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張鎖成已經結婚十幾年了,怕不怕老婆是另一回事,起碼不應該再怕老丈人了,可是面對自己的老丈人劉仙芝,張鎖成多少還是有些膽怯,因爲這個原因,他一年四季都很少去老丈人家,除非是逢年過節,實在沒辦法了,才準備點禮品去轉一圈, 去了之後也是坐坐走,爲這事,張鎖成和自己的愛人劉月紅沒少生過氣,可張鎖成就這幅德性,劉月紅也沒有辦法,時間長了,也就不好總是勉強,也就淡了,
今天老婆劉月紅沒有逼他,以下班,他連家也沒有回,就主動上了老丈人的家門,進門後,身爲退休教師的丈母孃非常熱情,噓寒問暖了半天,就要下廚給女婿做飯,張鎖成急忙制止了道:“媽,您別忙了,我找我爸說點事兒,我爸在嗎。”
張鎖成進門的時候,丈母孃見張鎖成一個人,就已經感覺這個很少上門的小女婿有些不對勁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現在聽他說要找老頭子,就全明白了,笑了笑猜測道:“你找你爸有事啊,是不是和月紅吵架了。”
張鎖成不自在的表情讓丈母孃誤會了,急忙道:“媽,您想哪兒去了,我怎麼會和月紅吵架呢。”
老婆子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你爸在書房呢,你自己過去吧,我給你做飯去,一會給月紅和你大姐、大姐夫他們也叫過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說着抿着嘴幸福地笑了一下,轉身去了廚房,
張鎖成卻站在書房外面伸出手舉在空中,半天沒敢敲,過了大概不到一分鐘的樣子,又把舉起的手喪氣地重新放了下來,乾脆坐在沙發上,給老婆月紅和月紅的大姐打了個電話,
老婆月紅在縣財政局工作任總會計師,跟張鎖成一樣,也是副科級幹部,不過兩個人的收入差別就大了去了,工資倒是相差無幾,關鍵是灰色收入加上黑色收入,劉月紅一年少說也有將近十萬元,對於河灣縣這個國家級貧困縣來說,已經算是高收入人羣了,只是這些收入見不得光,更不能出去顯擺,
儘管如此,張鎖成還是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收入沒有老婆多,在家裡擡不起頭,這大概也是他不願意見老丈人的一個重要原因吧,前幾年張鎖成覺得升遷無門,就主動要求從西王鎮調到了管理相對混亂的灣子鄉,從此便開始了長期不上班的日子,在縣城裡弄了個批發部,一年下來也有三四萬的收入,卻不曾想原小生來了之後,要求天天報到,這讓張鎖成極度不滿,剛開始以爲原小生畢竟年少氣盛,不知道水深淺,新官上任難免要燒兩把火,等火燒過去了,吃上幾次虧,碰上幾次壁,也就消停下來了,這已經是規律性的東西了,
不曾想,原小生一上馬就沒有再下來過,這讓張鎖成感到大爲意外,卻也無可奈何,頂多在班子會上說些不中聽的話,後來龍彪死了,張鎖成以爲原小生肯定要受牽連,縣委起碼要對原小生做個停止處理,至少是警告充分,也能殺一殺原小生的氣焰, 他也推波助瀾地給縣紀委、市紀委、省紀委以省市縣三級人大寫了一封匿名信,說縣委任命原小生爲河灣縣黨組書記本身就存在着嚴重的用人問題,原小生又少不更事,不懂得愛護幹部,這才導致龍彪突發心肌梗塞猝死,只是落款的時候,還是有些擔心,就沒有署名,只寫了一個:正直的革命黨員,
匿名信發出後,就泥牛入海,再無音訊,張鎖成實在氣不過,也只能罵兩天娘完事一樁,後來又聽說了一些原小生外公的事情,心裡也就坦然許多,不過還是讓他心裡非常不滿,在下面說這是從革命年代就種下的之根,可以說是根深蒂固,這就好比是毒瘤一樣,本身就是從骨頭裡長出來的,除非連骨頭全部切斷,可是骨頭切斷之後,人就沒什麼活頭了,最後張鎖成總結說:這就是我們的國情,無論是封建社會還是現在,世襲制一時半會恐怕很難消除,論功行賞陰及子孫,可見國人是多麼的貪婪,
張鎖成最後的一番話說的倒沒什麼錯,只是說這話的目的有待商榷,
而駱當仁犯事、龍彪犧牲,又讓張鎖成看到了機會,無論是論資排輩還是績效考覈,他覺得自己都應該往前走一步了,鄉長希望不大,政工書記總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生意做不成了,那就繼續往上走,
好在年齡還不大,無論怎麼排除也排除不到到圈子外面,於是就給老婆劉月紅吹了幾次枕邊風,讓老婆跟老丈人說說,老丈人雖說不在位置上了,但是在河灣縣還是有一定的影響的,相信張慕雲無論如何也會給幾分面子,何況也就一個灣子鄉政工書記,就算是在縣委常委會上通過,也不會有人放在眼裡,踩自己的腳後跟,
未曾想,眼看就要到嘴的肥肉還是讓原小生這小子給奪走了,讓趙晨力那個愣頭青當鄉長也就算了,竟然不讓自己當政工書記,這不是明白了跟自己過不去嗎,張鎖成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那好,既然你不讓我好過,那你也別想好活,你別以爲我張鎖成就是吃素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從那一刻起,張鎖成更加堅定了跟原小生一干到底決心,便開始處處跟原小生做對,此次老百姓突然提出佔地補償款的事情,就是張鎖成和程建元在下面村幹部中煽動的結果,張鎖成在鄉鎮待十多年了,非常瞭解農民的心思,知道農民不會像原小生看的那麼遠,他們需要的只是眼前的既得利益,說白了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然而今天早上的例會,他雖然坐的離原小生非常遠,卻還是能隱隱感到原小生身上透出的殺氣,原小生究竟要幹什麼,他說不上來,但是他能夠清晰地預感到,原小生此次絕不會跟他善罷甘休,更不會跟上幾次那樣,談談話了事一樁,
班子會一開始,一向言談和善的原小生,就用陰沉地口吻先從幹部素質問題說了起來道:“昨天晚上,我在網上看了一篇評論文章,說我們的幹部就像是蒼蠅繁殖一樣滅之不盡,很可怕啊,大家有沒有想過,爲什麼我們的幹部會前赴後繼地呢,就連我們這個小小的灣子鄉也難以倖免,我們前任鄉長駱當仁同志就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個鮮活的例子,駱當仁同志在咱們灣子鄉待的時間不能算長,但也不能說短,我想大家對這個人還是有所瞭解的,工作上缺乏魄力,放不開,甚至可以說是膽小怕事,就這麼一個同志,經不住金錢的誘惑,中了包工頭老馮的招,收了三萬元紅包,結果被抓起來了,還在監獄裡畏罪自殺,可惜嗎,非常可惜,但同時我也只能送給他兩個字:活該。”
說到這裡,原小生把目光在會場巡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張鎖成的身上,目光碰觸間,張鎖成不禁打了個冷顫,好像原小生剛纔說的不是駱當仁,而是他一樣,他的問題雖然沒有暴露出來,但是在灣子鄉這幾年,入黨收的禮也不在少數,加起來起碼也有兩三萬了,最多的一次是給一個復原軍人辦的入黨,那位複員軍人在部隊上並沒有入黨,回到地方上要安排工作,人家接受單位卻明確指出必須是黨員,要不是黨員,一切免談,那位復轉軍人的父親就七拐八彎地找到張鎖成,說明目的,
張鎖成剛開始還有些爲難,覺得這事兒風險太大,這是名明目張膽地弄虛作假,弄不好是要受處分的,那複員軍人的父親也看出了張鎖成的心思,啪一聲往桌子上拍了五千元,張鎖成再沒說什麼,兩三個小時就辦完了入黨的一切手續,
這事在灣子鄉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誰知道現在有沒有傳到原小生的耳朵裡呢,再加上,張鎖成和程建元合謀鬧的這一處羣衆集體上訪,他心裡就更加含糊了,
程建元是鄉里的元老級人物,已經放棄了仕途,何況在鄉里還有一幫追隨的村幹部,一旦鬧起來很難收場,原小生即便是動手也不會碰他,那就只能從他張鎖成頭上開刀了,
電話打到老婆劉月紅的手機上,劉月紅說馬上過來,免不了又要在電話裡將張鎖成數落了兩句,張鎖成因爲心煩意亂就頂了兩句將電話掛斷了,又把電話打到劉月紅的姐姐劉英紅的手機上,劉英紅說已經吃過飯了,還是答應馬上過來,
劉月紅的姐姐劉英紅在質監局工作,雖比不上劉月紅,但收入也相當不錯,男人是縣人事局的副局長吳言朱,有點不務正業,聽說跟趙學東的老婆王麗娟不清不楚的,
掛斷手機後,張鎖成重新站起來,準備敲老丈人書房的門,手剛舉起來,老丈人卻從裡面把門拉開了,站在那裡虎着臉看着一臉尷尬的張鎖成,
“你個沒出息的玩意。”
劉仙芝開門後的第一句話,竟直接開罵了,這讓張鎖成更覺心裡如同十五個水桶打水一樣,,七上八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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