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蘭殿裡氣氛緊張,兩位太醫請完脈神色凝重不安,孟昶連同衆妃嬪站滿了一屋子,太醫更感壓力,我的眼睛在孟昶和徐阿琭臉上流連,他們均是一副焦急模樣,可我卻是越看越覺得奇怪,依我對他們的瞭解,不應該是這樣啊!難道他們是深諳人前做戲的道理?
這件事怎麼處處透着詭異,而且我的心越來越是不安。
周太醫猶豫再三地走了過來,對孟昶行了一禮,孟昶不耐煩地擺擺手,讓他有話直說,太醫道:“依臣看,蘭嬪娘娘的確是中了毒,而且是最爲稀有的一種叫‘安息’的慢性毒藥,這種毒藥無毒無味,放在飲食裡銀針也是測不出來的,娘娘應該已經服用了一段時間了,如果這種藥用量少,應該在三五年後纔會病發,如今提前病發估計是服用了其他藥物做引導致。”
蘭嬪俏臉蒼白,躺在牀上,側頭看着孟昶,“皇上,不知道是誰要加害臣妾,您可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她一改往日囂張模樣,聲音細細,我見猶憐。
孟昶輕聲安慰了她幾句,轉身向周太醫道:“蘭嬪如今情形如何?”
周太醫道:“好在服用日期段,中毒不深,不會危及性命!”
孟昶道:“可查出引導病發的藥物所在?”
馮太醫正站在一邊不知在聞着什麼,這時轉過身來,手中拿着一隻茶壺,道:“皇上,臣猜想臣已經找到原因了!”
孟昶道:“哦?是什麼?”
馮太醫提起手中的茶壺道:“原因就在這裡,茶壺裡除了普洱茶的香氣之外,還含有另一種香味,若非臣行醫多年,深熟藥味,這藥放的也極少,平常人是很難聞出來的。這香味是一種叫木菊的香片發出,只與‘安息’毒想衝,要不是娘娘日常飲食裡就有這種毒藥,木菊香片平常飲用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孟昶轉向跪了一地的奴才,吼道:“你們好大膽子,娘娘日常飲食都是你們負責,你們通通難逃其咎,到底是誰要謀害蘭嬪,審過就知道了,來人啊!”
巧兒哭着爬到了孟昶腳下:“皇上饒命啊皇上!奴婢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加害娘娘啊,奴婢是跟着娘娘進宮的,對娘娘忠心不二啊!”
“是啊!是啊!皇上饒命啊,奴才不會加害蘭嬪娘娘的!”
“饒命啊皇上!饒命啊皇上!”
“巧兒!”蘭嬪咳嗽了兩聲,欲坐起身來,巧兒立即爬過去扶起了她,蘭嬪道:“臣妾相信巧兒,她們都是臣妾的心腹,一定不會加害臣妾的!”
孟昶道:“那依你說誰最有可能加害你!”
蘭嬪一雙淚眼在徐阿琭等妃嬪的臉上掃過,低頭催淚,看起來委屈極了,“臣妾不知,但料想臣妾平日爲人說話太過直率,一定得罪了不少人,卻想不到是何人竟然要臣妾死!”
巧兒忽道:“皇上……”
孟昶看向她,問:“你有何話要說?”
巧兒忽然看了我一眼,我心中驀地一緊,莫名的不安又襲上心頭,果然聽到她說:“娘娘的身子越來越不好,是從綺回那日送了普洱過來之後!”
“你的意思是普洱送來之前就有問題?”孟昶看向馮太醫,馮太醫道:“香片很有可能成粉末狀事先撒入茶中。”
矛頭突然指向了我,我慌忙地搖着頭,想要分辨,又有些失措的說不出話來,衆人齊齊看向我,有鄙夷、有同情,徐阿琭也是臉色大變,又驚又怒,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孟昶,孟昶避開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我驚慌的跪了下來,“不關奴婢的事,奴婢完全不知情啊,奴婢沒有在茶裡下毒!”我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徐阿琭,她顯然也是驚詫極了,看着我不知在想着什麼,有些回不過神來。
我繼續分辨道:“奴婢也沒有理由要加害蘭嬪娘娘啊!”
巧兒道:“也不可能是娘娘宮裡的啊,奴婢們對什麼藥性通通不懂,這些名稱也是從未聽過!”
略懂藥性的人是我,但是除了孟昶和姐姐,誰也不知道我懂藥性啊!
孟昶眼中開始有些掙扎,他用懷疑的目光看了我一會兒,略一沉吟,問道:“可曾推測出蘭嬪是從何時開始中毒?”
周太醫道:“大約是七、八個月之前!”
蘭嬪用不可思議地目光看着我,好像我已經是那個加害她的人,巧兒道:“皇上,這也與綺回入宮時間相符啊!”
蘭嬪道:“想不到你竟然對本宮用毒,雖然你以前是徐昭儀的宮女,本宮因爲吃醋對她身邊的人都有些不好,你也不用如此歹毒啊!”
巧兒道:“何況娘娘如今對你這麼好,賞賜給了你那麼多東西!”
突然之間,跪在庭中的我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心胸狹隘,心腸歹毒的女子,周圍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我。我挺直背脊,跪起身來,“不管你們信與不信,奴婢都沒有做過!有人冤枉我!”
我含着怒氣看遍周圍的每一個人,最後目光定定地看向孟昶,你也會懷疑我麼?
他靜靜凝視了我半響,臉色半分不辨,看不出心裡是如何猜想,他道:“此事還頗多疑點,不能完全判斷是綺回所爲,此事交給捲簾使調查後再判定!”
蘭嬪道:“臣妾也料想綺回一個小小的宮女也不一定有這麼大的膽子謀害妃嬪,說不定……是有人幕後主使!”她的眼睛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徐阿琭。
趙妃等人也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我和徐阿琭,我滿腹委屈、怒火中燒,她竟然還想冤枉姐姐,依我看這一定是她的苦肉計,我吼道:“自己心腸歹毒,不要胡亂冤枉別人!徐昭儀纔不是那種人!”
她顯然被我嚇了一跳,可憐兮兮地看向孟昶,好像我這一吼,更是此地無垠三百兩。
我頹然地坐到在地,真是百口莫辯啊,韓修儀忽道:“皇上,臣妾覺得綺回生性善良,斷不會做這樣的事,一定不要冤枉了她啊!”我雙眼含淚,擡頭看向她,她向我目光沉着地點了點頭,我忽感心中一暖。
趙妃道:“看來此間也查不出什麼了,不如押解下去看押起來,便於調查!”
孟昶看向我,半響,才道:“看來目前只能這樣做了!”我向他搖着頭,祈求他一點點的相信,他終於撇開了眼。
有侍衛進來押解我了,我曾聽說過大內監牢的可怕,只怕還未將事實查明,我就會命喪黃泉了,更何況是有人有心陷害,我慌忙擡起頭,“奴婢沒有做,奴婢沒有下毒!”姐姐呢?她爲什麼不爲我分辨?我看向她,她臉色微白,胸口上下起伏着,看向正心神不定,我掙脫開侍衛拉我的手,向她撲去,“昭儀娘娘……姐姐……姐姐……你爲什麼不說話?你幫我說句話啊……你知道我不會下毒的!姐姐救我啊姐姐……”
她緊抿着脣,用力扳開了我抓住她手臂的手指,面色忽然冰冷如霜,轉頭看向一邊,“你早已不是本宮的宮女,本宮也與你談不上多深的交情!至於你是否投毒加害蘭嬪娘娘,自然有人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