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傑到底是哪兒不對勁,難道真如付穎所言腦子不對勁嗎,肯定是不可能的,要不然也不會走上副縣長的職位,然而馬文傑到底不對勁在哪兒,原小生還想不出來一個所以然來,
一直過了大概半個月的樣子,陳立東也沒有解決原小生的分工問題,原小生就整天無所事事,在辦公室和復原之間遊走,有時候索性不去上班了,一個人躲在復園看一天電視連續劇,打發時間,馬文傑自從那天晚上離開後,就再沒有跟原小生聯繫過,偶爾在路上碰個面,也是客客氣氣地笑笑,頂多握手打個招呼,也就算完事一樁了,
因此,條山神秘的面紗,在原小生面前一直都是一個謎,當然,原小生也沒有完全讓自己閒着,沒事的時候,就一個人開車四處看看,因爲縣裡的分工不明確,也不能以任何身份到任何地方視察工作,只能穿一身休閒裝,跟個遊手好閒的閒漢一樣,這裡走走,那裡看看,
不過臨近年關的這一段走訪,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起碼對條山的風土人情,以及商貿經濟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撤鄉並鎮後,條山縣由原來的十八個鄉鎮,合併成現在的十一個鄉鎮,其中以臨山鎮面積最大,由原先的四個鄉鎮合併而成,人口最多,大概有十萬左右,包含了五十多個行政村,儘管如此,臨山鎮卻不是條山的經濟重鎮,
條山的經濟重鎮是王家峪鎮,像馬文傑所說的條山軋鋼廠、條山機電廠都坐落在王家峪鎮,人口雖然只有四萬多,用工量卻非常大,光條山機電廠一家,就有員工六千多人,軋鋼廠也有三四千人,除此之外,還有新美藥業、荷花製衣、豐原焦化等等幾家企業,財政收入佔到條山年財政收入的一半還要多,
也因爲此,王家峪鎮的城鎮建設就要比其它幾個鄉鎮要強的多,除了臨山鎮本身就在條山縣城之外,其他的九個鄉鎮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其規模幾乎可以和經濟欠發達的河灣縣城相提並論,屬於沂南市十強鎮之一,河西省的經濟百強鎮,只是因爲這兩年,機電廠因爲家族管理出了問題,一直走下坡路,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王家峪鎮的整個經濟指標,已經開始出現了走下坡路的趨勢,
王家峪鎮往東是聶遠鎮,雖然地裡位置跟王家峪鎮相差無幾,而且跟臨河縣毗鄰,經濟發展卻沒辦法跟王家峪鎮比,前幾年把鎮上的幾家企業集中起來,搞了一個工業園區,又進行了一次較大規模的集鎮建設,打通了東西、南北兩條大街,規劃比較超前,但畢竟工業發展跟不上,兩條大街看上寬又長,卻因爲缺少了必要的商業元素,而顯得有些蕭條,
原小生跑到聶遠鎮的時候,更是糟糕的一塌糊塗,東西、南北兩條大街交匯的十字路口堆滿了垃圾,積水成冰,充斥街頭,看樣子也沒有像樣的下水道,臨近年關,大街上卻沒有一點熱鬧的景象,零零散散地幾家商鋪,也是門可羅雀,只有十字路口的餅子攤看上去還有些生氣,不時有人過來買兩個餅子夾肉,一邊吃一邊悠然自得地離開,
到鄉鎮府門口往裡面看了一眼,更是一副蕭條景象,偌大的一個政府大院,竟然連個人影也沒有,原小生在門口等了半天,纔等到看門的老頭,問了一聲鄉政府的人呢,老頭竟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了原小生半天,用生硬的條山土話道:“早就放假了,你不知道啊。”隨即又問道:“你有啥事。”
原小生本想追問一句,現在才臘月十幾怎麼就放假了,想着問也是白問,就憋住沒有問,笑了笑道:“沒事。”隨即轉身離開,身後卻傳來老頭一句抱怨:“沒事跑到這兒瞎問什麼。”
或許人家聶遠鎮政府的幹部,跟幼兒園執行的是一樣的作息標準吧,原小生搖了搖頭,在心中這樣想着,
條山縣城,無論是規模,還是繁華程度,都要比河灣縣強的多,可以說根本不是一個檔次,整個縣城呈井字形,東西兩條主街道分別是新條山大街和政務大街,新條山大街上商鋪林立,兩邊基本全是四層以上的高樓,囊括了條山最大的三個服裝商場和兩個最大的超級市場,從早上七八點鐘開始,一直到晚上九點多鐘,可以說一直是車水馬龍,人羣川流不息,相比河灣縣最繁華的街道解放路,有着天壤之別,甚至讓初來條山的原小生都有些無法適應,
從河灣縣的解放路,到條山縣的新條山路,才能真正體驗到改革發展二十多年來,小城鎮建設所取得的巨大成就,和人民生活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
跟新條山路相鄰的是條山縣第二繁華的街道,政務大街,街道兩邊基本以政府機構爲主,縣委、縣府、人大、政協、工聯、綜合政務大樓、法院、檢察院,以及各局部門都集中在這條大街上,也因爲此,在政務大街上,少的只是三三兩兩的人羣,車流量卻比新條山大街又多了有些,
在政務大街上,除了已經處於半轉產狀態的縣文化館,搞一些收費性的娛樂活動,比如乒乓球、檯球等等,有一些普通年輕人的來來往往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就跟老百姓沒什麼關係了,
政務大街的南邊,便是臨山街了,因爲臨山街最近一直是整個條山的焦點,所以原小生去的時候就不得不謹慎了起來,害怕萬一被人認出來,恐怕是個麻煩,原小生思來想去,選擇在下班後的黃昏,穿了厚厚的羽絨服,又找了一副眼鏡戴上,喬裝打扮了一番,才走進了臨山街,形式多少有點微服私訪的味道,
臨山街是條山的老城區,改革發展後,因爲老城改造比較困難的原因,就把縣城一直往南移,逐漸建起了政務大街和新條山大街,把臨山街這條原屬於條山縣的縣城中心,遠遠地摔開了,
然而縣城的擴張總會有個極限,新條山大街發展起來之後,條山的城鎮建設就遇到了瓶頸,往南再發展就要面臨國省道發展,而一旦越過省道發展,無疑就會把整個條山分成不完整的兩塊,往東已經建起了三條街道,其中最邊緣的就是陳立東到任後搞起來的娛樂一條街,再往東便是火車站,越過火車站發展,顯然是不現實的,往西則已經發展到了條山山脈腳下,再發展就要上山了,也是不可能的了,
這種情況下,陳立東便提出對老城進行改造,然而老城改造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些年房地產的發展,就連像條山這種不入流的城市,也已經變成了寸土寸金,每分土地的出讓價格,已經由上世紀末的幾千元,瘋漲到了現在的幾萬元,幾乎漲了十倍還要多,而且還有往上飆升的趨勢,
而且對老城的改造,還面臨着將居住在臨山街的老住戶拆遷的問題,要拆遷就難以避免地會涉及到拆遷補償款,以及做老住戶思想工作的問題、私人住宅的房產估價標準問題、拆遷戶的安置問題等等一系列的麻煩,面對如此境況,條山的歷任縣長都沒有勇氣動臨山街,
也許真就是爲了條山的發展,也許還有別的原因,陳立東卻偏偏想要啃這塊硬骨頭,然而經過一年的籌劃、協調之後,臨山街依然頑強地一磚未動,這就難怪陳立東要大罵負責臨山街拆遷工作的常務副縣長馬文傑了,
走進臨山街的時候,正是晚飯時間,街道上就盈溢着各種飯菜的香味,讓身處其中的原小生忽然有種回到農村的感覺,
因爲是大冷的天,街上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偶爾路過一個自行車的也是一副神色匆匆的樣子,埋頭只顧前行,原小生馬上意識到,自己來之前所做的喬裝打扮可以說完全是多餘的,乾脆把眼鏡摘了,裝進口袋裡,沿路欣賞着這條在經濟發展大潮中,頑強生存下來的古老街道,
青磚鋪就的馬路,已經說不上他的年歲了,只是那路旁一顆顆一懷抱不起的槐樹,告訴原小生,它們所見證的時代變遷,肯定已經超過了一個人生命的起點和終點,或許是明清時代,或許還要早,或許可以數一數那大槐樹的年輪吧,可誰又忍心將它們砍伐呢,也許就連住在這裡的人,也已經說不上來這條並不那麼寬敞的大街的年月了,
房子也都是青磚綠瓦式的小四合院,整整齊齊地排列在街道的兩旁,只是時代留在它們身上傷痕,看上去多少有些滄桑的感覺,不過並不影響它們那種特有的古樸氣質,就像是封建社會中層階級家的姑娘一樣,文靜、秀氣,又有點羞澀、靦腆,在它們骨子裡透出的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可是又不會把傲氣表現出來,只是在適當的時候才告訴人們,它們的傲氣,源自它們的骨髓,任何人也不要想侵犯它們的尊嚴,甚至有不軌的想法,
沒有走完街道的一般,原小生就被它的氣質折服了,流連忘返,陶醉其中,直到那路燈閃爍出昏黃的燈光,原小生才發現自己已經在街上走了很長時間了,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一團亮光和一塊字牌吸引了原小生,
忘仙閣,,字牌上是赫然的鎏金大字,多麼灑脫的名字啊,忘仙閣,連做神仙都忘了,還有什麼忘不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