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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周博心念一閃,強忍着疼痛,右手舉刀,猛地斬向袁海:“去死——”。

簡單的一刀,如黑夜中的一顆流星,劃破無盡的虛空,卻沒有出半點聲響……

無痕的一刀,如徐徐風來,劃過袁海的脖子,彷彿帶走了什麼。

“滴答——滴答——”

“呼……呼……呼……”周博撐着身子,用力的喘息着,任由左手鮮血滴落。此時的他,已經沒有半點力氣可用。

袁海雙手自然垂下,眼睛微閉滿臉是血,卻沒有任何表情。

微風吹過,袁海的身軀緩緩倒下……

“咔嚓……噗——”一顆血淋淋的腦袋隨着袁海的身子落地,“咕嚕”地滾向一邊,染滿了一地的鮮血。也許,這裡草木,明年會開的更家茂盛。

……

“呼——”周博長長吸了口氣,“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好累……”

敵人被滅,一陣疲憊侵襲身心。可週博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休息,否則等敵人追來,便在也沒……

有機會活着。

周博甩開手中的短劍,強撐着身子坐起,以“七情養心”之法調息,同時也運轉《龍極九變》的鍛鍊之法恢復着。

……

……

“呃!”

調息中的周博忽然睜開雙目,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雖然他在調息,但靈識卻不時警惕着四周。

此時,西邊五六十丈外,一羣江湖中人正搜索着朝他靠近……

“還好!”周博暗暗慶幸,好在自己已經恢復了部分體力,否則只能在此等死。

一個翻身,周博移向袁海的屍體,在他身上摸索着……

自周博離開破廟後,第二日便開始被人追殺,遇到的殺手一個比一個厲害。最危險的那次便是在突圍之時,一名用劍高手趁亂而起,劍韌擦臉而過……

知己知彼才能立於不敗之地!自從那次以後,周博便習慣在厲害或特別的殺手身上搜尋“戰利品”,希望以後能對自己有用。

一路遇敵,周博收穫頗豐,秘籍、心得、兵器、丹藥、銀票等等……

“有了!”周博心下一動,搜出一塊古怪的令牌,還有一樣被油紙包住的東西。來不及細看,一把揣入懷裡。接着起身拾起剛纔那把短劍,朝着東面奔去……

“快!他就在前面……”

“快追……”轉眼間敵人已至,朝着周博的方向追去。

一路疾奔,周博也不識路,甚至連靈識也探測。只是憑着感覺朝着東面而行,一陣過後便到盡頭。

穿出叢林,卻是前無去路,青山兩隔。只見一片茫茫天際,而腳下卻是千丈懸崖。

看着懸崖下面江水滔滔,周博眉頭一鎖,暗歎倒黴。但此刻他卻沒有時間去多想,連忙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周博……本姑娘看你往哪裡逃!”話音間,一個翩翩身影破空而落,擋住周博前行之路。

“是你?!”周博一怔,立刻認出來人。

“沒錯,是我!”

周博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爲何三翻兩次阻我去路?難道也是爲了懸賞?”

“咯咯——”那名女子嬌笑道:“本姑娘還不屑爲了樓上樓那點碎銀子,大老遠來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隨即臉色一寒,接着道:“你聽好了……本姑娘姓名關芯,自出道以來就未曾一敗……但那日一戰……卻是我平生之恥。今日前來便是取你性命,以雪前恥!”來人正是“小魔女”關芯。

“就憑你?叫其他人都出來……哼!”周博緊握短劍,警惕着四周。因爲他已經察覺,周圍正有許多人圍上來。

……

“嘿嘿!閣下果然厲害,居然連血衣門三十一名殺手也殺不死你。難怪我們聖女會栽在你的手裡……”說話間,一名白老翁從林中走了出來,隨後一羣身着異服之人也從林中走了出來。

周博掃視了一眼,共二十來人。他們穿着統一,胸口上都繡有一團烈焰。這個標誌,乃是江湖上黑道六宗之一天邪宗的標誌。當然,這標誌周博卻並不認識。

“師妹,你想如何處置此人?”老者身後站出一名年輕男子,走向關芯。此人一身文雅,只是臉上顯得邪魅異常,正是天邪宗的大師兄,“邪公子”秦鈺。

關芯眯着眼睛道:“師兄有何妙法?”

秦鈺見狀,心下歡喜異常,侃侃道:“不如我們把他雙手削掉,用來做馬力……或者把雙腳打斷,讓他一輩子只能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走……又或者,挖了他的雙眼,把他的手腳都剁下,泡在缸壇裡,可以做**鱉……要不然我們還可以……”

“住口!”周博越聽越怒,想不到此人如此狠毒。對素不相識之人居然挖眼斷肢,生死不能。

一聲怒喝,周博打斷秦鈺的創想,冷冷道:“你們是不是想的太美了?哼!我似乎沒有在你們手中,若有本事,便與我一戰!”

關芯阻止想要衝上前的秦鈺,淡笑道:“你不覺得你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嗎?我們這方如此多人,可謂大局在握,憑什麼要和你獨戰?咯咯——”

“人不要臉,樹也掉皮。”周博盯着關芯,滿是不屑的表情。

關芯身爲天邪宗聖女,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現在被人如此辱罵,剛纔的儀態頓時全無,指着周博怒斥道:“你們把他給我拿下!記住,我要活的,我要讓他生死不能……”

“芯兒放心,這小子逃不掉的!”白老翁手一揮,周圍天邪宗弟子,緩緩圍了上去。

周博步步後退,片刻間,已至懸崖邊上,退無可退。

秦鈺撥開人羣,走上前道:“哼哼!臭小子,我看你如何逃!”

“是嗎?”周博反問道。

關芯一愣,也上前道:“那你還有什麼能耐?”

周博繼續後退,一隻腳已經懸空。

“你要幹嘛?”衆人一驚,難道他要自殺?

周博望着天際,摸了摸脖子上掛的小石頭……淡定道:“我忘了告訴你們,我的生死從來都在自己手中,不受任何人的掌握!”說完便往懸崖下跳去。

天邪宗衆人見狀,立刻上前想要上前抓住周博,已是不及。

……

“呼呼——呼呼——”

……

耳邊風聲不絕傳來,似乎天地間只剩下自己。

周博努力調整下墜的身子,強忍着風襲,猛得伸開右臂……

“鏘——”手中短劍**石壁之內,順勢而下……

“錚——錚——”短劍與石壁摩擦出一陣火花,出刺耳的聲響。另人不得不讚嘆這把短劍的堅韌。

周博此時此刻哪裡還在乎其他,虎口(食指與母指之間)已震地血肉模糊,只能牙關緊咬硬挺着,否則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

“呼呼——呼呼——”

身子快下墜,就在離地面十丈之時,周博忽然傾斜,雙腳往山壁上用力一蹬……

“撲咚——”一聲,他便射入大江裡,消失在滔滔江水之中。

……

“我的生死從來都在自己手中,不受任何人的掌握!”

周博的話,在關芯耳邊反覆盤旋。她怎麼也想不到周博會如此強硬,千丈懸崖說跳便跳,連出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叫她如何不氣悶。而想起周博跳崖時那種堅決的眼神,關芯又突然覺得,自己在他的眼中原來是如此的幼小,只得愣愣的呆在原地,心中百般滋味。

衆人見周博跳下懸崖,迅圍上前去。卻見周博借劍之力下降,再跳如江中逃離,如此脫困之術讓他們目瞪口呆。沒有半點猶豫便跳下如此高的懸崖,光是這份無畏的勇氣就讓人讚歎不已。

……

一陣後,秦鈺回過神來,忿忿的道:“他孃的!居然真敢跳!”

“那你還愣着幹嘛,有本事你也跳下去追啊!只知道用嘴,算什麼男人……”

面對關芯的嘲諷,秦鈺心中又羞又怒。但他還是強裝笑臉道:“師妹……你看這江水急涌,就算我追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得到那小子……”

“哼!”關芯冷哼一聲,卻不理會。

白老翁乾咳兩聲,走上來道:“你們兩個也別吵了!我看那小子眼神渙散,定是重傷在身,剛纔已是強弩之末。就算他跳江而逃,也跑不了多遠,我們沿着江岸搜一搜便是。”

……

……

天邪宗的人沿着江岸一路往下游尋找,卻不知自己等人犯了一個習慣性的錯誤。軟弱的人選擇隨波逐流,而堅強的人選擇的是逆流而上。

周博射入江中,立刻屏住呼吸,把短劍**腰間,然後抱住江底的一塊岩石……

水中前行對周博來說並不算難事,可他現在逆流而上卻是舉步爲艱。每走一步都要承受千均的重力,但他卻這樣前進着。

落日清風挽,小河東流遠。鳴啼草木青,天地長相伴。

翠綠的小河旁,一老一小正悠閒的垂釣着。如此和諧清閒的場景,在如今的亂世中,就如濁世清風,難得一見。

“爺爺!這魚兒怎麼還不上來呀,是不是它們都不吃飽了?”孩童稚嫩的聲音詢問着一旁的老叟。

老叟聞言莞爾一笑,捋着白鬚道:“魚兒吃飽了,要休息一下才會吃你的餌,所以,小狗娃要耐心的等等。”

“哦,我知道了,爺爺……”孩童握着小魚竿,專注的望着水面,眼中滿是期待。

……

“魚兒啊,魚兒,你吃吧……快點來吃吧……”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魚兒上鉤,孩童已經有些座耐不住,於是不停的嘟念着。

“嘎——嘎——”彷彿是聽到孩童的祈求,這時魚竿傳來一陣動靜。

“爺爺,爺爺,魚兒上鉤了,魚兒上鉤了,咯咯——”孩童大喜,連忙叫嚷着,手裡卻是一陣手忙腳亂,不知接下來該如何處理。

老叟見狀,呵呵笑道:“小狗娃果然厲害!快往後退,把線收起來……”

孩童依言而行,拉着魚竿不停往後退,可不管如何使勁,魚線還是不動分毫。

“呃!這是怎麼回事?”老叟放下漁竿,正要上去幫忙,可水面卻“蓬”的一聲突然爆開,一個影子從水中跳出。

如此場景,頓時嚇得老叟身子一縮,孩童更是緊緊把爺爺抱住。

……

周博不知道在水中走了多久,漸漸感到力氣已經透支,於是走到邊上放開岩石,用力一蹬,向水面游去。

“蓬——”

水花四濺,周博一個翻身跳到岸邊。此時他全身溼透,雙手無力的撐在地上不停的喘息着。

“誰!”感覺身邊有人,周博警覺一喝。轉頭看去,卻是一老一小相擁在一起。看面貌,老的已有六七十歲,而小的才六七歲的樣子。

“哇……嗚嗚……嗚……”孩童受到驚嚇,哭述道:“爺爺……嗚……河童……會不會吃我們啊……小狗娃沒做過壞事……嗚……小狗娃不是壞孩子……”

老叟被哭的心軟,強壓着心中的驚慌,對着孩童安慰道:“狗娃別哭了,河童是不吃好孩子的!”

周博見到如此場景,心神微顫,放下了警惕,盤坐在地上調息着……

在“七情之氣”的滋潤下,周博全身傷口很快便凝合,除了比較虛弱外已無大礙。

睜開雙眼,周博對着老叟道:“請問老人家,這裡是何地?”說着,他從懷中搜出一條軟藤,把一頭白束在腦後,露出蒼白的臉龐。

經過河水的浸泡,周博全身上下血污洗盡,變得乾淨不少。老叟見他除了滿頭白,其餘與常人無異,哪裡像什麼妖怪,於是放下心來。

“小哥兒是江湖中人吧?這方圓五百里的青梅縣……

地境。不知道小哥兒這是……”

周博道:“我練功時不小心掉進河裡,被衝到這裡來的。”

他被非有意欺瞞,只是不願這對淳樸的爺孫倆受到牽連。不過這老叟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自然瞭解許多,也就不再多問。

小狗娃撤了撤爺爺的衣襟,若若道:“爺爺,他真的不是河童嗎?”

“當然不是嘍!”老叟搖了搖頭。

得到爺爺肯定的回答,小狗娃這才長長吐了口氣,神情也鬆弛下來,但還是追問道:“那他怎麼從水中鑽出來,還跟河童一樣,都長着白頭?”

“這……”老叟望向周博,一臉的歉意。

周博一怔,見老叟歉意的望着自己,於是微微點頭,表示並不在意。接着對老叟問道:“老人家,請問這去杭州如何走?”

“杭州?”老叟爲難道:“老朽很久沒有到外面去過了,只知道大概的方向,可不知道如何上路……”

沉吟片刻,老叟繼續道:“這樣吧!我先帶你回我們桃源村,問問村裡的人,他們常進城裡,因該會知道如何走。”

“去問問路也好……”周博思索片刻後點了點頭。

“還以爲掉了一條大魚呢,沒想到掉了個大人上來,真是……”聽到小狗子喃喃自語,周博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拔下衣袖上的魚鉤,遞給他道:“只要你堅持,就一定能掉上大魚。”