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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博頓時一驚,這小娘子還真是說插就插了?他連忙以規避動作躲開了李三娘的襲擊,同時連忙解釋的說道:“三娘,你誤會了,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僅僅是打一個比方而已呀。”

“秦涵姐姐近來可傷心了,都是你這個壞蛋害的!你這個壞蛋,還敢躲?看我不叉死你!”李三娘嘟着小嘴,氣勢洶洶的樣子,再次向周博撲了過來。

如果是其他柔弱的女子,周博讓她插一下子倒是沒什麼,只要能把事情儘快解決就好了。可是他知道李三娘年僅十四歲就懂得騎馬了,自然是有一些功底的,萬一被她插一下結果插成重傷了,那可得不償失。

可是李三娘顯然得勢不饒人,而且在心裡已經強烈的將周博列入了仇恨對象,出手越來越狠,也越來越沒章法。

周博叫苦不迭,最終不得不一把扣住了李三娘纖細柔弱的手腕,剛準備開口解釋,對方另外一隻手又襲來,他只好又將李三娘的第二隻手也抓住了。不過因爲兩個人所站位置的原因,他此時已經是交叉着控制住了李三娘的兩隻小手。

李三娘用力的掙扎了一下,卻一點效果也沒有,不禁惱羞了起來。

“好你個賊子,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嗎?我要回去告訴我爹爹,說你欺負我!嗚嗚嗚嗚......”爲了給周博施加壓力,李三娘立刻紅着眼睛哭了起來。

“三娘,你可否冷靜一點?先聽我把話說完好嗎?”周博看出了李三娘是在裝哭,像這樣潑辣性格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哭鼻子呢?他臉色認真起來,語氣十分鄭重的說了道,“你這樣不給在下辯解的機會,難道就不擔心有所誤會嗎?”

“誤會什麼,反正我只相信秦涵姐姐!”李三娘哼着小鼻子說道。

“三娘,你這算是在爲好朋友打抱不平了,對嗎?鋤強扶弱、行俠仗義嗎?”周博冷靜了分析了一下李三娘的性格,然後直言的問了道。

李三娘挺起了小胸脯,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說道:“對,我就是看不慣壞人欺負好人!”

周博說道:“好,既然如此,那如果三娘冤枉了好人怎麼辦?”

李三娘想也沒想,大大咧咧的就說了道:“不可能,我看人很準的!”

周博暗暗嘆了一口氣,十四歲的孩子如果是李三娘這樣的思維方式,那可真得會被列爲腦殘了,尤其還是在容易早熟的古代!他說道:“三娘,既然如此,那你敢不敢給在下一個自辯的機會?”

“哼,你有什麼話要說?”李三娘眯起了眼睛,用一種小大人似的審視目光盯着周博。

“這是自然,因爲三娘你誤會在下了。”周博坦然的回答了道。

“我倒要看看我怎麼誤會你了,好,我就讓你說!爲什麼你要欺負秦涵姐姐?”李三娘正色的問了道,她板着小臉的模樣還真是一種惹人可愛的樣子。

周博不慌不忙的說道:“在下先放開三娘你的手,不過三娘你可要信守承諾,在在下沒有說話之前,可不要出手偷襲呀!!”

李三娘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了!!”

周博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放開了李三娘的手,同時還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以免這小娘皮說話不算數,突然又拿筷子插自己。他緩了緩氣息,思索了一番,然後正色的問道:“三娘,你剛纔一直在說是在下欺負了秦涵秦娘子,敢問這話是秦涵秦娘子親口告訴你的嗎?”

他很清楚秦涵是一個性格單純、禮數周到的大家閨秀,絕不會有事沒事像個長舌婦似的亂說一些私事,尤其還是這種根本就沒發生過的無稽之談。所以他可以推斷,李三娘之所以認爲自己欺負了秦涵,是輕信了別人讒言而已。

李三娘臉色果然微微的變了變,不過她依然堅持的說道:“要你管,反正你肯定欺負過秦涵姐姐了,要不然她爲什麼這段時間一直悶悶不樂!”

周博有些無可奈何,如果像李三娘這樣的邏輯來思考問題,自己這個黑鍋那可是背定了。他讓自己保持着耐心,慢慢的說道:“三娘,如果你堅持以爲在下欺負了秦娘子,那總得有證據呀?三娘你這樣只憑着一己之念來判定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的話,那豈不是沒有公理,更沒有公信了嗎?”

李三娘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疑惑不解,以她現在這個年齡當然不知道公理和公信是什麼意思。不過她看到周博信誓旦旦、言辭振振的樣子,覺得對方說的好像也有一點道理。自己的爹爹經常說自己刁蠻任性,任性的意思就是什麼都以自己爲中心,這確實顯得有些太自私了。

“是秦涵姐姐的丫鬟小枝告訴我的!”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了道。

周博感到一種悲哀,果然是小枝這個丫頭片子在背後說自己壞話,他現在倒是覺得小枝與李三娘是屬於一種性格的人物,只不過小枝沒有李三娘那種顯赫的身份,所以不敢像李三娘這般撒野。

“三娘,很顯然這件事你還沒完全搞清楚就以爲是在下之錯,小枝是什麼人?她不過是一個小婢而已,她的話三娘豈能輕易相信?更何況,在下連三娘你都不得罪,豈敢得罪秦娘子呢?”周博換了一個角度說道,他儘量讓自己的臉色顯得誠懇一些,對方這樣的小孩子,就是應當旁敲側擊。

李三娘想了想,覺得周博的話還真有那麼點意思,最起碼不能算錯。因爲從一開始自己用筷子去****的時候,這個男人就一直是在迴避,根本就不敢與自己過招。而且就在剛纔答應給對方自辯機會,對方也是先誠懇的放開了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儼然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她撅着小嘴顯得有些爲難,不知道是不是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三娘,在下做事問心無愧,若三娘日後查出在下有傷害過秦娘子的話,大可再來收拾在下。到時候人證和物證俱在,在下絕對不會再有任何辯駁之言,引頸任憑三娘處置。”周博看到這小蘿莉面有猶豫之色,知道對方已經動搖了,於是正色的又進一步說了道。

李三娘聽了周博這番話,臉色總算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她滿意的笑了笑,笑容很是甜美,點着頭說道:“嗯,嗯,你這些話說的倒是有模有樣,好,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不過你可別得意,等我找到了證據,一定讓你好看。”

周博暗暗鬆了一口氣,向李三娘欠了欠身,說道:“多謝三娘,三娘如此明鑑,日後必定會成爲當世女豪傑。”

“女豪傑”三個字對於李三娘來說十分受用,她立刻就歡喜加得意的笑了起來,拍着小手興奮的說道:“對,我一定要做一個行俠仗義的女好漢。”

“呃............是女英雄吧?”周博汗顏不止的說道。

“差不多一個意思了。”李三娘一點都不在乎的說道。

周博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倒不是因爲可以脫身了,所以感到輕鬆,而是對李輝這個日後的大叛賊能有李三娘這樣直性子、好俠義的女兒感到不解和惋惜。他現在可以推斷,李三娘從小一定沒好好受過什麼文化教育,要不然也不會連“女好漢”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但是李三娘急公好義的性子,如果加以培養,說不定還能成爲北宋末年楊門女將的翻版人物。

這些事自然不是他能預料的,只能在心中保留着一份美好的想法。

“在下斗膽,請問三娘芳名?”周博還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的名字,於是問了道。

“我叫李芷,不過這個名字不好聽,你還是叫我三娘吧。”李三娘重新回到自己剛纔坐的桌子前坐了下來,臉上一片天真無邪。

“那在下告辭了。”周博記下了李芷這個名字,雖然確實不好聽,但是三娘還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他在退出小店之前,最後看了一眼李三娘,小女孩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裡,等待着她的小吃,雖然看上去很是落寞,卻沒有顯得有任何幽怨的情緒。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呀!他暗暗感嘆了道。

周博退出了小店,解開了馬樁上的繮繩,翻身上馬向西營打道回去了。一路上,他的心情還是很舒坦的,秦涵是個美女,而自己今天又遇到了李芷這樣的小俠女,這也算是一件人生的趣事了。

四天之後,鄂州知州衙門派出了一位使者來到西營,宣佈了西營大都管的繼任事宜。

在經過了幾番周折之後,由徐文博卸任之後留下的保舉文書牽頭,經過了翟軒的提及,到最後又由李輝強烈推薦甚至要求。鄂州地方官員集團不得不在如此壓力之下,決定任命一個沒有資歷、沒有背景、沒有勢力,甚至剛調任到西營連一個月都沒有的一位“三無”人員,來出任西營大都管的位置。

當使者宣佈完畢由周博從即日起正式任命爲西營大都管,並且暫且提名擢升爲右武大夫時,西營的都管副使、其他少都管以及提轄們都沒有任何驚訝,雖然不少人都覺得周博很走運,扳倒了徐文博不說還得到了翟軒和李輝的青睞,但是沒有人敢說閒話。

畢竟從現在開始,周博是正大光明的成了李輝陣營的一員,不單單兩位都管副使陳獻之和高薛是一夥。而且背後還有龐大的京西南路宣撫使的武官集團撐腰,誰敢不服那真是自尋死路了。

周博對自己升任大都管,並且再次跳級晉銜爲右武大夫感到很興奮。

雖然“暫且提名擢升”這個名號聽上去不是很好,但是要遠遠比補缺更實在,因爲擢升是由朝廷下達的晉升命令,無論是程序上還是資格上都比補缺要好的多。而之所以是“暫且提名擢升”,是因爲保奏功勳的文書要發往朝廷,等朝廷正式晉升的命令下來後,“暫且提名”這四個字才能被去掉。

使者走後,西營前廳上便是一派祝賀的聲音。

陳獻之和高薛走到周博面前,兩個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雖然其中媚態並不明顯,畢竟他們現在都是李輝陣營的人物,相互之間照應那是應該的。

“周大都管終於得嘗所望了,這也是衆望所歸呀!”陳獻之爽快的笑着,忍不住還伸手拍了拍周博的肩膀。如果是徐文博被一個副使這麼堂而皇之的拍肩膀的話,肯定會勃然大怒,而且還會治這個副使一個犯上不恭的罪名。

不過周博此時雖然得到了鄂州知州衙門的任命,但是官袍、印信、關防等物都還在趕製之中,這些東西沒到手之前,自己說白了還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陳副使大人您這不是說笑了嗎?若沒有陳副使和高副使兩位大人從中翰旋,在下豈會有今天這般容光煥發呢?哈哈。”他熱忱的說着,同時還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兩封銀子悄悄的塞到了陳獻之和高薛手裡。

這銀子還是上次從董家軍告辭的時候,董浩送給自己的,只不過這段時間西營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這些銀子到現在都還沒有花銷完。此時做爲一個上司反倒要給兩個副手送銀子,從傳統慣例上來看,確實顯得很奇怪。然而此舉的意圖已然很明顯,雖然同是李輝陣營的人,但也有一個先來後到的論資排輩。

相比周博,陳獻之和高薛是李輝手下的老人物了,一旦發生什麼事,李輝絕對是隻會相信陳獻之和高薛兩個人,而不會去相信周博。所以周博給陳獻之和高薛送銀子,就是爲了能迅速的拉攏三個人的距離,製造出自己已經是李輝忠實手下的假象。

周博心裡有自己的算盤,李輝這個日後將走上叛賊道路的人肯定不是長遠效力的對象,眼前只不過是需要借用這個跳板而已。

陳獻之和高薛微微有些驚愕,不過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之後,很嫺熟的將銀子捲入了袖袍之中。接着兩個人的臉上立刻把笑容堆的更熱切了起來,儼然就是一副孫子的樣子。

“周大都管,日後西營有什麼繁瑣的事務,儘管吩咐下官和高副使大人去辦理即可,周大都管完全不必操心呢。”陳獻之獻媚的說了道。

“正是正是,以前徐文博那廝經常不到西營報道呢,不過有下官兩個人打理西營日常事務,還是綽綽有餘的。”高薛點着頭說道。

周博確實對糧草營的運作不甚瞭解,他身爲少都管的時候,也只是按照上面給的命令行事。現在自己是西營最上面的人物了,很多事情都得親自來處理和下達命令,如果應付的不得當,得罪了人,那問題就大了。有高薛和陳獻之兩個幫忙確實是好事,不過這樣也有大權旁落的風險,總之日後還得悉心謹慎的處理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