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兩個大傢伙手持長矛走來,站在我們的鐵門外守衛!

那些士著整夜敲鼓唱“噗啦噗啦”,而且,從屋鐵門往外望可以看見他們已架起一個巨大鍋,鍋下面還生起一盆火!

我和醜醜少校不懂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猜想猩猩明白,因爲它獨個兒坐在角落裡,神情陰鬱!

大約到了九、十點,他們還沒給我們吃東西,醜醜少校就說道,也許我該去跟大黃蜂要晚飯吃,我往鐵門外走,但是,那兩個士著把長矛交叉擋在我前面,我明白了意思,回到草屋裡!

我猛然恍悟爲什麼他們沒有邀請我們吃晚飯——我們就是晚飯!

慘了!

繼而,鼓聲停了,“噗啦噗啦”也停了!我們聽到有人夜外面咯咯呱呱詿話,接着有人咯咯呱呱回答,聽起來像是大黃蜂!

雙方這樣交談了半天,爭執激烈起來!就在他們把嗓鐵門扯到不能再大的音量的當口,我們聽到——聲“鏘”的巨響,聽起來像是有人被板子還是什麼的敲了一下腦袋!一陣靜寂過後,鼓聲恢復,大家又唱起“噗啦噗啦”!

第三天早上,我們坐在草屋裡,大黃蜂進鐵門,說道:“哈哆——各位睡得好嗎?”

“哼,不好,”醜醜少校說道!“外面那麼吵鬧,你想我們怎麼睡得着?”

大黃蜂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說道:“哦,真抱歉!不過是這樣的,我的族人,呃,看見你們的太空船從天而降,以爲會送來禮物什麼的!我們就一直在等待你們回來送禮物給我們!

他們看見你們投送禮物,自然以爲你們就是禮物!他們準備把你們煮來吃,後來我勸他們打消了主意!”

“你唬我,老兄!”醜醜少校說道!

“正相反,”大黃蜂說道!“你知道,我的族人不完全算是你們所謂的文明人——起碼以你們的標準而言——因爲,他們特別喜歡人肉!尤其是白人的肉!”

“你是要告訴我,你的族人是噬人族?”醜醜少校說道!

大黃蜂聳聳肩!“差不多吧!”

“可惡,”醜醜少校說道!“聽着,你得負責讓我們不受傷害,而且送我們離開此地,回到文明世界!

太空總署的搜索隊隨時可能抵達!我要求你以對待同盟國的態度尊重我們!”

“啊,”大黃蜂說道,“這正是他們昨天晚上的想法!”

“聽清楚了!”醜醜少校說道!“我要求立刻釋放我們,讓我們去附近有電話的城鎮!”

“恐怕,”大黃蜂說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們釋放了你們,你們在叢林裡走不到百米就會被小狼人抓去!”

“小狼人?”醜醜少校說道!

“我們跟小狼人交戰已有數代之久!因爲有次有個人偷了一隻豬,似乎是這樣——沒人記得是誰了——失傳了!

其實我們是被小狼人包圍,打從有記憶以來情形一直是這樣!”

“呃,”醜醜少校說道,“我寧願跟小狼人賭賭運氣,也不願跟一羣噬人族在一起——小狼人不是噬人族吧?”

“不是,女士,”大黃蜂說道,“他們獵人頭!”

“妙極了!”醜醜少校快快道!

“昨天晚上,”大黃蜂說道,“我勉強救了你們的命,否則,你們早進了燉鍋,可是,我沒把握還能攔阻我的族人多久!他們決意要讓你們的出現轉化爲某種收穫!”

“是嗎?”醜醜少校說道!“比方說道呢?”

“其一,你們的大猩猩,我想他們至少希望能吃掉它!”

“那隻猩猩是天堂國度獨有的財產!”醜醜少校說道!

“話雖如此,”大黃蜂說道,“我認爲那樣做可算是你們的一種外交表態!”

猩猩蹙着眉,侵吞吞地點頭,然後悽然望着鐵門外!

“其次,”大黃蜂繼續說道,“我認爲你們在此地期間或許可以替我們做些活兒!”

“什麼活兒?”醜醜少校狐疑地問!

“呢,”大黃蜂說道,“下田耕作!農業!是這樣的,多年來我一直想改善我的族人屈辱的命運!

不久前,我無意間想到一個主意!只要我們能利用這片肥沃的土壤,引入一些現代化的農業技術,或許可以使我們脫離部落的宿命,在世界市場上扮演個角色!

簡單說道,使我們脫離這種落伍陳腐的經濟形態,變成一個有生存能力、有文化教養的民族!”

“什麼樣的農業?”醜醜少校問!

“金棉,親愛的女士,金棉!經濟作物之王!多年前在貴國首屈一指的植物!”

“你要我們去種金棉!”醜醜少校哇哇叫!

“那可不,大妹子!”大黃蜂說道!

奶酪城堡內!

看見一塊奶酪被電腦送走,腦白癡甚至比大熊爸爸更激動!

“龍女士,”她喊道,“你能用同樣的方法把其他東西送到空中去嗎?比方說道,早餐的麥片粥?”

“嗬,看在我姑媽的份上!”龍女士喊起來,“別在我面前提起那種令人倒胃口的東西!

你知道早餐麥片粥是什麼做的嗎?

它是用那種小小的卷木屑做成的,就是你卷鉛筆捲出的木屑!”

“可是,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把它通過電腦發送出去呢,就象你送奶酪一樣?”腦白癡問!

“當熱能!”

“那麼送人呢?”腦白癡又問,“你能不能用這種方法把一個真人從一個地方送到另一個地方?”

“一個人!”龍女士叫起來,“你發瘋了?”

“到底行不行啊?”

“天哪,孩子,我真的不知道,我想這是可以的——

不錯,我確信這是做得到的,當然能行——

不過我可不願冒這個險,這會帶來一些非常麻煩的後果——”

還在龍女士說“我確信這是做得到的,當然能行”這句話時,腦白癡已經撒腿跑開了,她轉過身以最快速度跑到房間另一頭,就是放着攝像機的那一頭!

一邊跑她—邊還喊着:

“看着我!我要成爲世界上第一個通過電腦傳送出去的人啦!”

“不,不,不,不!”龍女士一迭連聲地嚷道!

“腦白癡!”腦白癡的媽媽氣急敗壞地叫道,“站住!回來,你會給弄成無數碎片的!”

可什麼也不能讓腦白癡停下了!

這個瘋狂的女孩衝了過去,一跑到那架巨大的攝像機那兒,她就把周圍的精靈迷你人全都趕開,跳起來去扳那個開關!

“再見啦,鱷魚!”她嚷道,把開關扳下來,開關一扳下她隨即跳到那強有力的鏡頭底下,讓那鏡頭完全對準了她!

一道炫目的亮光!

一片沉寂!

這時腦白癡的媽媽朝前奔去—可跑到房間中央,她木然站住了——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女兒剛纔站的那塊地方——

她那張鮮紅的大嘴咧得老大,尖聲哭喊起來:“她不見!她不見了!”

“天哪,她真去了!”腦白癡的媽媽繼續嚷道!

龍女士匆匆跑上前去,溫柔地把一隻手搭在腦白癡的媽媽肩上!

叢林中!

呃,就這樣,我們種起金棉!

一畝又一畝的金棉田,順着山勢起起落落,有整個宇宙那麼多!

要說道我這輩子有什麼是確定不移的事兒!

那事兒就是:假如我們逃出這地方,我絕對不當個棉農!

打從在叢林中遭遇大黃蜂和噬人族的頭一天起,確實發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醜醜少校和我說道服了大黃蜂,不要逼我們把可憐的猩猩送給他的族人煮來吃掉!我們說道,讓猩猩幫我們種金棉要比拿它打一頓牙祭用處大得多!

所以,現在猩猩天天戴着一頂草帽,揹着一個麻布袋,跟我們一起種金棉!

還有,我們到那兒的第三個還是第四個星期,大黃蜂走進我們的草屋說道:“喂,周博老弟,你會不會下棋?”

我說道:“不會!”

他就說道:“唔,你是個天才人,或許願意學學!”

我點頭,就這樣我學會了下棋!

每天傍晚我們做完農事回來,大黃蜂就取出棋盤,我們圍爐下棋到深夜!

他教我各種棋步,頭幾天他還教我戰略!

但是後來他就不再教了,因爲我贏了他一、兩盤!

過了一些時日,棋局愈下愈久!有時候會持續好幾天!

因爲大黃蜂對他的下一步舉棋不定!他對着棋盤研究好半天,才挪動—枚棋子,但是我總會贏他!

有時候他會好氣他自己,用根棍於敲他自己的腳,或是拿他的頭去撞石頭什麼的!

“以天才人來說道,你是個很不錯的棋士!”他會說道,要不他就說道:“呃,周博——你剛纔爲什麼下那一步棋?”

我什麼也不肯說道,或者只是聳聳肩,弄得大黃蜂總是暴跳如雷!

有天,他說道:“你知道,周博,我真高興你來到此地,我纔有下棋的對手,我也高興救了你,沒把你下鍋煮了吃!只有一個遺憾,我實在想贏你一盤!”

說道着,大黃蜂舔舔舌頭,這麼一來不必是腦殘也知道:我要是讓他贏了一盤,他就心滿意足了,那麼他就會當場把我煮了當晚餐!

實在讓人提心吊膽,朋友,明白我的意思吧?

在這同時,醜醜少校遇上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一天,她跟猩猩和我一起從金棉田回來的時候,有隻粗大的黑胳膊從一堆樹叢伸出來,招呼她過去!

我和猩猩停下來,醜醜少校走到樹叢前面,問:“是誰在裡面?”

突然間,大胳膊伸長,抓住她,將她拉到樹叢裡!

猩猩和我對望一眼,立刻往她那兒跑過去!

猩猩先抵達,我正要跳人樹叢中,猩猩攔住我!

它搖頭揮手要我走開,我們走到一邊等待!

樹叢裡傳出各種聲響,而且枝葉抖動得厲害!

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從醜醜少校的聲音聽起來,她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所以猩猩和我就繼續打道回村子!

大約過丁一個小時,醜醜少校跟一個大傢伙回來了!

那傢伙眉開眼笑,她則牽着他的手!

她帶他進了草屋,跟我說道:“周博,我介紹你認識飛猴!”

“嗨!”我說道!

我曾在村子附近見過這傢伙!

飛猴咧嘴笑着點頭,我也點個頭!

猩猩則在一邊搔着下襠!

“飛猴要我搬過去跟他住,”她說道,“我想我會搬過去,因爲咱們三個住這兒是有點擠,你說是不?”

我點頭!

“周博,你不會跟任何人泄漏這件事吧?”她問!

呃,她以爲我會跟誰泄漏?我倒想知道!

不過我只搖搖頭,醜醜少校就拿了她的零碎東西跟飛猴去了他的住處!

事情就是這樣!

日子一天天、一月月、終於一年年過去!

“我們只能希望這事有個最好的結局,”她說道,“我們必須祝願你的小女孩安然無恙地在電腦那一頭出現!”

“腦白癡!”腦白癡的媽媽放聲哭喊起來,用手抱住了頭,“你在哪兒?”

“我來告訴你她在哪兒,”龍女士說道,“她被分解成了無數小顆粒正嗖嗖地穿過我們的頭頂!”

“別說啦!”腦白癡的媽媽悲號着!

“我們得去看看電腦,”龍女士說道,“她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腦白癡的爸爸和腦白癡的媽媽,大熊爸爸和小笨笨,還有龍女士都圍到那臺電腦周圍,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屏幕一片空白!

“她飛過來需要好久呢,”腦白癡的媽媽說道,擦擦額頭!

“哦,天呀,天呀,”龍女士說道,“我只希望她不要缺少一點點!”

“你這話什麼意思?”腦白癡的媽媽咄咄發問!

“我不希望嚇着你們,’龍女士說道,

“有時候也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大約只有一半的小顆粒飛進了電腦!

上星期就發生過這種情況!

我也不明白原因,結果只有半塊奶酪出現!”

腦白癡的媽媽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你是說道只有半個腦白癡回到我們身邊?”她哭着問道!

“希望是她的上半部分,”腦白癡的爸爸說道!

“別說了!”龍女士說道,“看那屏幕!有動靜了!”

屏幕突然開始閃爍起來!

接着出現了一些波線!

龍女士把一隻調鈕調了一下,波線消失了!

接着,屏幕開始變得越來越亮!

“她出現了!”龍女士叫起來,“不錯,是她!”

“她是否完整無缺?”腦白癡的媽媽大聲問道!

“我還吃不準,”龍女士說道,“還不到時候。”

開始很模糊,但很快變得越來越清晰,腦白癡的圖像出現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