魔珂王耳中:“魔珂王,殺了見過你的這兩個人,到幽暗叢林來。”
魔珂王聽見這個聲音,渾身一震,然後眼睛眯起,黑氣圍繞楊規九和馬老闆,就要殺死他們。
生死危機之刻,一柄劍貫穿了魔珂王的身體,黑氣隨之消散。
“是誰?!”魔珂王怒吼,長髮飛舞。
“我……”一個淡然的聲音傳來,一個身着白衫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是你!你竟然沒死?!”魔珂王大驚,在空中連連退後。
“是我。”年輕人一拜手,長劍飛回他的手中,“有我在,魔珂王,你休得猖狂!”
“回來!”
一道門出現在魔珂王身旁,魔珂王沒有猶豫,直接踏入門裡。
“想逃?!”年輕人眉頭一擰,長劍出手,帶着不可抵擋的氣勢。
魔珂王還沒來得及完全進入那道門,劍已經殺到,只好運轉功法去阻攔。只是,他的倉促阻攔豈能抵擋得住年輕人蓄意的攻擊,所以,他被斬下一條胳膊。
“林慮,我跟你沒完!”他跌入門中。
林慮暗自搖頭,爲沒能殺掉魔珂王而惋惜。
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失去了。
他看了眼楊規九和馬老闆,淡然說道:“今天的事,你們兩個都不準說出去!”
兩人自然明白,開口便是絕不泄露。
林慮走後,馬老闆又哪裡能放過楊規九這位漢國的丞相。
馬老闆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楊丞相,今日之事,可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楊規九不過上善境界,哪裡是馬老闆對手,當即求饒道:“馬老闆,你看你也是在漢國裡過活,怎麼着也給陛下幾分薄面……”
他還沒說完,就被馬老闆打斷:“楊規九,我不跟你說什麼大道理,你就跟我說,怎樣補償?”
“這……”楊規九稍稍有些猶豫,然後咬咬牙,說道:“雖然大部分權力都在陛下手裡,我能做到的不是太多,但我想有一樣你估計很感興趣:人數。”
馬老闆何等人物,怎能聽不懂楊規九話裡的意思,但他還有些不放心,便問道:“開放到怎樣的地步?”
楊規九稍一愣,答道:“你應該知道,漢國與淨土不穆,所以,淨土來試練的弟子都由我統一安排,並且他們的住處都必須在我的掌控之下,所以,我可以把他們全都安排在樓上樓住宿,這沒問題,我也不會讓陛下懷疑到你。”
“很好。”馬老闆點點頭,然後說道:“我希望你不會食言,否則,即便你躲在皇宮裡,我也要把你糾出來,然後,殺掉!”
他的話很狠,但楊規九不敢有絲毫怨言,只好在心裡咒罵馬老闆。
馬老闆微笑着說道:“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是在咒罵我,但那不頂用,哪怕你現在張口罵我,我都沒意見,只要給我好處。我一直都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當時接手樓上樓也只是覺得這裡利益大。”
他的話半真半假,很難分辨,所以楊規九也就懶得分辨。
又多說了幾句,楊規九才踏上歸程。
而林慮卻忽然從一旁出來,無奈地看着馬老闆,說道:“老馬,也真是辛苦你了,當初大人把樓上樓交給你是對的。可笑當時我還不服,明明我的實力強過你,可他偏偏把樓上樓交給你。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我的一切,你都學不來。”馬老闆嘆息。
“可是,你這樣,未免付出太多了。”林慮更是嘆息,自愧不如。
“那又如何?只要是爲了大人,哪怕要我死,我也毫不猶豫就去!”馬老闆眼裡閃着狂熱的光芒。
林慮走了,馬老闆也回到樓上樓中。
北風還在颳着,似乎沒完沒了。夜色裡,似乎因爲某種原因更寒冷了幾分。隱隱能聽到幾聲狗叫,但很快就消失了。
終於,一切都陷入了空洞。
只有樓上樓,樓上樓裡的不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